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辗转向龙眼山半山腰进发。
半山腰是龙眼山精英弟子居所,一路上更遇到不少其他山的弟子。龙眼山修奇门,炼丹炼器,阵法符箓傀儡术,平时有不少外山弟子借拜访的名义,与龙眼山弟子打好关系,以便未来丹药符箓有个稳定来源。
见龙眼山天才弟子齐齐群动,这些外山的弟子更见吃惊,甚至还被认为是去火拼其他山头。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众人来到龙眼山半山腰山背的剑冢地。
剑冢位于悬崖边的一片剑竹林之中,紫玉色的剑竹林约有数十亩,被层层禁制守护,其竹生长如剑,有如剑阵,因此得名剑竹。
这剑竹林外,偶有外山修剑弟子来此,说是日日静坐,感悟剑意。
相距剑竹林百丈,楚浩然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如惊涛骇浪般席来,直刺入自己的心神。
这剑气中蕴含多种混杂意志,有杀意,有毁灭之意,有熊熊烈火之意,也有生生不息的木之意。
走到此地,楚浩然脚步一缓,似乎心有所感,顿悟何谓“意”。
他正被“意”洗礼,所谓“意”就是灵魂化形。
万物有灵,灵魂即人的精神体。楚浩然已能做到灵魂力的外放,从而搜索周遭五十丈的范围,高深的修士,灵魂可以出窍,甚至可以在身体死亡后,灵魂游荡继续存在。
记载中还有灵魂夺舍一说,不过这夺舍之法,很是复杂,需契合诸多要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他父亲楚剑长老身受重伤后,完全可以夺舍重生。
而剑意,就是灵魂化为剑形,一个剑修要领悟剑意,需日日练剑,剑招十八基础,劈、刺、撩、扫、截、挂、崩、点、抹、提、云、架、拦、带、穿、斩、削、捧。十八式本能合而为一,不拘泥于形式,剑仿佛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人即为剑,剑即为人,此为修炼基础剑道到极致。
若想再攀高峰,唯有人剑合一,不仅仅是剑术与身体的完美结合,更是剑术与灵魂相融,从而领悟剑意。
“原来就这是剑意,我之灵魂施展纵观之术,可以将灵魂力外放到五十丈远。若能领悟剑意,则是将灵魂力外化为剑形,将灵魂之剑射向五十丈远,这即是剑意。”
领悟这一点,楚浩然瞬间顿悟!
“意,就是天地法则,万物有意,万物有魂,而我要做的,就是呼应万物的灵魂,将自己的灵魂化形。”
暮然间,楚浩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意”的大门在他面前豁然打开。
此刻再感受剑冢之中冲出的各种意境,楚浩然有了更深的领悟。
杀意,就是杀人的本质,杀人亿万,杀念融入骨血灵魂,心念一动,杀气自然而然的释放,这就是杀意。
火之意,就是火的本质,你就是火,火就是你,火与你的灵魂相融之时,就是领悟火之意之时。
他习剑,剑术到了一定境界,再想突破必须领悟“剑意”。修行的七星剑诀,需学七种剑法,七种剑意,天枢剑法的“杀意”,天璇剑法的“柔意”……
还有星辰天魔诀,九霄神雷诀,这些高阶功法,肯定含有一种甚至很多种“意”,灵气有金木水火土冰雷风光暗等数十种属性,而“意”则有万种,无穷无尽。
灵魂可化为各种各样的“意”,但领悟每种“意”,都必须修炼到极致,修火最终领悟火之意,修冰最终领悟冰之意,修雷最终领悟雷之意。
不知不觉间,他跟随众人步入剑冢,一片灰黑的锯齿形山丘突兀出现,将他的意识拉回眼前。
“都是剑,这是剑的坟墓,听到了剑的不甘悲鸣!”
山丘之上,上万柄剑密密麻麻的插在地面,气势壮观。在山丘顶端的剑台,还有一些残碎的古剑立在其中,最中间的一把古剑,剑身清幽,刻满古文,剑体裂痕遍布,灵性也早已全无。
“楚师弟,这便是剑冢,除了中间剑台上有禁制,不能进去,其他的剑,随你挑,你先请!”韩力右臂一伸,示意楚浩然先去寻剑。
“我不急,韩师兄请自便!”
“那我便不客气了,以一个时辰为限。”说完韩力大步一迈,锐利双目一扫,直接深入万剑之中。
楚浩然一愣神,慢慢回过神来,他这一趟收获不小,刚才的意境冲击,让他心有感悟,灵魂更是微微共鸣。
他调整呼吸韵律,微微闭眼,开始感悟“意”,感应每把剑的“意”,通过意,来寻找适合他的剑。
两柱香后,韩力在查看了数百把剑后,率先有了收获,在剑冢中哈哈一笑,欣喜而放肆,声震四方。
“好剑,真是好剑,这剑与老子有缘!”
一柄长约五尺,三指宽的冷光长剑被他握于手中。剑体通体幽兰,散发阵阵寒意,这是柄寒属性的剑。
咬破手指,韩力将一滴血滴在长剑之上,这血液蠕动迅速融入长剑之中。随即他额头金光一闪,施展天眼透视之术查看。
“哈哈,好剑,此剑用二阶星耀石,二阶冰属性妖丹,一阶冰精石,还有炼制之时用冰蛟之血淬炼过一遍,都是炼制法宝的材料,虽然炼制失败,但也是极品法器的水准。”
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把冰霜剑的材料,是剑冢中用材最好的剑。
“有了此剑,我看你楚浩然如何和我比。”韩力一挥长剑,寒气迸发,心中更觉满意。
见韩力选到了称心如意的寒属性极品法剑,炼器一脉的弟子们更是紧张握拳,希望韩师兄能为龙眼山扳回一局,目光纷纷望向走入剑冢西侧的楚浩然。
此时!
楚浩然正默默的走过剑冢,走一步,停一步,停一步,再走一步,用手轻轻触及每一把剑,用心感受每一把剑中的微弱意境。
剑冢中,大部分都是废剑,即没有任何意境的废剑,只有与主人一同战斗过,蕴含了主人一丝意志的剑,才是真正的好剑。
“这是一把渴望战斗的剑,有战意。”
“这把剑杀过不少人,杀气凝而不散,但还不够锐利,杀意不够。”
“这把剑,狂暴凶猛,孕有疯狂之意,疯狂之意。”
……
他感悟着这些剑中残留的细微的意境,暮然间,他眉头一皱,脚步一顿,被一柄断剑的意志所吸引。
双目望去,这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宽背长剑,剑体黝黑,仅剩的半截不到三尺,好如一把废弃半成品的断剑。
“断剑?”楚浩然略感吃惊,“一把断剑都蕴含意境吗?”
细细揣摩着这把剑的意境,意识沉入,他心中一股清凉冲过,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桀骜不驯的精神,仿佛告诉他,剑虽断,但意志不屈,还可再战。
“好凌厉的剑气,这把剑的主人,肯定是个无所畏惧的强者,也因为无所畏惧而陨落。”
手握断剑,但刹那间,断剑开始鸣动,手心更是发热。
瞬间,一股凌厉剑气席卷而来,灵魂传来疼痛,楚浩然居然握不住剑,这柄剑在抗拒他。
“就算身为断剑,你在剑冢之中,仍渴望一战,是不是!”楚浩然再握剑柄,不断感知着这柄断剑的伤悲。半晌后,断剑渐渐不在抖动,似乎认同了他,同时一种神乎其神的感觉袭来。
“认可我了吗?”手中的这把断剑,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剑随心动,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冲出呼应着。
“难道是剑意?”突然之间,楚浩然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就是这把剑的剑意吗?这把剑的主人必是领悟了剑意的强者,此剑时时被带至身边,便自行孕育出了一丝的剑意。
“楚师弟,我剑已选好,你可选好!”韩力跨步走来,见楚浩然在断剑前久久不语,便豪迈提醒道。
“已选好!”楚浩然手中一把断剑挥出半圆,潇洒最后落于胸前。
这就是他选择的剑,一把蕴含剑意的断剑。
“居然是一把断剑!”韩力看着楚浩然的选择,心中疑惑,此断剑虽然给他锐利的感觉,但剑已断,一把断剑,再锐利又能如何。
龙眼山的众天才弟子同样疑惑,修仙界有云,剑断人亡,魂飞魄散,再厉害的剑,若断了,等于剑魂灭亡。
“居然是把断剑,拿断剑和韩师兄比,这楚浩然也太自大了。反观韩师兄选的剑,光泽幽冷,锋芒内敛,绝非凡品。”
“我倒看好楚浩然,你难道觉得他前两阵赢都是侥幸吗?”
多年的炼器经验,让韩力炼出了一双火眼睛睛的天眼,但此刻,他居然看不透这柄断剑由何种金属炼成。
心中隐隐不安,但身为炼器一脉的最强弟子,好胜心硬生生的将他逼的抛弃犹豫之心。
“韩力师兄是龙眼山最具天赋的炼器弟子,眼力惊人,一把剑用什么材料,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就连不少内门弟子都找他炼器,韩师兄选出的剑,必定是最强的剑。”
“前面两关都让他过了,这最后一关,绝不能让这小子过了。”炼器一脉弟子打气道。
楚浩然也不理会众人的喧哗,旁若无人般的一站,断剑平握胸前,对着韩力,淡淡说道:“剑已选出,如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