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节只手遮天
离安平镇数十里外,有一小村,村里数百人口,皆朴实犁田劳作之百姓,张管事家人亦全居此村。
“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平大哥关切的问雪芊荨,随手递给她水壶。
“平大哥,我还好。你呢?”
“我当然没事,怎么说也是七尽男儿习武之身,你还真当我是一个柔弱大夫啊?”平大哥跟雪芊荨开着小玩笑,兄妹俩有说有笑的往村口的方向前行。
村口。
“大爷,请问您一下,张大力家怎么走?”到了村口,却不知张管事家是哪户,正好对面走来一白发老人,雪芊荨走至其面前问路。
“哦,找大力啊,喏,前面第三间房子便是了。”白发老人用其枯瘦的手指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多谢。”谢完老人他们便走到第三间房前敲门。
“谁呀?”一细细女声回应并开了门。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张大力家吗?”雪芊荨见开门者是一年轻女子,怕弄错地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是啊,你们找我家叔父有何事?”开门女子奇怪的看着他们。
“哦,是这样的,我是张大力做活处的老板。他大哥受重伤了回来休养,他请假回来照顾,我们就是顺道过来探望下病人的。”雪芊荨见此姑娘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赶紧给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两位请进吧。”该女子开了门,小声的招呼他们入内。
床边,张大力紧紧的握着他大哥的手,泪流满面。床上的男人瘦成一把皮包骨,四肢显得苍白又无力,右手胳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腿上也是血迹斑斑的纱布,染红了一大片。
“天哪,怎么伤成这样?”平大哥当大夫的职业习惯,一进门就赶紧走到床边瞧病人。
“平大夫?老板娘?你们怎么来了?”张管事闻声起身,见是平大夫和雪芊荨站至背后,甚是诧异。
“只是听你说大哥伤得很重,无法下床,想着想着也挺担心的,索性就跟平大夫过来看看。他可是出了名的神医呢。”雪芊荨想让张管事放宽心,有平大夫在,病人和医药费都不用担心,他们会帮忙的。
“帮我准备些热水。”平大哥查看了张管事大哥的伤势后,吩咐站其身后的女子。
“玉儿,快去烧水。”张管事也急急的吩咐侄女。
平大哥在床前细心的帮张管事之其大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番功夫后,总算把伤口全部处理完。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您大哥是在哪做工?工人都伤成这样了管事的不负责吗?”雪芊荨有点气愤。
“提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大哥本是烧官窑的铸形师傅,前些天,被几个同乡抬回来时就已经是全身血肉模糊,浑身是伤了。听同乡说,是铸形的时候监工嫌我大哥动作慢,用鞭子抽我大哥,害得他撞上了火炉边,给烫成这样了。”张管事讲得义愤填膺,恨不得一脚铲平窑厂。
“普天之下还有无王法?”平大夫也为张管事大哥抱不平。
“王法?万历皇帝都有多少年未上朝堂了?哪来的王法?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摊上这种事啊,咱普通老百姓只有认命的份。”张管事讲至此处也是异常激动。
“那既是官窑,应该也有负责的人来给个说法吧?”雪芊荨接着话茬子问。
“老板娘您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啊。这官窑里的人可都是朝廷的人,现在大明朝您知道谁说了算吗?”张管事虽是一乡野村民,但自小勤奋,也读过几年私塾,对政事也颇有耳闻,再及安平镇与京城相隔较近,所以消息也传得比其它地方要快。
“大明朝最大的不就是皇帝吗?当然是他说了算。”雪芊荨满腹疑惑,对于张管事的言语表示不太理解。除了天子,谁还可能会有更高的权力?
“当今皇帝溺于美色,荒于朝政,普天之下无人不知。这都多少年了,你们没听说过??”张管事看雪芊荨和平大夫一脸茫然的表情,心想他们可能真是从犹为偏远之地迁来的,不然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便继续解释给他们听:“现皇帝不管事,朝中大事小事均由太监魏忠贤代为处理,什么矿监税监只要能捞上好处的有利可图的,没有他不沾边的,而且坏事做尽,百姓怨声载道啊~!”张管事讲得振振有词。
“皇帝昏庸,百姓遭殃。”平大哥字字铿锵。
“是啊,最苦最可怜的还是老百姓。”雪芊荨淡淡的语气有些哀怨。
雪芊荨默默地看向平大哥,兄妹俩都神色凝重,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本以为远离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可以不再去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寻一小地,做做小生意,当当小大夫足亦。谁知乡野小镇,也是硝烟四起,君不理政事,百姓民不聊生,活在宦官的强权之下,任人鱼肉。
“张管事你就在家好好照顾大哥吧,平大夫还带来了一些疗伤补血的草药,你按时煎给他服用,慢慢会好起来的。”雪芊荨试图安抚张管事的重重忧心,语罢便给了张管事一些草药,告别离去。
醉意酒馆。
连云刚左顾右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装扮得还确实挺雅致的。
“客倌,你是要喝酒还是找人?”热情的小伙计眼尖锐利,一眼瞅到有人进店便及时招呼接待。
“噢,我是来顶班的,你们店的张管事回乡探亲去了,他托人找我来帮忙顶几天事儿。”连云刚向小伙计说明来意。
“噢,对对对,老板娘交待过,说会有个大师傅过来帮忙的,就是您呀,您这边请。”小伙计将连云刚带至一角落房间,并告知:“老板娘有事出去了,天黑之前应该会回来,您稍等。待老板娘回店后与您细说管事之事。”小伙计边招呼着边麻利的给连云刚倒了一杯茶水。
连云刚在房间里走走看看,等着雪芊荨。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弄清楚事情,这万里香的酒是如何酿制的?据他所知,知道此酒配方的世上也就两个人,而且懂得酿造此酒的除了她,世上再无第二人。而且她离开人世已有二十多年,按说世间不可能会有人酿造出此酒来的。醉意酒馆的老板娘到底是谁?她怎么可能酿出此酒?带着满腹的疑虑,连云刚觉得一定要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