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和银月从荷池回来不久便被老嬷嬷叫出去了,老嬷嬷责问她们:“你们乱跑到哪去了?”
“后花园的荷池。”梦和银月回答。
说到这老嬷嬷大骂:“你们两个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么,那边是皇宫的禁地,一般人是不得出入的。还有你们竟然不穿宫服,造反了是吗?”
梦和银月颤襟襟跪坐在地上默默不语。其实银月并不是真的害怕,她只不过是演戏罢了。
过了好些时日梦和银月一直被罚扫**花园里的树叶,就在她们百无聊赖之际她们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华丽锦缎的老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向她们走了过来。
当太监们走到她们的跟前时,他们停下了脚步。
梦莫名其妙地傻看那些太监,而太监却蔑视了她一眼。然后拿出袖子里的圣旨念道:“奉太后懿旨,银月和梦萦姑娘即日起到百荷园侍奉太后……”
听到这样的消息,梦和银月喜出望外。
对于梦来说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扫这些无聊的树叶了,而且她要去的地方是晋小时候住的地方。
曾经打过银月和梦的老嬷嬷低着她平日“高贵”的头颅恭送她们走了。虽然她知道她们并不是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只不过是去做太后的侍女,但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担心某天她们得势了,想必一定会来报复。可是当她们的身影远去的时候,她又忽然自信了起来,她对自己说:“不过是太后的侍女而已,同样是下人,论地位她们还比我低呢。”。
梦来到了百荷殿里,看到了殿内的摆设和晋说的一模一样。宫内的大殿中央摆着一张黒木制的棋桌,大殿的左边是书房,书房靠窗的外面正对着后花园。而大殿的右侧是卧室,卧室的窗外正对着荷池。
这里的一切在梦小的时候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现在她好像走进了梦境一样倍感欣喜。她太熟悉了,熟悉得仿佛她曾经在这里住过。
这里对于银月来说她并不熟悉,她也没有梦那样的亲切感。她只想尽快地熟悉这里,还想着如何侍奉太后,让她赏识自己。
太后很喜欢这两个小丫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冥冥之中在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她感受到了某种久违的亲切。
梦知道眼前的太后就是晋的母亲,她本想要告知她晋的消息,但是她想到晋在遥远的小山村里她又不敢说了。因为她明白思念一个人的痛苦,害怕这样的消息只会刺痛太后脆弱的心。
梦想的何尝不对呢,在晋刚刚离开的那些天,太后终日以泪洗面,日夜难眠。她憔悴了,一根根深深的皱纹像恶魔毫不留情地爬到了她的眼角。
很久很久以前太后就知道晋离开的那一天迟早会来,所以她每天都珍惜和晋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一切还是来得那么快,她无奈,她惋惜,她心痛,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她的心平静之后,她开始供奉佛主。她吃斋,念经,抄经文,天天为她的小儿子祷告,为他祈求平安。
当皇上要拆建百荷园的时候,她拒绝了,她要保持这里一切完好如初。她想总有一天晋会回来的。当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不要让他觉得陌生。所以她长年累月地在百荷殿里呆着,哪里也不去。
银月每天除了陪太后抄经书,在花园里散步之外,其余的大多时间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不确定皇上什么时候来看太后,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梦把太后当做自己的母亲,无微不至地关照。同时她也很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沾满了晋的气息。她跟太后一起为他祈祷,为他祷告,所以她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银月焦急地看着每天的日出日落从自己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划过。此刻她心里纠结地矛盾着,等待皇上出现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是那样地迷茫、漫长,而青春对于她来说却又那么短暂。
“皇上出现吧,出现吧….”银月不停地在心里默念。
一年过去了,银月知道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她终日锁着眉目冥思苦想。太后和梦以为她想家了,但每次问她,她又像一个玲珑的小燕子,说着笑话把太后哄笑了。
梦很喜欢太后笑的样子,因为她觉得太后笑起来的眼神和晋很像。她想飞回晋的身边,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小村庄,而现在她却……她没有怨恨皇上,也没有怨恨太后。她觉得这是命运早已为她注定好了今生要走的路,现在她只不过是按照命里的约定,如约地在世间走一遭罢了。
银月陪太后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太后就跟她们商讨中秋晚上的节目。
也许是上帝突然记起了这样一个女子,记起了她心中还没有完结的仇恨,所以上天现在又开始眷顾她。
太后乐呵呵地问梦和银月:“元宵节晚上,你们可想好要表演什么节目?”
梦紧锁着眉头,犯愁地摇摇头说:“奴婢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我就算了吧。”
太后看着梦娇小,天真的表情,乐呵呵地说:“嗯,没事,那银月呢?”
此时银月像一只清晨的喜鹊,早已欢得不得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太后,满怀信心地说:“请太后放心,到时候一定给太后一个惊喜。”
银月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知道中秋节那天晚上皇上一定会来陪太后看节目,到时候她就可以大显身手。
她每天忙着弹曲子,忙着练舞,几乎把太后撩在一旁。但是太后没有责怪她,太后的心永远那么慈善,那么宽广。在她身边只要有梦就已经足够了,跟梦相处得越久,她渐渐地从梦的身上看到了晋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对于她而言是那样地熟悉,那样地亲切。她发觉她已经离不开梦这个小丫头了,那种难言的贴切就如梦长在了她的身上。
梦也是,她也从太后身上看到了晋的身影,因为她明白太后就是晋的母亲,所以她也从太后身上找到了寄托。
中秋对于银月来说像是一场盼望已久的美梦。夜色刚刚降临,高大宏伟的宫殿里顿时一片灯火辉煌。
此时皇上,皇后与太后并席而坐在大殿上。皇后与太后看得极其尽致,眼角和嘴角不时泛起一阵会心的笑意。而皇上却看得昏昏欲睡,丝毫提不起一丝兴趣。
其实这并不是皇上觉得歌女和乐师们的表演很无聊,而是他故意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给太后看。他心里怨恨她,埋怨她,更恨极了母后对晋的宠爱。
在他年幼的心里,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没有晋聪明,没有像他有极高的文学天赋。他羡慕晋,又嫉妒晋。也许是天妒英才吧,在他十岁那年,晋不小心掉到百荷园给淹死了。
有时候皇上在想,这应该是老天在眷顾着他吧。不然凭着晋的聪慧,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坐在当今的皇位上的。
皇上想着想着,突然他被一阵热烈的喝彩声打断了思绪。他回过神看了一眼台下,只见一个穿着飘逸羽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众人都被她的美貌和优雅的舞姿深深地迷住了。皇上也不例外,他看着她犹如看着云端的仙女,眼神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痴迷的爱慕。一曲欢舞散过之后,皇上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大声叫好。旁边的大臣见状,也大声地鼓起掌来。
听着皇上大声地叫好和众大臣的欢呼,银月知道此时她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