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期间的硝烟远比进门时的更为激烈,多数时间都是以沉默进行的。
可这种沉默的携带者、身为外来者的梅琳尽她所能的希望能化解她和齐严、陈秀琴之间的尴尬窘境试图拉近距离,原本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每关键时刻小艾都会插上一两句,虽然是平淡无奇的话却能把梅琳噎得胸闷气郁,让席间的人听了既生气又无奈。
就像现在:
梅琳满脸笑意地望向陈秀琴夸道:“伯母的宫爆鸡丁真是做得越来越好了。”
陈秀琴一愣,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夸自己的厨艺,今天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理出个所以然来,小艾当即就给之想加了一大筷子很是殷情地说:“嫂子这几天你的胃口都不好,阿姨特地为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宫爆鸡丁,怎么都没见你夹,是不是有外人在不好意思?”
“嫂子”这个词,之想到现在都还没消化。正要抬头让她少说话快点吃,就瞧见她一个劲地对自己打眼色,其意思简单明:让她宣誓主权。余光撇了眼对面被小艾硬生生来了个当头棒喝的梅琳到现在都还在那里晃神。
虽然之前对于她的行为很不理解甚至是不齿,但她的日子现在看上去过得尤为不易,自己再落井下石就显得有点太过了,在心中斟酌词句说了声“谢谢”。
她的反应气得小艾都快憋出内伤了都。
好!她不来那就她来!
只见小艾比之前更加殷切百倍:“嫂子不要不好意思看你这几天都瘦了一圈,昨晚哥还拉着我到天台咬耳朵,问我这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怀孕了......”
小艾的怀孕一词刚说出口,之想差点没被刚喝下去的一口汤给噎死,拼命拍打着胸。
知道内情的齐严和陈秀琴的脸也是格外的精彩,小艾这天马行空的一出话让他们否也不是,应也不是,骂也不是,说也不得。
两口子面面相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齐严摆出一家之主的身份轻轻嗓门,呵斥了句“吃不言寝不语”才让小艾闭上了嘴。
但小艾见梅琳那一脸的哀伤心里别提多爽了,反正说不说也没关系目的已经达到,梅琳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了,想着她明天顶一黑眼圈的脸,她这段时间相亲道路上的坎坷瞬间治愈了。
这顿饭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只是安静中每个人的心境则大不相同。
晚餐过后,小艾拉着之想在客厅里看连续剧,齐父则像往常一样雷打不动地出去散步消食。
梅琳在厨房帮陈秀琴洗碗,从客厅往里头瞧就见她一脸笑容的时不时拉着陈秀琴聊天。
小艾努努嘴示意之想往那边瞧,之想刚看过去就听她说:“我说你看人家多会做啊,吃完饭的功夫也不忘讨好阿姨你怎么不多学着点。”
之想默默鼻子,讪讪的说:“我可不敢过去帮倒忙,别等会阿姨刚换的套装又给我摔了。”
小艾看了眼面前的之想,确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你要是摔了阿姨虽然不会念你,但是梅琳的那张嘴铁定又会唧唧歪歪碎碎念。”
之想不敢相信的惊呼:“不会吧,看她的样子不是这种人啊!”
“坏人脸上又不会写个坏字,你以为她是善茬,以前跟我......以前跟我们家关系还好的时候,就没少在阿姨面前说我的坏话,那时阿姨还因为她的话给我下禁足,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她那时得瑟的嘴脸。”想起那时小艾就恨的咬牙切齿。
“其实她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她妈就就反对来着。虽然我们家的条件在镇上还是不错的,毕竟有家老字号的店面嘛位置也还不赖。可再不错也比不过人家陈家大豪之家,光店面就有五六家还投了不少的加油站,这几年加油站不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于是在我大哥在A市出事的那段时间就拼了命的搓和他们两,最后我大哥没了二哥的婚事也告吹了,我们家就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还被人戳着脊梁骂呢。”
小艾这长长的一段话虽然是在陈述,可之想却越听越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当时的车祸虽然是刹车失灵,可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和齐霖闹不开心,他也不会因为心情不佳而加大油门。车子快要撞到山石时,齐霖为了不让她受伤竟然在最后一秒把自己死死护在怀中。
回忆起当时那惊险的一幕,她到现在手心都在冒汗。
小艾见她脸色生白,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不会是真的气到了?看来不是哥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在那唱独角戏。
之想静了一会,摇头:“没事。”
“别气,她现在就是顶天了也跟我哥,没戏!”倒了杯水递过去,“喝口水压压气,你就想着她是一个不要钱自动送上门的欧巴桑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之想心中忍不住腹诽,合着现在她还有心情和她说笑就是因为:她把她当成不要钱的保姆了?!
——
齐霁刚进门就见小艾和之想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在那闹,放下钥匙换了拖鞋还没走进就听到小艾笑盈盈的声音:“哥你回来了。”
那声音嗲的都能腻死人,齐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怪物似得看着小艾:“中邪了今天。”转眸看了眼之想,见她脸色有些不对焦急地上前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艾贼贼一笑,简练地回答:“怀孕了。”
齐霁一噎,震惊的看向之想半晌没有说话,脑海中努力消化‘怀孕了’的那三个字。
之想的手肘用力朝小艾的手臂一顶,笑得有些尴尬:“她开玩笑的。”
小艾刚要解释余光瞥见从厨房直直走出来的梅琳,当即把要说的话咽回去,脑中快速的编出另一番话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谁知道这是不是玩笑又没到医院检查过,再说了你们两都躺到一起去了,这种事不是跟母鸡下蛋一样很快的吗?隔壁的小芬不是刚订婚酒怀上了吗,动作快的都让人咂舌。”
“躺到一起去?”,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种事情他倒没事但是人想想是一女孩子,传出去多毁她名声。
“艾米说什么呢!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
“别拉着张脸否认,难道是因为旧情人在的关系你就这么说,你对得起嫂子吗?”小艾边说边煞有其事的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梅琳,手指着她的方向先下手为强地大声质问道:“哥,你这么说对得起嫂子吗?”
齐霁看到不远处的梅琳脑海一阵空白,虽然脑中有点隐隐约约的想法但这压根就没有彩排、对词、知会过的戏码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侧头询问性的看向之想。
可他这一举动立马被小艾抓住了,她立马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问道:“哥你看着嫂子干什么?你那么看着做什么?是想着嫂子一柔弱的小姑娘好欺负是不是?嫂子你别怕!”说着把之想拉起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身后:“哥,你清醒一点人家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你现在也是有妇之夫该起的,不该起的念头都不能有!”
小艾这一招隔空骂人把齐霁骂蒙了,也把梅琳骂醒了。
是啊,现在的她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里,是她在这份感情中先喊的停,现在不管任何结果她都没有权利后悔,更没有权利再来耽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