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酒馆。
平大夫从外面慢慢地走进来,步子有些沉,脸色极为不好。雪芊荨见大哥回来了,忙上前询问情况:“平大哥,张管事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家里情况怎么样?”
平大哥微微抬起头,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忧伤有些泛红。
“很严重吗?难道?”雪芊荨从平大哥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些不愿看到的答案。平大哥可是首屈一指的江湖名医,受再重的伤以他的本领也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这个表情不应该是他看望病人后的表情,别的人暂不说,他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平一指啊!该不会是??
平大哥微微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长气:“我赶到村子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张大哥入棺了,乡亲们都忙着帮其办丧事。我留下了一些银两就走了,不想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
“张管事现在该有多难过啊!”雪芊荨也是叹了一口气。
“老板娘,看那边,那个东来客栈的大厨又来了。”酒馆的伙计一看方子南进来就摆出一副很烦似地表情走到雪芊荨身旁,嘟着嘴说道。
雪芊荨不想理会这个人,正欲转身离去,方子南却眼精得很,一眼就瞅到了她:“雪老板,你好啊!”方子南的脸皮总是厚得没法用尺来量,不管雪芊荨高不高兴搭理他,他都想着法儿跟她打招呼。
“本来就不好,现在更不好了。”雪芊荨很是烦恼这家伙,有事没事总往酒馆跑,还一味厚脸皮的找她搭讪,真是讨厌!
“啊?是谁把我们的美女老板娘给得罪了,说出来我帮你揍他去。”方子南把袖管卷得老高,一副很耍酷的样子,想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就非得用这么老土的招吗?
“好,谢谢,那请帮我揍下你自己吧!”雪芊荨看他一副得瑟样,也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哈哈,这家伙,看他怎么办!
“什么啊,这,这个,你搞错了吧。”方子南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该不会是雪老板嫌我烦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子南,你这臭小子硬是不肯听我的话,整天四处瞎晃悠,客栈生意不用做啦?”听这副教训人的口气就知道是连云刚了。
“不是啊,连师傅,我是听人说酒馆的张管事要回来了,这样您就能回客栈管管大宝他们那群猴崽子了,想着想着吧,就想说来跟雪老板道个别什么的。”方子南挠了挠脑袋,说明自己的来意,表面上吧,很说得通,其实啊无非就是想来看看雪芊荨,他心里想什么连云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臭小子,少在这贫嘴。”连云刚笑着伸出手来揍他。
雪芊荨突然想到张管事家里的事情,这样的话可能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毕竟是自家亲哥的丧事,还得守灵下葬得需些时日,看来还需再留连师傅帮些时日的忙才行。
“连师傅,您暂时恐怕还不能走噢~!”雪芊荨微笑着对连云刚说道。
“嗯?不是说好干到今天晚上收工吗?”连云刚有些没听明白,不太理解雪芊荨的意思。
“那个,那个……”雪芊荨本是个感性之人,碰到这种事情倒是有些说不出口。
连云刚和方子南看着雪芊荨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张管事的大哥刚刚去世了,他在来的路上得知消息后又返乡为其大哥办丧事去了。”平大夫看着雪芊荨难以启齿的样子,就开口说了出来。
“噢,是这样子啊。”听完平大夫的话,两人方才明白过来,连师傅赶紧答应着愿意再多帮几天忙,一是瞧得上张管事的为人,二是自己又多了几天可查探万里香的时日。
方子南的表情倒是有些怪,张管事家出白事确实挺让人伤心的,但自己又多了几天看雪老板的借口。
佛手山,佛音庵。
众尼姑端坐于垫团上敲着木鱼诵着经。既然削发为尼了,三千烦恼丝理当一同清理掉,红尘俗事也该随之烟消云散,众人皆气色平和,从容,淡定。唯有一人,神色有些异样,手微抖,念经本是一件平心静气的事情,她,为何如此?
住持师太与众尼姑反方向盘膝对坐,她发现了善了师太的异样之处,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慌过……不,不应该说是今天,应该是从她从安平镇化缘回来后……
“善了。”住持师太叫了一声念经也没能让其平下心来的善了师太。
“住持师傅,不知叫唤贫尼何事?”善了起身双手合揖,向住持师太行李。
“你出来一下,我在房间等你。”住持师傅说着便走走了佛堂。
住持师傅的房间内,布置简单,朴素,无一奢侈品。
“坐吧!”住持师傅慈祥的朝善了师太笑着,并招呼其坐下。
“是,住持。”善了小心的坐下,心里揣着一团疑问。
“善了啊,你来我这庵堂多久了?”
“住持,贫尼在此已待二十余年。”善了师太轻声应答。
“这二十年间,你可曾对红尘还抱有些许眷念?”住持师傅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善了师太,这些天善了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贫尼对红尘早已没有眷念,住持。贫尼现心中只有一人,那便是佛祖。”善了回了住持的话,可她说的是真心的吗?
住持看出来了,善了师太言语间虽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双手却还是有些微抖,她在撒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住持不知道善了心里藏着什么事,但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变得心神不宁,住持一边引导着她,一边希望她能说出真话,因为只有说出真话了才能帮到她。
“住持,贫尼一心向佛二十多年,从无二心。凡尘俗事早已抛之脑后,此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善了一字一句回答的很肯定,但她的眼神却在闪烁,不敢直视住持师傅的眼睛。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等到你想说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我有东西赠与你。”住持师傅说完但起身离去。
望着住持离后的背影,善了师太的心仍有些纠结:住持看出来了些什么?还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有她刚才说的有东西赠与我会是什么东西?心神不定的她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串,紧张、慌乱、无法镇定,佛珠在其抖动的双手中不慎掉落在地,珠子散落一地,处处皆是。满眼泪眶的她此时却像是一根被人割断了的琴弦,瞬间崩溃,她无力的瘫坐于地,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