后来,那场雨真的下了很久,像是停不下来一样。我在亭子边不停的踱着步,看着外面的天气,看着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了。姐姐倒是看起来很悠闲,在一边开了瓶啤酒,安静的坐在地上靠在一侧的大柱子上喝着酒。
我们身边还有两三群人喝着酒吃着烤肉,他们带了帐篷,大概是打算在此宿营。在指针指向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雨总算小了点,我拉起坐在一边的姐姐,询问姐姐是否可以离开了。
姐姐站了起来,把我已经收拾好装烧烤用具的袋子拿了起来,走向了我。我打开伞,让伞遮住姐姐,再从衣兜里拿出纸巾,顺手把摩托车位子上的水渍擦干净。姐姐笑着看着我的举措,拿出了袋子里本来用来垫着让我们的坐的报纸,擦起了位子。水渍很快就被清干净了,我们坐了上去,我一手抱着姐姐的腰,一手撑着伞。
靠着姐姐的背,我感觉到了今天玩得很疲惫,眼皮似乎也变得很重,手不自觉的坚持举着雨伞,眼睛几乎要闭上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姐姐叫我的声音。我以为是已经到家了,正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眼睛却是对着姐姐慌张的脸庞。
“遥遥,快醒醒,有人似乎在后面一直跟着我们。”姐姐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格外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什么,你怎么会感觉到有人跟着我们。”我边回应着边转头,果然看到后面不远处有一辆夏利开着刺眼大灯,那样的大灯在这条几乎无人的路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也是刚才感觉到,毕竟这条路上车太少了,那样的车子却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姐姐眉头皱的很深,我突然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姐姐,能不能加速,咱们绕到大路上去。”我想了想,如果真的是跟着我们,那么到了大路上,咱们可以报警找人帮忙,总比在小路上行驶让人感到安全。
“该死的,地下雨水多,车开不快。而下一个绕上大路的路口在十公里处。”姐姐的声音显得很急。
“他们是什么人,真的是冲我们而来吗?”姐姐没有回答我,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我低下头,感觉到脑里一片空白,除了慌张恐惧,什么想法也没有。
突然,姐姐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我能感觉到摩托车提高了速度,虽然后面那辆夏利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姐姐却好像是破釜沉舟的想甩开对方。
果然摩托车加速起了作用,我能感觉到两车之间的距离被拉大了。我转头只能看到对方远远的大灯,姐姐似乎说了一句:“这样下去不行。”
突然将摩托车一个大急转弯,刹住了。转身下车拉着我一路跑到了公路边一个拐角里,在拐角里的一个垃圾堆边,把我藏在里面。我看着姐姐做的这一切,有不解,又不知从何问起。表情木木的,甚至已经害怕的失去了反应。
姐姐咬了咬唇,就那么看着我:“遥遥,躲在里面,不许出来。听见没有,死也不许出来。”我惯性的点了点头,能感觉到全身都在发抖,能听见雨水滴落在我头顶的声音,能在黑暗中看到姐姐煞白的脸庞。
没过多久,我就能看到垃圾堆外面有车灯的直射,我看到姐姐挺胸抬头的走了出去。我想伸手拉住她,却发现自己显得那么无力。出去,会面对什么,我或许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什么。我蹲着的双脚似乎已经麻了,我就这么蹲着,听着内心如鼓槌般的声音,一步也没有动。
我躲在垃圾后面,听到外面先是有人打开车门的声音,然后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姐姐极力的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字眼相互交错着,再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姐姐的声音,但是那样龌龊的声音却一声一声传来。
我拿出包里的手机,满面都是泪的报警。我说不清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我们一定要求救,一定要有人来救姐姐。
警察很快就赶来了,那些人躲闪不及,又因为这是条死胡同,很快他们就被逮捕了。
当我满面都被雨水和泪水融合的液体模糊了时,我在堆满垃圾的缝隙里看到了躺在了水泥地上,全身湿透的姐姐。我看到了她是那么无助,她的衣服已经残破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甚至还在流血,嘴里塞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抹布,她的眼神是空洞的,脸颊上的液体也许是泪水也许是雨水。
那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姐姐,姐姐一直都是阳光高大的,而如今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破娃娃,让人忍不出想到了绝望。我哭着跑到姐姐身边,似乎能感觉到一种被冰刀扎进了血脉的寒冷,脱下外套套在姐姐身上,我把姐姐扶了起来。
姐姐就像是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她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压在我的身上,我甚至有一种快要被压的摔倒的感觉。
这时,警察好像已经把那些坏人都带上了警车,大步走了过来,面对着我们说:“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警局做下笔录,好吗?”
听到这样的询问,我很想破口大骂:你没有看到我的姐姐已经变成这样了吗,而且还是刚刚面临了那样的噩梦。姐姐也听到了,她把头埋在我的肩上,用着虚弱的声音在我耳畔说着:“遥遥,我们回家。”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点了点头。
我再次抬起头,用着我能装作的最平常的声音,回答那个警察:“对不起,姐姐状态不好,让她先回家休息。我明天会和你们去做笔录的。”
警察看了一眼姐姐,似乎了然的点了点头。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式,把我们用警车送了回家。
在车上的时候,姐姐一直没有开口,我也很沉默,心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无法平息。下车的时候,姐姐依然一只手压在我的肩上,我两只手抱着姐姐的腰,搀扶着她。外面还下着雨,我的衣服和姐姐的衣服都冰凉的湿透了,但是,我依然紧紧抱着姐姐,我要带姐姐回家,我要保护姐姐。
一个警察跟着跑了过来,把伞递给了我们。我拿过伞,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那名警察:“麻烦帮我们把摩托车开到院子里来,好吗?”警察点了点头,我便扶着姐姐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