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可恶的闹铃把我惊醒,昨晚迷迷糊糊不知几点才睡,感觉刚闭上眼就要起床了!
挣扎挣扎挣扎!可是今天有韩芸芸的家教,不去不行呀!!
“白彩钕!不要萎靡不振!!拿出你老师的样子!!!”我在心里对自己恶吼了三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下来。
Z中是岛城最著名的公立中学,初高中一体,六年连读,每年中高考优秀率都是全市前茅。所以很多家长都挤破头也要把孩子送进Z中,听说现在上Z中要交的择校费,已经达到六位数字,怪不得学校资源充足,提供给学生的学习条件自然也都是最好的。
学校不提倡老师课余辅导,但是韩芸芸确是我的一个另外。
韩芸芸是10届5班的学生,父母共同经营一家中型食品公司,孩子上初一时就开始准备让她走艺术特长生的路,学过舞蹈,长笛和模特,可惜都是浅尝截止,最后找到我学习绘画,小女孩确实挺有绘画天赋的坦白讲比我当年有灵气而我俩之间虽然相差十岁但确实投缘。
学艺术的孩子,久而久之都会有一种气质,并不是单单表现在漂亮上,他对美的领悟和表达,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而芸芸以前的东西也没白学,她步态坐姿都比一般同龄女孩子优雅,可能她还无意识,但在我眼中的已经是一只翩翩姿态的小天鹅了。我特别喜欢这孩子,就免费给她课余辅导一下,不过韩母确实也每年都会给我些钱,推辞不过,我就收下,认真教课就是了。
芸芸家离我车程不过十几分钟,一般我按门铃时她就像小鸟一样飞出来拉着我叽叽喳喳了。
可今天不同,家里帮佣开的门,走进门家里静悄悄的。
我拧她房门把手,还锁着?看来小姑娘又闹脾气呢。
轻轻敲门道“芸芸,我是白姐姐,怎么了?”
“吧嗒”门开了条缝,我自己推门进去,小姑娘扭头看我一眼,又整个扑进床上去了。
我转身把门又锁上,“怎么了你?就咱俩,坐起来好好说话。”顺势拉了她一把。
“菜包姐~!”韩芸芸委屈的咧着大嘴。这姑娘和我没大没小惯了,给我取了个外号私下就叫,“我妈她欺负人!她偷看我日记,还收走我的小金库!嗷嗷嗷!欺负人!”
我捂着耳朵,“哎呀你小点声,哪有点弱势群体的样子你!慢慢说,你妈的出发点肯定也是关心你!”
“哼,她装吧,她和我爸就知道公司,他们才不在乎我,等我一成年,我就离开他们!我要让他们后悔莫急!”韩芸芸披头散发的扯着被子咬牙。
“不许这么说你父母,赚钱还不是为了你,你到底干什么了?”我起身把半开的窗帘拉开,开点窗透透气。
“我昨天手机没电了,和程扬看电影回来晚了,谁知道他们昨晚那么早回家呀!结果程扬送我回来就被我妈抓住了,进门就骂我一顿不说,我进屋才发现她把我日记本的锁给剪断了!还收走了我的零花钱!”韩芸芸气急败坏的攥着粉拳,说道最后还朝空气捣了两拳。
我一直把这孩子当个忘年朋友,并不摆老师架子,“你还有理了?你知道你们现在属于早恋吧?看电影不会还看午夜场吧,别说你了,我要是手机没电过了9点没回家我妈都要到处找我,你妈着急也是应该的,”我把她身子掰正了面朝我——
“你日记上是不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我没有!程扬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我们可没做什么!”韩芸芸一脸义正言辞问心无愧,转而又甜蜜的说——
“不过我写了个计划,等成年了我们就搬出去住,到年龄我俩就准备结婚,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啧啧,多大了就算男人?!
“吖?”我不淡定了,“你们俩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我可以画画呀,程扬说他出去打工,再说了,我们俩现在都攒了小两万了,以后两年我们计划存五万!”小姑娘一脸幸福憧憬。
“你不上大学了?”简直天方夜谭。
“上呀,我俩要做班对儿,校园模范恋人,强强联手,以后还要一起出国,移民定居……”越说越离谱了呀!
“打住!”我实在要打断这个“小妇人”的梦,
“你还不到16,未来远着呢你知道吗?以后你和程扬都会遇到更多的人,说不定你会发现你更喜欢也更合适的人,你何必要急吼吼的把自己的人生画上圈呢?”才多大的孩子,畅想的比她活过的都多!
“你们都这么说,可是你们敢保证什么时候会遇到最爱的人吗?菜包姐,你怎么敢说我和程扬就不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他就是我的一生伴侣,只因为我们相遇的很早,我就要放弃他吗?那你说,什么时候遇到那个人就对了?”韩芸芸一连串质问向我发射。
“我……”我真的辞穷,只好举例说明,“反正你们俩现在要是就知道谈恋爱以后肯定不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有个闺蜜你知道的,就嫁给了大学同学,恋爱了好几年呢,结果现在过得也不幸福,每天创业吵架很累的!”我真是苦口婆心了。
“幸不幸福都是没有统一标准的和质量保证的,就算你嫁给陈信宏,也不能保证你就过得幸福!”韩芸芸是五月天迷,整天阿信阿信,这还没完——
“我们才不会因为你们担心害怕我们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就放弃现在,不尝试谁知道结果呢?菜包姐我还以为你是明白人呢,结果你和我妈一样老气横秋,你们就是懦弱害怕,怕失败不敢付出!我看你们才失败呢!”说完还一撇头不理我。
“那你现在先给我起来画画,就把你这个战后余生的乱床临摹一下,不好好画画我看你以后怎么养家糊口!”,我也假装生气的把她拽到画架边。
芸芸在画画的时候,我也扪心自问,真的是我们成年人过于怯懦,还是那么些血淋淋的坏实例让我们因噎废食?
我和达尔文十三岁初相识,十五岁开始留意他喜欢他,十九岁毕业分离后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而一直到我二十七岁了,也再没有找到能代替他位置的人。无论是恋爱着还是单身,心里有一块地方总是他的,总是习惯性地关注他的动向,记得他的生日,路过他家的路口,总是停住眺望……
如果当时我有芸芸的勇气,是不是,现在结果也会不一样?
狮子座的我站在千人舞台上不腿软,却连想他告白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就没想过告白。
因为他在足球队。
因为我心中的班花是叶维丽。
因为叶维丽每次走过足球场,他们都会起哄吹口哨。
而有一次,我回头,分明看到他在笑着。
很少笑的他,在眼光下,被风吹乱了额上的发,眯着眼睛,露出了好看的牙齿……
也因为我曾遇到过,女生拦住他向他表白。
是隔壁班的女孩,追他很凶猛,几乎人尽皆知。那女孩把他拦在窄窄的过道中,仰着脸要他“做我男朋友吧!”
我躲在门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冷冷的三个字“请让开!”
那女孩不死心“杨尔闻我不好吗?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回答只是没有温度的两个字“有了。”
我懂了……
喜悦、可心、维丽,我们无话不谈,但是有一个秘密我却守了十几年。
她们都不知道我喜欢杨尔闻,因为当年的我就认定杨尔闻喜欢的是叶维丽。而我,永远是那个角落画画看书的女生。
我不嫉妒,真不嫉妒。
我只是把自己埋在厚厚的土中……生根或腐烂,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