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出来,明显看得出来外面的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我出来像是见到了菩萨。高公公忙问:“挑中了什么?”
“回公公,什么都没挑中。”
几个人忽然间又像是见到了怪物,高公公惊道:“什么?没有挑中?你,你,你眼光也太高了点吧,没有挑中?这可是紫禁城的珍宝库,你竟然没有挑中。”
我看到他们的表情觉得好笑,想故意戏弄一下他们:“是没有挑中。”
“你。。。你你,”高公公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莞尔一笑:“不过不是因为东西不好,而是太好了,不知道挑哪个好,总不可能全部搬走,所以就没挑中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不但没有恢复正常,讶异之色更盛。我在心里暗笑,脸上却不带出,只是问道:“高公公,我可以回去了么?”
“哦”,高公公终于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当然,不管你挑没挑中,这太皇太后的恩你还是要去谢的。”
“是。”
跟着高公公回到慈宁宫,高公公示意我在门外等,他先进去通报。
其实我来慈宁宫半年,只正式见过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女政治家一次,那就是我刚进来之时,她只看了我一会儿,一句话都没问我就让我下去了,从此开始了擦地生涯。虽然我远远的见到过她,可是话并没说过一句。今儿个应该会说句话吧。
也不知里面再说些什么,等了快半个时辰,腿都站僵了,才见到高公公让进去。
有人搭起帘子,我跟在高公公身后,偷眼看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太皇太后的侍从,只有老太太威严的坐在正中塌上正在喝茶。
“太皇太后,宫女灵惜进来谢恩。”
见太皇太后放下茶碗看向我,我忙低下头跪在地上:“宫女灵惜,谢太皇太后赏赐之恩。”
太皇太后缓缓道:“一件东西都没要你谢的什么恩啊。”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谢的不是东西,是太皇太后的心意。东西再重,重不过人心。太皇太后的心意更是这世间最最重的,肯赏奴婢,就是奴婢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嗯,不错,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怪不得相貌平平却能抓住皇上的心。”
一句话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不会是太皇太后突然想通了要把我赏给皇上吧。转了一下脑筋还是憋不住发话了,“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不敢有非分之心。”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非分之想,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留你到现在。”由于我瞎插话,太皇太后的语气明显不善,吓得我忙闭了嘴。太皇太后顿了顿道:“自从赫舍里氏薨以后,我从来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过,自从你来到我这慈宁宫,他几乎每日都来看你擦地,却从不让你知道;又不敢违逆我的意思,强忍着不在我面前说一句求情的话,怕我责罚你。”说到这里,气愤的太皇太后平息了一下情绪,接着又道:“我原想不通,为什么皇上对你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如此用心,就是那艳绝后宫的卫嫔,也只是一时兴起,把她从辛者库弄过来没多久也就淡了。”她又停了可一下,接着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些天,我才明白,你确有自己的特殊之处,那就是敢做自己,不为这规矩所附,你虽然装的很像,也没犯什么规矩,可是你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却从来不改。可这在皇宫里就不合时宜,一国之君更不能为情所困,我不能让皇上走他父亲的路。原想除了你,一是怕皇上伤心,二是我这老婆子不忍心,也真心喜欢你,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你那股子渴望自由的劲儿,我也有过。今日用金银财宝试你一试,更除了我杀你之心。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既然如此,我就放你出宫,天高海阔任你遨游,只是有一条,对于这紫禁城来说,你已经是个死人,所以不准你再踏入北京城半步。可记住了?”
“是,奴婢谢太皇太后重生之恩。”太皇太后如此长篇大论一番,听得我是心惊肉跳又温情连连,没想到我不知不觉间已是在刀尖上行走了那么多天;没想到皇上对我用情如此深,但他很少表现出来,偶尔的一霎温情令我觉得只是喜欢我的个性,从没向情上想过,或者是我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与这皇宫有任何瓜葛,这一切的情意都被我自动过滤了,每当感受到皇上的温情时,都会转移注意力,纳兰就是很好的一个对象。对待感情我从来都是太过理性和谨慎的。如今太皇太后放我出宫,反而让我想起那个经常拍我头的人。
“这是你的东西,已经给你打包好了,看看少什么没有?”高公公把一个大包裹送到我面前。
我打开包裹,几件衣物之外,就是几个首饰盒子,都是救皇上那次,各宫的赏赐。我把它们拿出来向太皇太后禀道:“这些都是当初各宫的赏赐,奴婢在里面都写有标签,烦请太皇太后把它们物归原主。”
“既是赏你的,你就拿着,出宫之后会用得着。”太皇太后道。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奴婢当不起,还请太皇太后了却奴婢的心愿。”
“好,既然你不愿带,就放下。”
衣物下面漏出一角酱色,我拉出一些一看,竟然是初次见皇上时,皇上怕刚落水的我着凉给我披上的。如今看到,更是百感交集,思绪绯绯。我有些慌乱的收起包裹,截断那些不该有的情感。
“可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太皇太后道。
我想了想,纳兰、绯玉格格、月儿、小山子,这些好朋友,想说一句道别的话都不可以,便道:“没有了。”
“好,把这药给喝下,以死人的方式运出去。出宫后更名换姓就是你自己的生活了。”太皇太后道。
接过高公公端过来的褐色药汤,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抬起头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又觉得无助无奈,只好信她了。一口气把药喝下,没有多少工夫,我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