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自然是要改一下名字的,可是叫什么名字好呢,见掌柜的看着我等我回话,就随口道:“姓乐名天。”
“哟,姑娘好名字啊,感情和大诗人同名啊。姑娘来投什么亲?”
“是找我舅舅去,这不是家里艰难,母亲说舅舅家还算殷实,打发我来借点银子。”还好换了一身最旧的衣服,不然话都没法编了。
“行嘞,您需要先付五十文定金,您结账时自然会算给您的。”
“行,掌柜的,您这里安全吧,别又吵又闹的,没法休息。”
“看您说的,我这里可是老字号,虽说临着西湖,可离花街远着呢,晚上哪里会吵。您放心吧。来,您楼上请。”
我跟他上楼进了房间,掌柜的介绍:“您瞧,这房间虽说不大,可是干净着呢。您要什么,只管招呼一声,小二自会给您送过来。”
“知道了,请您先送上来壶热水。”
“好嘞,您稍等。”
洗过脸,喝了杯热茶。我打开包袱找出身男装换上,这样行事方便点。在屋里歇了半个时辰,想着去看看西湖夜景吧,于是下楼。见厅内吃晚饭的众多,几个小二忙来忙去。掌柜的见了赶上来大量我道:“姑娘这是?”
“哦,换上男装方便点,听说西湖夜景美丽,我出去逛逛。”
“好嘞,您小心些,别太晚了。”
三月的西湖已经是春暖花开,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游人却不少。湖中雕栏画舫,灯火盈盈。转了一会儿,微风吹过,竟还有些春寒料峭,抱了抱手臂,看见有个馄饨摊,于是坐下要了碗馄饨,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见老板官话说的还可以,就和他搭讪道:“老板,这西湖边上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呦,小哥,您是刚到杭州啊。那您可来着了,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魁节,您到钱塘江边上,明日满满的都是花船,各馆的姑娘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富家公子,文人墨客,品头论足,诗词相和,热闹着呢。正好就剩了您这一份,我也就收摊了,明天早起去那边占个好地方,人多好买卖不是。”
“老板您真是出口不凡啊,有些见识。”
“您见笑了,我也是在这西湖边上久了,学来的。”
“那行,我快点吃,不耽误您收摊明天赚大钱。”
“看您说的,不差这一会儿,您只管吃,我这收拾汤锅汤勺还要一会儿呢。”
“哎。都说这江南富裕,还真是名不虚传。”
“富裕说不上,也是勉强度日,穷人还是有的,吃不上饭的也有,只是您没看到。”
看着他忙忙碌碌,我刚舀起一勺汤向嘴里送,就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在身后道:“老板,来碗馄饨。”
老板忙致歉:“爷,您来的不巧了,已经卖完收摊儿了。您要不换一家。”
那人在我身后重重坐下,哑声道:“来碗热汤也好。”
“真是不好意思,刚刷了锅了。这位爷您还是换一家吧,对不住了您。”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老板走过去刚想说些什么,我也转身看个究竟,只见他俯身在桌上,看那身影已是疲惫的不能再动一下了,心中不忍。向老板晃了晃手,起身端起我的那碗馄饨放到他的桌上,道:“这位兄台,这是我刚要的那份,还没动,您要是不嫌弃,请先用了。”
他抬起头,脸上疲惫,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在这昏暗的灯光里显得异常明亮。只是脸上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看来是数日的奔波所至。他拱手向我道声谢道:“谢这位小爷,不过在下不掠人之美了,您自己请吧。”说他伸手拿他放在桌角的剑。看到那把剑,忽然觉得眼熟,脑海中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潇洒又可气的木青垣了。我忙止住他,“兄台且慢。”然后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看。
被我盯得莫名其妙,他不耐烦道:“你看够没有?”
“没有,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怎么能不让我好好看看呢,再说了,我长的这么普通,您也不用担心别人误会不是。”我盯着他笑起来。
他这才站起来紧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一伸手把我的帽子给摘了,然后嘿嘿笑起来:“原来是你这丫头片子,没想到还真有缘分再遇到,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把帽子向我头上随便一扣,然后坐下来开始大口吃那碗馄饨。一会儿工夫就跐溜完了。人也看着精神了些,我才开口问他:“恩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哪里还有风流潇洒的样子,要不是那把剑我都认不出来了。”
“说来话长,我还没问你呢,这么个不认路的丫头,怎么从北京跑到这杭州来了?”
我从身上掏出二两银子放到他面前道:“这个呢,也说来话长,这是我借你的银子,现在还你。”
“嗬,利息呢,你不是说高息的么?”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可有字据。再说了,利息你已经吃进肚子里了。”
“就这碗馄饨啊,你这丫头,真会打算盘。”
“你这是刚到杭州么?住哪?”
“可不是,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住,说是明天有花魁节,客栈各个都满,实在不行,就找个墙角窝一夜算了。”
“看您说的,既然我遇到恩人,那怎么能让恩人露宿街头呢。我住的客栈离这儿不远,恩人就同我回去,说不定那里有房间呢,看您这样子想是有些天没睡好了。”
“那就看看去。”
“老板给您钱。”
结了账和木大恩人回客栈,掌柜的见了忙上来招呼:“姑娘回来了,这位是?”
“他是我的恩人,曾经救过我的命的。可巧碰上,他是刚来杭州还没找到客栈住,掌柜的,咱们这里可有空的客房?”
“哟,可不巧了,明儿是花魁节,咱这客店是稍微远些,姑娘来的时候才有空房的,现在早没了。”
“那怎么办?”
“可不是,这会儿是不好找。”掌柜的道。
木青垣见这情形,道:“那就算了,我告辞了。也多谢姑娘好意。”
“唉,你等一下,这样,你就睡我的房间。”我话一出口,那两个都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