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听见曹冰说的这句话,骆驼忍不住举手又要往他身上招呼过去。这个时候我们也从楼上赶了下来,连忙一把拉住了骆驼。
我听了曹冰的话也觉得很是奇怪,骆驼一路都跟我们在一起,又怎么会领着他们穿过山洞,来到这个莫名的小山村呢。但是看着曹冰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其它人似乎也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骆驼,看来对于曹冰刚才的话他们也是认可的,这可就奇怪了。
拉开了骆驼,我把大家集合到了一起,曹冰脸上还带着些不服气的表情,嘴巴里也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骆驼又有些冲动起来,我摆手示意两个人都稍微冷静一下,问路仁:“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以来,路仁都是团队里话最少的一个人。问这样的人事情的经过是最好的,他绝不会象赵树声那样啰啰嗦嗦说个没完,又不会象刘梦阳那样满嘴跑火车。
路仁的语速不快,但言简意赅。但听完他的讲述我却大吃一惊,原来刚才他们在营地上休整,才过了一个小时,骆驼就回到了营地,并且带着他们穿过了那个山洞,来到这个村庄,但进村后不久骆驼就不见了。他们一群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呆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我们的出现。
难怪他们刚才看到骆驼会是这样的表情了,我心想。但是骆驼刚才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中途根本没有半分钟离开过我们,他又怎么会分身到营地上,把一群人带到这个村庄里来的呢?这时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问路仁“刚才骆驼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
路仁奇怪地看了骆驼一眼:“是啊,一个人。我们还问他,你们不是四个人一起出去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那骆驼是怎么回答的?”我急急地追问。
“骆驼当时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你们三个人还在后面,因为鲁大叔的脚伤了所以走得慢些,后面有一大群豺狗追来了,让我们快点跑,所以有些人连东西也没来得及拿,就急匆匆地跟着他跑来了。”路仁看着一脸愤怒的骆驼说着,一边的几个人也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鲁大叔早已在崖边成为了一堆白骨,而我们也从未离开过骆驼半步。这其中肯定有些地方不对劲的,如果说曹冰刚才是在开玩笑或者是撒谎的话,那现下这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这样表示,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指着骆驼,对路仁说:“你们刚才看到的真的是他?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
听完我的话,路仁低着头想了半天,似乎正在回想当时的情况,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我说:“你不问我还没想起来,刚才骆驼回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非常低,而且我们一路上问他什么他都是简单的‘恩’、‘啊’来回答我们,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
听完路仁的话,我看了眼骆驼。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一步便冲出了屋门,朝着我们刚才过来的山洞狂奔过去。
这一段路我们刚才走来的时候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我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飞奔回去,其间的时间只是几分钟而已,但当我冲到走出来的洞口向里望去时,心里却霎时间涌上了一股凉意。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洞的那一头,一片漆黑。
我坐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时间,骆驼他们一群人才呼喊着跑了过来,看到我跌坐在地上,骆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样,过来朝洞口看了一眼,便也在我身边跌坐了下来,其它的人看我们这副模样,都有些不解,等过来看了一眼之后,也都象我们一样瘫坐在地上。我们一群人安静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一片寂静,期间我和骆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隧道的另一头已经不再传来光线,意味着肯定已经被某些东西所堵上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道我们无法逾越的障碍,
过了良久,骆驼才出了声音,他轻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的?是什么人干的?”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朝骆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先别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骆驼果然安静地望着我,我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心里平静了一些,把所有的事情又在脑子里串了一遍,才开口道:“我们得先进去看看那边的洞口。”
所有的人都没有出声,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又走入了那个狭长的通道,我此刻仍然保留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那边的洞口只是被植物暂时遮蔽了光线而已,但当我走到隧道尽头,摸到面前那块巨大、坚硬、冰凉的石块时,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有人希望用这种方式把我们困在这里。
我们退出了隧道,在这个隧道里继续呆下去,除了耗费我们所剩不多的电力之外,再无其它意义。
出了隧道,曹冰他们还想回到刚才的村屋里,被我制止了,我带着大家找了个溪边的空地坐下。曹冰就急不可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洞口怎么会被堵上的?”
这个问题让我左右为难。如果从头如实告诉他们,势必会将清涟的事情一起牵扯出来,而那个神秘的清涟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之中,牵扯出来除了徒增大家的困惑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让我们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但是如果不说出事实,看眼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骆驼和曹冰很有可能就要开干了。我想了想,取了个折衷的方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了一下骆驼,道:“之前带你们来这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骆驼!”
听我说出这句话,边上的人似乎都有所觉察地齐齐发出了“喔”的一声惊呼。连骆驼自己也觉得不可理解地跳起来说:“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我?”
我没有着急回答,向于芮借了面镜子,起身走到骆驼面前递给他,道:“你自己看。”
当骆驼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张满脸泥浆的尊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事实很清楚,有人乘我们出外寻找鲁大叔的时候,冒充骆驼回到营地将所有的人带到了这里。这本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因为骆驼的冲锋衣与我们的颜色很不相同,一路以来,我们都凭借着冲锋衣的颜色就能判断出他的位置,大家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把穿着紫色冲锋衣的人都当成了是他。再加上我们脸上涂着厚厚的泥浆,一时之间不仔细的话根本无法分辨。那个假冒的人特意压低嗓音说话,自然是怕万一露出什么马脚。
为了尽量安抚大家的情绪,我在讲述的时候尽量保持平静。但当我说完之后,所有的人却都一片喧闹,惊呼声、咒骂声响成了一片,更多的则都是在问着同一个问题:“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的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喧闹声中,我却一片沉默——我想的是另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问题,而当我发现这其中问题的所在时,心底一阵阵地发凉。
要做到我刚才说的这些事情,这个人不但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我们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甚至连我们寻人前做的一些小小的准备工作都了如指掌,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个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隔了许久,我向大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骆驼看着我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我借故要去洗把脸,独自离开了队伍,走到了小溪边上。掬了一把清凉的溪水敷在脸上,脸上那些早已干燥结壳的泥浆随着我手心的揉动一层层脱落了下来,就象是脱掉了面具一样。
骆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蹲在边上也一声不吭地抹着脸。突然他沉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清涟的事情?”
我苦笑了一下,道:“告诉他们什么?告诉他们我们中间有一个隐形的黑手,一路把我们带进这个危险的地方?让大家投票决定到底谁是那只黑手?然后把他干掉?”我越说越激动,起身狠狠地甩着手对骆驼说:“这不是杀人游戏!”
骆驼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冲动给搞楞了,盯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也觉得刚才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略带歉意地对骆驼说:“不好意思。”
骆驼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想了想又问我:“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