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脑袋悄无声息地探出来,把我生生地吓了一跳。要是没有刚才的那一声招呼在先,我几乎就要拿着手上的木棒招呼过去了。等我仔细看时,却是梁艳和赵树声。
赵树声和梁艳令人意外地突然出现,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复杂起来,高兴、不信任和疑惑的情绪象一团乱麻一样,交织在了一起。
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的伙伴突然回到了团队中,这自然让我有种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喜悦。但是我转念,到目前为止,他们俩还是最有嫌疑的人,而且营地上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会不会又跟他们有关呢?
我望着赵树声和梁艳,半天没有出声,他们俩被我的眼神看得发憷,半天没有出声。大约是实在憋不住了,赵树声才伸手推了我一把:“周墨,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了。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他们:“你们怎么回来的?”
赵树声见我不再用直勾勾的眼神望着他了,也松了一口气,把刚才的遭遇给我们讲了一遍。他讲话本来就非常啰嗦,此番说起话来更是添油加醋地加了不少内容,大意差不多是自己如何英勇,如何聪明,如何从豺群中机智地脱险,我听了觉得有点烦,但是见梁艳在旁边一脸仰慕地看着他,倒也不好意思打断。再加上他中间大约是心情太紧张的缘故,讲不了多久便要停下来喝口水,因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他居然讲了好久。
我大概听了个明白。原来刚才我们遇见豺群的时候,他和梁艳两个人还忙着在那里拍照。等我们一群人发现不对劲跑开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两个人心里着急,居然从坡上滚了下去。好在运气不错,两人刚巧滚进了一棵滚木丛中,豺群追着我们跑了过去,倒是把他们两人给拉下了,侥幸逃过了一劫。后来等豺狗走远了,他们才敢钻出来,但是已经找不到我们了。正在彷徨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冒起了一阵轻烟,想着应该是我们点起的,所以就一路找了过来。
“我们刚才听到一阵很恐怖的惨叫声,还以为是你们遭遇不幸了,幸好你们都没事。”等到赵树声讲完,梁艳轻声才补充了一句,手却紧紧地跟赵树声拉在一起。
“我们不是‘都’没事”,我叹了口气。
两人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于是我把刚才怎么逃出豺群,怎么分头行动去寻找他们,怎么发现鲁大叔的过程都和他们讲了一遍,只是有意地隐去了关于清涟的那一段,我对他们仍然有所保留。讲完之后,我停下来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两人听到鲁大叔的惨状,齐齐地“啊”了一声,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然,似乎很难接受听到的事实,梁艳更是止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一百分。我心里默念着。起码从他们刚才的表现里,我看不出什么破绽。我拍了拍赵树声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问他:“你们回来的时候是几点钟?营地上的人呢?”
赵树声想了一会,告诉我说:“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人了。时间我没有看,但是我记得我们后来躲进这个山洞的时候是十点四十左右,因为我记得那时候我看了一下表,然后跟梁艳商量过,如果等到十二点还是不见你们人的话,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找路出去了。”
我心里估算了一下,我们出发的时间是9点45分,梁艳和赵树声躲进山洞的时间是10点40左右,就算他们抵达营地之后立即躲进这个树洞,也只不过是我们离开1个小时后而已。照理说,营地上的人没有理由这么早就回程,但他们人究竟去了哪里呢?营地上的人失踪也应该和他们无关,单靠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把营地上这么多人一下子全弄走。
我正在思索的时候,骆驼突然在边上叫了一声:“周墨,你快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被骆驼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他正蹲在不远的地方,手上还拿着什么。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看清楚了他手上拿的东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骆驼手上拿着的是一只指南针。指南针的镜面已经破碎,指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只墨绿色的军用指南针我们很熟悉,因为精度很高,所以一路上骆驼都用它来辨别方位,所以我们回去找人的时候特意把它和路线图都一起留给了曹冰,并且再三嘱咐他如果两小时我们没回来的话,就按照地图的指引把大家带出去,现在指南针还在这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留守的这群人一定没有回程。
我略想了一想便对骆驼说:“他们一定没有回程,东西都在这里但是人不见了,连指南针也破在了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我们离开以后,一定又发生了一些变故,这些变故我们还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必然十分危险,不管是野兽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危险也好,总之一定是大到他们非要集体逃离不可。”
赵树声和梁艳还在我身边,我不好明说“别的什么危险”是什么,但是骆驼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想到这里,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跳起身来,向边上望去。如果留守的人是因为巨大的危险而不得不逃离的,那个巨大的危险是不是还在我们身边?
我们警惕地望着四周,骆驼又抽出了那把刀来握着,梁艳和赵树声也紧张地看着周围。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十分紧张之中。
山林依然很安静,安静地似乎能听到一根针落下来的声音。
我转头四望,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于芮和曲振东去哪里了?
他们俩刚才还在营地上和我们一起寻找其它人的踪迹,但是一转眼居然不见了。想到营地上人逃离的理由,我忍不住放声高呼了一声:“于芮,曲振东!”
“我们在这里,你们快过来!”曲振东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传来。“我们发现他们去哪里了!”
幸好没出事。我捂着自己胸口轻轻叹了口气,和其它人一起赶了过去。
才转过了几棵树木,我就看到了曲振东和于芮的身影。这里山林里的树木都已经不知道生长了几百年了,枝繁叶茂,藤蔓丛生,隔几棵树就看不到人影了,害得我刚才白白吓了一跳。
我们赶到的时候,曲振东和于芮正站在一处积水边上。看我们过去,于芮向我们略指了一指积水坑边上的一处地方。
积水坑洼边上,印着一串横七竖八的脚印,脚印上的花纹都还十分清楚,一看就是才留下不久的,积水坑前边,也有不少零乱的脚印。我按着脚印的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些脚印步幅极大,似乎像是在奔跑。
当下里,我把营地上发现指南针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曲振东和于芮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再看着眼前的脚印,一时间大家都没了主意。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还是骆驼先出了声:“追上去看看,他们究竟去哪里了,我们总不能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大家紧跟在一起,有危险也可以容易应付些。”说完,他挥了挥手上那把带血的刀。
似乎是骆驼的勇气所鼓舞,几个人都叫了一声好。我看着骆驼手上的刀,心里竟然也稍稍有了些安慰。这把刀带给我们的精神意义远大于刀本身。老实说,这把刀别说对付不了眼前还不可知的危险情况,就连刚才的一群豺狗,也根本应付不来。
于是所有人紧靠在一起,循着脚印往前追去,山林里的道路本来就少人走动,再加上雨过天晴,那些脚印又从水坑里踩过,因此脚印非常的清晰。我们一路跟着脚印走了几百米远,来到了一处山壁之下,脚印竟然戛然而止。
我们在周围仔细找了一遍,没有拐弯的脚印,眼前的这堵石壁也有几十米高,而且石壁光滑无比,没有什么抓手的地方,一看就是人力绝难爬得上去的。但是脚印却到此消失了,似乎这些人都凭空蒸发了一样。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都是属猴的,就这么爬上去了?”曲振东一脸不解地道。
“不是!”于芮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低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处树丛,那里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他们爬进去了。”
我们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几根似乎是被人碰撞折断的树枝掉在地上,如果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发现。
这倒是怪事了,我们都楞了神。灌木后面黑黝黝的,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一群人跑到爬到了灌木后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搞个明白,我们也学着样子费力地扒开灌木爬了进去。进去之后,却发现这后面其实别有洞天。
灌木后的山壁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