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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宇亦奇被指责,我反倒有些担心,如果不是还在上课,我真的很想叫他们住嘴。可是我又似乎不想,我似乎很期待宇亦奇成为众矢之的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梦想能够实现是没有错,但是你能保证你的梦想一定能够实现么?而且,如果你在你追求梦想的路上失败了怎么办?那你不就要从头再来么,那样的话你认为你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你重新开始么?就算你可以重新开始,别人早已爬到了山顶,而你还在山脚下转悠。”

“那梦想完成了呢?”我大声地说,“就算梦想没有完成,这一生怎么也比你们这些一辈子庸庸碌碌的人的一生要好得多,至少他们曾经辉煌过,不像你们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而这些事,宇亦奇最有感触,他每天漂泊在文字里面,不就是为了他的梦想么?”

“啊,啊?宇亦奇的理想是作家么,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我回头看了一眼宇亦奇,不过他却瞪着我狠狠地说:“你是白痴么,谁准你胡乱说我的事?”

“可是……我知道了。”

宇亦奇瞪了我一眼后就没有再看我,我抬起的手就像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我就像是一个小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说的并不对,我认为梦想可以以后再完成,而现在,就该认真学习……”

初秋的夜晚开始有些凉意了,不过星星却一点不累,睁着眼睛将并不怎么深邃的天空点亮。

我匆匆披上一件外套,然后跟在宇亦奇身后。路上我碰见了唐梓铃,我发现她看见宇亦奇后总会笑得很开心。他和Kevin骑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而我却不自觉地选择在他们身后跟着。

凉风呼呼从袖口灌进去,身上感觉已经被风吹得麻木了。我看着他们走进一条建筑物稀疏的公路,而这里也是我最后一个可以不要绕道回家的路口了。

再走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我平时也不走这里,用要引起怀疑早就会引起了。索性跟过去算了,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这个少年却变化得如此成熟稳重,一点也不像当初的那么轻浮。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他还喜欢张开双手骑车,然后摇摇晃晃地撞进绿化带里。就算腿上蹭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他也丝毫不在意。

在一个路口处,宇亦奇和Kevin分了开来,Kevin是直走,而我没有犹豫的跟着宇亦奇拐弯。

只是我拐了弯后却没有再看见他,而这时一阵凉风吹来,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连车都把不稳了。不得已只好下车,坐在路边,现在的马路上只是偶尔一两辆车会匆匆驶过。

“脑袋好晕,看来又感冒了,只好先睡一下,睡一下就好了……”

我迷迷糊糊地就感觉一个人影挡在自己面前,可是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呀呀,你还要跟啊?居然还睡着了,真是个白痴!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时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摆在自己面前。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软绵绵的,身上穿来一阵阵的就像是被浇灌着凉水一样的寒战,我相信我现在再走一步都会倒在地上。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烧好像退了。”宇亦奇说。

“没事,没事,不过你们这些小孩啊,总是不关心自己。这个小丫头是你女朋友吧,你这个当男朋友的,真是不小心。想当年我和我老伴结婚,那个甜蜜哦,一点都不会让对方委屈着。”

“谢谢,谢谢。”

我感觉我被抱起来,可是我就是感觉困得半死,虽然几次想挣扎着起来,但又睡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个女孩是你同学么?”

老妈看起来是睡着了然后爬起来的,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要睡觉的人。

“是。”宇亦奇说。

“让她睡你房间吧,你就睡沙发吧。你不会不乐意吧?唔,小奇,你不会喜欢她吧?”

“哪里!老妈,你快去睡吧,这种事我想过个十年八年再说啦!要是把老爸吵醒了,我就真的说不清了!”

宇亦奇无奈地说。

我感觉到睡得很踏实,似乎从妈妈匆匆离开后我就没有感觉睡得这么沉过。

“喂,是……么……是章雨梦么,你知道方楠家的电话号码么?”

章雨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又听得出一些恼怒,很显然,即使是宇亦奇她也不愿给太多面子。就像是这说梦话,她说:“小楠的的妈妈去年就去世了,而且她爸爸也去找人了,现在就算你打电话去她家也没用。怎么,小楠在你那里?她出什么事了?要我过去看看么?”

“唔……她没事,你也不用来,而且你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出门也不好。”章雨梦可没那么勤快。我想。

忽然感觉很酸,我克制,克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对不起……”

宇亦奇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面无表情地将一条被子扔在我身上。

夜晚显得尤为宁静,平静的夜里甚至听不到虫鸣。可是这样的夜却丝毫不缺少生气。

宇亦奇看了一下外边的漆黑的夜空,然后轻轻地唱着: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盼望你会知

可知道我的心

比当初已改变

只坚强地相处……

“白痴女,起来了,烧都退了,该去上课了。”我感觉我被粗鲁地从被子里拉出来,然后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把新的牙刷和一匹新的毛巾。“哼!”我发泄着我的不满,只是我并没有任何怨气,因为宇亦奇与昨天比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说实话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找到梳洗台,把身上整理一遍,然后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那么高。我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伸手摸摸我那短短的头发,戴一顶白色的帽子到头上。我深吸一口气,我本以为女生住在男生家里是很难堪的,可是我忽然发现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我并没有被他吸引?

“俊俏的小脸。如果臭美完了就赶紧出来,你们这些女生就是麻烦。”

对于不满的声音我嗯啊了一声,连忙逃出来。我找到了我的背包,正打算出门,碰巧宇亦奇的老爸也走了出来。

“早上会凉快的,穿好外套,不然会感冒。嗯,小奇平时在学校里不怎么自觉,既然你是他的朋友,就帮我管管他吧。”

“哦,好啊。”我有些拘束地说。

“总是这副恼人的嘴脸!”宇亦奇冷冷而且小声地说。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气氛,他便拽着我的手臂,然后飞快地走到了外面。

“干什么?干什么?”我甩开宇亦奇的手说。“不过你爸挺好玩的,只是你和你爸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啊。”

他冷哼一声,像是刻意压制着怒火地说:“这你管不着!我明白你心中所想的,但是你的要明白你在什么地方。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而且我警告你,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这事。我的梦想,还不需要你来干涉!”

什么,不喜欢我?我感觉就像是雷电击中了一下一样,身体动弹不得,甚至连嘴角的微笑都来不及消失。

不可能,要是他讨厌我,怎么还会带我到这来,怎么还会去找章雨梦要我家的电话号码,怎么还会说对不起?

“我先走了!”宇亦奇甩下一句话然后飞快地骑上自行车,在七拐八拐后消失在人群里。

我张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尽管是这么做还是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委屈,还是委屈。我相信,如果我是桃子,我一定会站在人群里对着他的背影大骂。

“今天似乎是我太过分了,说了那样的话,不过我想就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宇亦奇说。

Kevin漫不经心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倒是陶子悦大骂宇亦奇说:“你真是……愚不可及!你难道不会替别人想想么?不光是女生,只要是个人就怕出丑,特别是把心中所想的像广播一样散开,她怎么可能知道你生不生气?她只是想让你注意到她、不想让你伤心罢了,你不要说你就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就替她想想么?”

“我生气,难道我就不能不生气么?居然让我在众目睽睽下出那种丑,她以为她是谁啊,我妈?”宇亦奇气愤地离开了,而留在那儿吃饭的人也似乎变得闷闷不乐。

越来越没落的夕阳仍然可以在操场上看到,它斜斜的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金色的光芒。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方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拥护者?我本来以为她是喜欢我的,我想如果只是她喜欢我对就算了,可是不是。那样的话就对她不公平,我不能因为我的理想而毁了她的梦想。”宇亦奇自言自语地说。

“那你就忍心伤你粉丝的心么?”Kevin说。他看着宇亦奇,然后站在了宇亦奇身边。

因为刚下过雨,草地上有些湿,他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蹲了下来。

宇亦奇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种冲动油然而生。他想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握着拳头说:“为了方楠,为了方楠我这次文艺汇演一定要上,我要为我的粉丝唱歌!”可是他发现自己不可以,感觉上去就像是方楠并不值得自己这样做。

Kevin没有打算多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因此他站了起来,拍拍宇亦奇的肩膀便离开了。宇亦奇的眼睛轻飘飘地转动着,似乎并没有在意Kevin的离去。

那么,夜幕渐渐笼罩了双眼,在满天星光的照耀下,到底哪个才真的能带来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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