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都城的户部尚书府内宅的潇湘苑中,肥胖的韩凤珂坐在床边,听着韩妈妈的回话,惊得猛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派去截杀孟华裳的人连树林都还没到就在半路被人杀了。”
韩妈妈也是一脸惊慌的说道“是啊,夫人,咱们派去的人连树林都没到就被人在半路截杀了,而且孟华裳三人今日也没有到西岚坡,这事情蹊跷啊。”
“这何止是蹊跷。”韩凤珂说着沉思了片刻复又说道“这件事不简单,知道成修和孟华裳之事的人已经被我处理了,现在看来,知道咱们派人截杀孟华裳的那几人也不能留了,否则要出大事。”
韩凤珂身边的大丫鬟冬儿此时走了进来,对着韩凤珂福身低语说道“夫人,大少爷在面站着说要见您。”
韩凤珂看了一眼韩妈妈,韩妈妈得了意了然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韩凤珂转而看向冬儿说道“让大少爷进来。”
李成修低着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有些拘谨又有些胆怯的走了进来看了看韩凤珂阴沉的面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韩凤珂见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摸样,心中更气,便没好气的问道“杵在这里不说话做什么?是不是想问孟华裳那贱人?”
李成修被韩氏吓得身子一缩,怯怯的微微抬起头半晌才开口说道“娘,我···我喜欢表妹,是我······”
“是你什么?”韩凤珂被李成修说的话气的半死,指着李成修吼道“竟敢说出这样的话,你眼见就要和孙大人家的二小姐成亲了,你不好好收心竟还接二连三的弄出这等事情,现在还有脸来,从现在开始不许你离开家里半步,给我好好的收收心准备成亲,出去。”
李成修被韩凤珂骂的大气也不敢出踉跄着跑了出去,站在外面颓废的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自语道“表妹,是我对不起你。”
孟华裳紧张而焦虑的立身在无尽的黑暗中,四处张望,心中的恐慌寂落和彷徨肆虐的侵蚀着包围着她,让她害怕,让她不安,她想跑可是双脚却好似深陷泥潭一般。
“姑娘,我死的好惨啊。”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巧瑜忽然出现在孟华裳的面前死死的盯着孟华裳。
孟华裳被突然出现的巧瑜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巧瑜盯着孟华裳声音沙哑难过充满了不甘,“姑娘,巧瑜死的好惨,真的好惨,姑娘,你看到了吗?巧瑜好痛,好痛啊。”
巧瑜说着,头顶开始不停的涌出鲜血,整个人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孟华裳,愤怒的叫喊,“姑娘,巧瑜好痛,巧瑜死的好惨,死的好惨啊。”
“啊!!”孟华裳大叫着蜷缩起身子不敢再看巧瑜。
“姑娘,姑娘。”一声慈爱温暖的声音在孟华裳身边回荡着,那是陪伴了孟华裳十几年的声音。
“奶娘”孟华裳抬起头朦胧的睁开眼,就看到富妈妈满面慈爱的微笑着看着孟华裳。
“奶娘”孟华裳哭着就想要扑到富妈妈的怀里,可是就在孟华裳站起的一瞬间满面慈爱的富妈妈忽然全身是血,一下子完整的身子变成了两半倒在了无尽而冰冷的黑暗中。
“奶娘!!!”
孟华裳大喊着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好似一张白纸,紧握成拳的双手中满是冷汗。
“姑娘,你醒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孟华裳身旁响起,孟华裳本能的转过头看去,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模糊的鲜红一片,只能隐隐的看到那是一道女子的身影。
“我的眼睛,怎么······怎么回事?”孟华裳将自己的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可是眼中依然鲜红的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孟华裳睁大着双眼环顾周围可是看到的却仍是只有鲜红的模糊一片。
孟华裳慌了,害怕了,刚刚失去了身边所有的人现如今连眼睛也看不见了,任她再怎样坚强也无法接受。
“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孟华裳抑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坐在孟华裳身边的女子紫青见着却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孟华裳眼中流下的不是眼泪而是血。
“姑娘,姑娘,你不要哭,你的眼睛没有瞎,不是瞎了,会好的,不要哭了。”紫青急忙帮孟华裳出去血泪慌张的安慰着,可是她擦去一行血泪孟华裳的眼中还会再流出。
“贺郎中,贺郎中······”紫青慌了,一边喊一边急忙跑出了房间。
孟华裳坐在床上,呆呆的不动,血泪却依然不停歇的流下,巧瑜和富妈妈死了,都死了,现在连自己的眼睛也瞎了,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父亲孟秦战死,城池失守,母亲李氏只能带着孟华裳和孟华瑾一对儿女投奔亲兄李琪却被亲嫂韩凤珂刁难羞辱还私扣了朝廷分发的三千两抚恤银子,那等同于是孟秦的死换来的却被韩凤珂毫不客气的私扣下了,而李琪却对韩凤珂的所作所为默许着,甚至默许韩凤珂要将孟华裳的母亲李氏送给他人做妾,最后害的李氏羞愤而死。只剩下孟华裳和亲哥哥孟华瑾寄人篱下在李府,可是孟华瑾也在李氏死去不到半年因受不了韩氏的羞辱而偷跑出李家不知所踪。
就这样,孟华裳一个人在李府一下子便是十年,十年时间身边的亲人都不在了,只有富妈妈和巧瑜一直陪在孟华裳的身边,现在她们也死了,全都死了,都不在了。
十年,孟华裳失去了全部,只剩下瞎了双眼的己身。
孟华裳残笑着,血泪顺着惨白的脸颊流下,那样的凄凉,绝望。
一道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进来,而孟华裳却好像充耳不闻一般,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满头白发的贺郎中走到孟华裳的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孟华裳,半晌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穿着紫黑色蟒袍的宫城宇恭声道“这姑娘绝对不能再哭了,若是再哭流下血泪只怕神仙难救啊。”
宫城宇闻言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难道就没有医治的办法吗?”
“有是有,只是这姑娘未必会忍受得住。”贺郎中看了看孟华裳说道“人共有三处禁穴分布在头部,而这位姑娘的眼睛想要恢复就必须以银针刺入头部的三处禁穴并外敷草药,可是银针刺入禁穴的话会疼痛万分,非常人能忍受的了。”
孟华裳呆呆的坐在床上以为自己的眼睛真的瞎了,可是贺郎中刚刚所言被孟华裳清晰的听在了耳中,知道自己的眼睛还有救心中惊喜万分,同时心中也不甘心,她心中的怨和恨告诉她她要让韩凤珂和李家付出代价,付出十倍的代价。
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陌生的,她不敢相信现在眼前她连看都看不清楚的几人,但是她也知道此刻的她别无选择,便转过头,开口道“这是哪里”
孟华裳的突然开口让此时房中的几人俱是一愣,宫城宇看向孟华裳,那样清冷镇静的话语,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而已。
宫城宇沉默着看了身后的紫青一眼,紫青会意走到床边柔和的说道“姑娘,这里是芳华居,是我们王爷将你从树林中救回来的,我们王爷就是硕亲王。”
孟华裳听着身边这道温婉如春风的声音,眼前模糊的看到一个女子身影,回想起树林中的一切,巧瑜坠崖,富妈妈惨死,自己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住,悲痛欲绝昏迷过去,隐约间好像确实出现了一个人,听刚刚那女子的话语救下她的竟是硕亲王。
孟华裳沉默着不说话,宫城宇见着开口说道“放心,本王若是有它意你就不会这样安稳的呆在这里。”硕亲王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眼睛······”
“请那位郎中为华裳医治眼睛,银针刺入禁穴虽痛但华裳受得住。”孟华裳略带客气而坚决的说道。
宫城宇眉头微挑,看向贺郎中,贺郎中看着孟华裳说道“既然姑娘不怕痛苦愿意接受此法那老夫便尽力而为,明日老夫会过来为姑娘施针。”贺郎中说着便出了房间去准备医治孟华裳眼睛的草药和银针。
“被那些杀手·······害死的妇人,就是······”孟华裳想起富妈妈,声音沙哑而酸涩的开口想要询问富妈妈的后事,可是喉咙好像被堵了千斤巨石一般再难以说下去,富妈妈惨死的模样在孟华裳眼前回荡着,心在抽痛。
宫城宇看的分明,说道“华裳姑娘放心,那位妇人已被安葬了。”
孟华裳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模糊的看向宫城宇的方向真心的说道“多谢你。”
宫城宇一愣,没想到自己救了她的性命她没有道谢,反而知道自己安葬了那妇人之后竟这般真诚的道谢。
“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本王也好派人去带个信免得你的家人担心。”宫城宇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问道。
孟华裳沉默了,家住何方?她那里还有家,又有那个人会在意她担心她的死活?
“小女子孟华裳,亲人都已亡故,家······也早就没有了。”
“那姑娘就先住在这里吧,待眼睛复原之后再论。”宫城宇说完也不再不多呆的走了出去。
书房中长风站在宫城宇身旁不解的问道“王爷把她攥在手里就行了为何还要帮她医治眼睛?”
“这个孟华裳也算是个有傲气的女子,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今日本王帮她他日本王要她做事就会顺利的多,若是如俘虏一般扣押那之后的计划只会被动。”宫城宇说道。
“若是她复原之后不愿意配合怎么办?”长风接着问道。
宫城宇忽的冷冷一笑,棕色的眼眸幽深而明亮“若是她敬酒不那也怪不得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