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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家

羽坤山上,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人熙熙攘攘的走动着,仿佛蚁巢里的蚂蚁,不停的忙忙碌碌着。那条曲折盘旋的登峰小道上,每隔百余米左右便有一名道人,多是年轻少年,想来便是那天玄宗的弟子。而那半米宽窄的石阶上,人流不绝。一个个身上都背着砖头,木料之类的东西,这山路本来便很是难爬,而些那低头俯首,一身粗布麻衣的人却身负重物,每走几步,脚下的石阶上便落下一滴汗水。

隐隐山雾间,这景象看来颇为壮观。翠竹碧松毕竟是天地间的最欢乐的,在不久前整个羽坤山还沉寂在一片黑暗笼罩之中,到处充满

着破坏和倒塌,而现在那些松草花木又开始勃勃生长,自由自在的小鸟也像忘了昔日的恐惧和颤抖,忍不住开始叽叽喳喳叫着。

山脚下,隐隐传来阵阵歌声,那歌声粗狂通俗,犹鸣奏黄钟般深沉悠远。歌声透过层层云雾,远远传来沁人心脾!

“天已暮,天已暮!为何不能回家住?如果不为上仙事,哪会露中吃尽苦!天已暮,天已暮!为何不能回家住?如果不为上仙事,哪会泥中劳服务!”

山下民夫血与泪,峰顶神仙逍遥醉。原来那数万民夫是天玄宗从各地找来重建天玄宗的,数月前被那长空毁坏的宫殿,山头都已然开始

重建中,已经没过多久,羽坤山上各峰顶差不多恢复了之前的样貌。重重高楼,詹詹飞檐,又一派逍遥神仙所在。只是那天然生成的玄天玉

璧无法在经过人工修建,只好一副惨兮兮的烂山头模样,似乎数日前那妖魔从天而降只砸坏了那玉壁一般。

脚步声,轻缓的脚步声,仿佛行走的人没有什么重量。那叫脚步声渐渐接近,一袭黑袍出现在骨冢中。如果有人在场定会被吓到,因为

那黑袍仿佛仿佛披在空中一般,一拖一拽的行走着,感觉不到人的气息。那黑影渐渐接近那五行焚天鼎,在离鼎大概两丈的距离停了下来,

黑袍上的帽子向下微微倾斜,向地面看了一会。突然袍袖仰起,向地面一伸,一条黑影被那袍袖吸过来。那黑袍中缓缓伸出一只如同枯槁般

的手,苍白没有血色,指甲修长,而那手现在正紧握着,因为手掌心有一根棍子,是一根断掉的棍子,棍尾那龙头还高高昂起,而另外一头

确是一道不规则的断痕,那棍子正是那断掉的擎天。断裂的擎天被那只手高高举起,而那袍子底下的头颅也高高昂起,看着那擎天。突然擎

天一阵翁鸣,棍身剧烈晃动,猛地竟挣脱的只毫无血色的手掌,嗖的一声向空中飞去,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空中。

那黑袍看擎天飞走,微微一怔,便转身向五行焚天鼎走去,走近鼎身。看了看鼎中的萧然,臂袖一抬萧然整个身子便到了那黑袍人手中。

那黑袍人抓住萧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那五行焚天鼎。突然那黑袍人另外一只衣袖一晃那鼎也腾空而起悬在空中,只见那黑袖向回一抽,

重若千金的鼎便向那黑袍人飘去,径直飘进那袍袖中。那黑袍人将袖子一抖,鼎便消失不见,而袍袖却轻飘飘的似若纱絮。黑袍人将那焚天鼎收入袖中,将萧然的

身子往腋下一夹,风似的飘向远处,一眨眼已经没了人影。

“碧桃,你看这天权峰跟崭新的一样,比以前还漂亮!”天权峰上的一处山峰上伍天一脸兴奋的说道。

而他身旁的碧桃已没了往日的活泼顽皮状,仿佛生病一般,闷闷不乐的蹲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一朵黄色的小花。

站在碧桃身后的伍天,似乎觉察出碧桃不太高兴。他突然双手往脸皮上乱捏做出一张鬼脸,转到碧桃面前。嘴上乌拉乌拉的说道:“碧桃,我要变成妖魔吃掉你!”

碧桃抬起头瞄了一眼伍天,也不说话,然后便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继续看他那朵花。伍天看到这般景象,心中一闷觉得好生难受。但是看着碧桃这副摸样心中更是难过,

以前他和碧桃还有萧然一起玩的时候,每次只要碧桃一不高兴,他总是会出来做鬼脸哄的碧桃破涕为笑,但是这次却不灵了。看着碧桃伍天仿佛觉得心里有针扎一般的难受,他在

心里甚至向上天祈祷,只要碧桃再开开心心的,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小伍哥,我昨天好像听见萧然哥哥的声音了。”碧桃突然抬起头,两只漆黑的眼眸看着伍天,五天仿佛觉得心都要融化了。碧桃突然和自己说话伍天心中激动难抑,但是突然听见

碧桃提起萧然,五天却心中戈登一下。

“不......不会吧!萧然又没有.....有来天玄宗。”五天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但他心里却开始慌了,是不是碧桃知道自己将萧然推下悬崖。如果碧桃知道的话肯定会伤心死,一辈子都不会

原谅自己的。想到这里伍天猛然摇摇头,极为肯定的跟碧桃说道:“不会的,肯定是你听错了。”

“我也不相信,可是萧然哥哥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错。而且他好像受伤了,不知道萧然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事!”碧桃突然迈过那张此时凄美动人的脸,眼神坚定的看着伍天,肯定的说

道。

看着碧桃那深黑的眼眸。伍天顿时觉得心都化了一般,只好附和连连。“好好,你没听错。那你听见萧然说什么了?”

碧桃看着伍天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天那个黑衣人大闹我们羽坤山的时候,师傅吩咐我去天玑峰帮助其他峰的师兄们施法启动七曜天玄阵。你也在场,当我们引发灵气聚成玄雷打在那

黑衣人身上时我听见那人的惨叫,像极了萧然哥哥,我当时也怀疑听错了。可是后来当那黑衣人被那最强的一阵玄雷击中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一声好像是在叫‘前辈’,那时候我绝对可以确

定我没听错,那就是萧然哥哥的声音。我当时心慌意乱,体内真气差点岔了气。”

听见碧桃说自己差点真气岔乱,伍天赶紧问道:“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紧?”语态之中充满关切,可是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问道:“你是说那黑衣人就是萧然?”

青草曼曼,一阵清风吹来,草叶随风摇曳,高高的山丘上有几朵杂色小花点缀在一片幽绿之中。山坡上空无一人,远远看去晴空万里,真是一副好景象啊。突然满地青草被划出一道

痕迹,是有人走在那青草地上,只不过那人速度太快,所以脚印连在一起形成一道草痕。不过那痕迹很快又消失了,小草像是不怕打压的,压倒之后立马站起来继续在那清风中摇摆。

那人影行了一阵,在山坡上停了下来,四下张望发现无人,将一重物丢在那草地上。那人影便是在骨冢中将萧然夹在腋下带走的黑袍人,那黑袍人将萧然扔在地上,袍袖一挥手上冒出一

阵青光,那光芒看来神秘又诡异,因为青光一般都是比较正气的玄光,而那黑袍人手上发出的青光之中竟隐隐透出一阵黑气。那黑袍人将手上青光对着躺在地上的萧然从头到脚缓缓滑过,在

沉思半响之后那人将手中青光一收,双手背后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萧然,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半响之后那黑袍人很是失望的摇摇头,突然右手举起,将一黑色的印记向萧然一掷,那黑色印记落在萧然手臂上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仿佛渗入了皮肤一般。黑袍人看了看萧然,便转身

离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感觉面颊一阵酥酥的麻痒,萧然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片碧绿,脑中一阵沉闷,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双手摸摸身体,微微一震酸痛,其他都是好的。猛地摸摸胸口却发现上面插着的擎天已经不见了,而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只是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洞,之前清晰的看见那半截擎天插在胸前,而且自己重伤不治那似乎都是幻觉,好像从未发生过。

突然想起胸前好像还有一株续命兰,萧然赶忙摸摸衣服里面却空空如也,心中一蹬赶忙在四处寻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等到确定那株续命兰已经不见了的时候,萧然垂头丧气的坐在草地上,他开始想他是不是在草丛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小五去羽坤山采药却掉下山崖,然后梦见了一个叫长空的人,然后梦见了去天玄宗大闹了一场.......

他猛地摇摇头,不敢再想了。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梦。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然后萧然向西边走去,他要回家。并不能确定他自己走的地方是对的,但是萧然很清楚的知道,要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必须要找到人家吧,而西边太阳缓缓落下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橘红色里一道炊烟隐隐约约飘向天空。

繁华,热闹,但是也充满欺诈和看不见的阴暗。用这句话来形容青风镇是最合适不过的。鳞次栉比的人群没淹没在阵阵商贩的叫卖声中,小摊小贩充斥整个街道两边,各种药材,小吃,古玩玉器,蔬菜瓜果,品种齐全,色泽亮丽,你可你从中买到任何你想要或者不想要的东西。叮当声不绝于耳那是钱币的声音,而某个黑暗的角落你会发现一双双眼珠也会随那声音而转动,盯着别人的腰,时时看看小贩的乘钱的盘子,不亦乐乎。而不比小摊小贩少的是路边的乞丐,仿佛乞丐是最能体现一座城镇的繁荣与否的最佳证明。乞丐越多这座城镇越繁华!

而此时一个和乞丐差不多的年轻人从城门蹒跚走来,说他和乞丐差不多,是因为他虽然以一副乞丐模样,身上衣服早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浑身上下又脏又破,身材有点消瘦,显然是很久没吃东西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活脱脱一副乞丐尊容。但是这主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种乞丐不能具有的气质,他尽量挺着腰,每一步都走的大方得体,那全没有一点乞丐的态度。

这不像乞丐的乞丐便是萧然,在连续走了半个多月,不断的打听询问之后他终于回到了清风镇,回到了他的家。此时的萧然不禁潸然泪下,心中高兴,激动,有感觉无比羞愧。因为自己这般乞丐模样。

清风镇上没有不知道萧家庄的,因为你是人就得生病,而生病就得找先生医,而清风镇最好的先生就叫做萧太炎,他就住在这萧家庄里。虽然萧太炎现在已经很少出诊但是清风镇上最有名药店的一笑堂便是他所开的,所以萧家在清风镇也算是响当当的人家,一般基本上没人敢去闹事,甚至连讨饭的都很少走近萧家庄,因为每个月萧家都会在镇上发米赈济穷人。

而一向清净的萧家庄门前,做走来了一个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让人望见就远远避开。而这乞丐看见萧家庄的大门就大摇大摆往进闯,情绪异常的激动。门口两个家丁看见这不知死活的乞丐赶忙大喝:“哪里来的乞丐,走开走开!”语言中充满厌恶感。

那乞丐没有止步,继续朝前走。但是却动手开始撩了撩自己那脏乱不堪早已经把脸颊遮住的头发。拨云见山,只见那面颊虽然有点脏但是却掩不住一副浓眉大眼的俊俏。那两个看门的下人,瞪眼看了半天,突然惊叫道:“少......少爷!少爷回来了........”两名家丁中的一人已经慌忙的往里面跑,边跑边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也许是许久没跑的那么急了,那名下人开始气喘嘘嘘。

走在门口的萧然本来被那家丁的喝声喊得又气又急,转眼间被认出心中又感欢喜。怒喜交加,再加上多日未吃过饱饭,突然混倒,不省人事。

等到萧然醒来已经天黑了,自己躺在床上,屋内灯火明亮,床头的桌上放着一只空碗,而自己腹中已经没了之前那种难受的饥饿感,显然是有人喂自己吃下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的景象,又想起自己半个月来的遭遇,不禁心中微微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在伤感半响后萧然翻身起床,走出屋外。凉风阵阵,萧然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望了望西边那间熟悉的屋子灯火还亮着,于是慢慢向那边走去。

推开屋子的门缓缓走进去,萧然眼中出现一张床。床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酣然甜睡,一副模样令人怜爱。萧然走近那张床,不做声的坐在床头的那张椅子上,看着那入睡的小姑娘,突然嘴角一咧,开始发笑。

那本来睡得香甜的小姑娘突然也闭眼一笑,又忽然间咯咯大笑,睁开一双灵动乌黑的大眼,眨巴眨巴看着萧然,撒娇说道:“不来了,每次都被你识破!”语态娇顽,让人忍不住去疼惜。

“你还好意思说,每次晚上睡觉都不熄灯。还要我来亲自给你熄灯,顽皮鬼!”萧然眉头皱皱,假装生气的的说道,但是语气里全是一片溺爱。

“哼哼!谁让你是我哥哥,哥哥不疼小雪疼谁。一熄灯黑漆漆的我害怕,要亮着灯我才睡得着嘛!”那叫小雪的小姑娘,趴在床上,两只小脚把被窝拱起一座小山,并且不停地晃动说道。

萧然微笑着摇摇头,把小雪硬拉着躺好,给她掩了掩被子,苦笑着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赶快睡。我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睡着了帮你熄灯!”

小雪似乎是有点困了,小嘴打了个哈欠,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便闭眼睡去,一副娇柔可爱的摸样。

看着小雪入睡,萧然看着小雪那粉扑扑的小脸蛋,眼中泪光闪闪,想着她才十一岁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和事都没见过,就即将要离开这人世,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把小雪伸出被窝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萧然便熄了灯,轻声出去。掩好门,抬头看了看天空,月光淡淡,院子里的青竹在微风中摇摆,沙沙作响。院子那头还有一间屋没有熄灯,萧然知道那盏灯是在等他。心中极不情愿的亮灯的向那头走去。

开门,走进去,然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屋子中间。这就是萧然走进那间屋子的活动。这显然是一间书房,东西两边都是书架,正北方一个方圆结合博古架上摆着各种玉石和古玩,给人一种清净高雅的感觉。可是这本身书香气息的地方现在却有一种火药味。

这股浓烈的火药味源自于那博古架前的一个背影,那背影在闪闪跳动的灯光下却一动不动,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感觉。

听见有人进来,那人影终于动了,缓缓的转过身,才看见那是一个中年人,身材偏胖可能是发福所致,但是精神饱满,满脸刚肃,让人生畏。

萧然看见那身影转向自己,头微微下顷。仿佛他惧怕那眼光。只听见一声像是积压很久了,但是却缓缓流出的水一样的声音:“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本来想着很多说辞的萧然被那威严的声音镇住了,半响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那声音让自己心中充满委屈,怒火和仇恨!但是那声音还是让他屈服了,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是去,去给小雪.......”

“你又是去给小雪找什么灵丹妙药了是吧?从小到大你都是照这个借口一次次出去瞎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那个威严的声音突然打断萧然的话,愤怒的喝道。

听见那个声音,一股怒火从萧然心中升起,仿佛积压了很久的火山突然爆发。萧然也怒喊道:“是,我是去混着玩了!我是长不大!但我长不大你应该知道是你一手造成的,当年要不是你丢下我娘只顾自己逃命,我会没人管教成这样?小雪会哭着问我娘去哪了?小雪得病要是治不好,我就和小雪一起去死,让你好好活在这世上,长命百岁!”

说出这番话的萧然,敢觉心中突然空荡荡的,仿佛丢掉什么东西一般,眼中泪水却莫名其妙的溢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些话有点过分,但是怒气却掩盖了一切,萧然看都没看一眼眼前的中年人,便转身走掉,走的太过急,被门重重的撞了一下。

屋子里,只剩下那被萧然气的青筋暴起,已经语塞的中年人,那啪的一声还回荡在屋梁上,是萧然把门撞关上的声音。

而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这间屋子的窗下,黑暗的影子里,躲藏着一个身影,小小的身影,黑暗中有晶莹的东西落下,在黑夜中转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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