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这几个应该是青牛氏的巫,他们说的应该是东西我也不是完全能听懂,应该是说是要抓这几个人去行祭祀之礼。”
生人祭?纪余想起了巫之一字本来就是以舞祭神的意思,巫族也多有用牲畜、妖物甚至是活人祭祀的习惯,祭品越是高级,所获越是丰厚。
不过看那几个青牛巫的腰间挂着的血淋林的人头,他们应该不是想要活人的样子。
这边纪余和蜮魔对着话,那边吕习和师兄弟几个已经和青牛巫斗在一处。剑心阁数人的剑术没了道力的加持,威力弱了不少。
只有吕习和陈师兄两个还勉强能在青牛巫身上留下伤痕,其他几个连近身都难,只能在外围打转,时不时的骚扰分散青牛巫的注意力,伺机给吕习两人制造机会。
只见吕习一剑荡开领头青牛巫的巨斧,陈师兄抢身攻上,携雷霆之势一剑直取青牛巫的面门,青牛巫被巨斧上的力量一带,姿势已老,根本来不及护住面门。
外围弟子见陈师兄就要取了青牛巫的性命,激动的连声叫好,拼了命的架住想要回身相救的两个青牛巫。
但那领头青牛巫鼻环一抖,硕大的牛鼻子里吐出两道白气,大口张开猛地一吸,周围的空气也为之一滞,随即猛烈翻涌起来。
纪余只看到那几人战场周围的碎石竟然在这一吸之下全部飞快的滚动起来,这一吸之威力竟到了这等地步。那陈师兄脸色转为惨白,冲向青牛巫的身形去势更快。纪余知道陈师兄尚在空中无处借力,又无法使用道力,怎可能凭空加速?
青牛巫的牛脸上露出残忍得意的笑容,手腕一抖,巨斧猛地一翻,竟然直接将吕习的宵练剑直接震脱,虎口也是被震得血肉模糊。
这青牛巫竟是故意引那陈师兄来攻的!
青牛巫大手一挥,一把抓住“送上门来”的陈师兄的持剑的手腕,轻轻一捏,只听一声刺耳的喀喇声,陈师兄的手腕就这么碎了,雷钧剑也是掉在了地上。
“陈师兄!”“陈师兄!”
其他几个弟子见了,双目都快要滴出血来,手中剑攻得更急,想要冲上去将陈师兄抢过来,但那两名青牛巫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那陈师兄也是个果决狠厉之人,右手手腕被捏碎,哼都不哼,左手一翻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劈下。
只见寒芒一闪,那青牛巫手上就只剩下了一截断腕,那陈师兄也是掉在了地上,一个滚动远离了青牛巫巨斧攻击的范围。
吕习失剑,陈师兄断腕,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是眨眼一瞬的事情。领头的青牛巫嗡嗡大笑,一把将那截断腕扔在口中大嚼起来。
这样下去,这几个人必死无疑,其他几个都无所谓,对这吕习,纪余还是颇有些好感的。
见纪余将灵竹儿放下,蜮魔也是大叫起来,“你这小牛鼻子要干嘛?去送死么?”
“闭嘴。”纪余恶狠狠的骂道。
“你——你——你——好,不识好魔心,随你好了,你死了你的神魂我可就收下了。”蜮魔被气得不轻,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纪余懒得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其实纪余除了看看能不能救人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打不过这几个青牛巫,那就只能跑了。能把他们引走的话,灵竹儿就要安全很多。
纪余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几乎与送死无异,但他大半的脾气都是承袭自老板娘——受不得半点委屈,也忍不了欠人恩情,老道,灵三,灵竹儿还有那几个师兄弟对他都是极好,如果之后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让那青牛巫注意到红芒中的两人,以至于灵竹儿被杀死,那他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
但话说回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纪余这个大活人?纪余早就找到了青牛巫可能没注意到地方,偷偷地从红芒中溜了出来。
纪余心中惴惴,好在领头的青牛巫正志得意满,好似戏耍几人一般,根本没注意到竟有人接近了战团。当然即使见到了,也只哼哼牛鼻子以为只是多了一个用来祭祀的脑袋而已。
吕习毕竟没经过什么太多的事情,现在失了宝剑,自己一直以为支柱的陈师兄也被打伤,不由心念俱灰,竟然好像没了抵抗的意志,那一双清澈双目也是茫茫然满是恐惧之色。
领头的青牛巫牛眼珠子一眯,大斧直接横扫,这一斧头要是扫实了,肯定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其他几个师兄弟根本没法脱身,陈师兄也是气息衰弱救之不及,都已经闭上眼睛,做好了陪他一起赴死以报阁主的培育之恩。
就在几人都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砰”一声沉闷的金石交击的声音响起,那携着恶风的巨斧竟然猛地一偏,堪堪从吕习的头顶劈过,把他头上的发髻也给打散了,木簪也被带的不知飞到了何处。
青牛巫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牛目圆睁,又是两道白气喷出,这才看清了眼前那个猎物的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人。青牛巫歪着脑袋一扫,数了数人数,怎么好像多了一个?
当其时,尘埃翻涌未定,碎石乱滚未停,周围几人都是带了伤的凄惨样子,青牛巫的巨斧反射着红芒,更显妖异,一片肃杀凄凉的模样,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几人几巫,生死相搏。纪余长身而立,单手持棍,另外一手放在身后,说不出的气定神闲,长发披散,加上一袭青色道袍咧咧生风,有如神兵天将,着实把剑心阁的几位弟子狠狠地给震了一下。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忍不住在骂娘了,自己的闷棍关键在于一个闷字,面对面的斗还闷个屁啊?这青牛巫的力气极大,巨斧势大力沉,光光是刚才那一击,就几乎把他震脱了臼。
“你,你是余师弟?”吕习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脸上也如火烧一般,自己前几日见到他的时候,他才是入道中品修为,想来这几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境。一个小小的入道修士面对着牛首怪物竟然丝毫不惧,还在毫厘之间救下自己,而自己堂堂剑心阁弟子,修得就是个一往无前,一剑破虚妄的剑意,现在竟然生出了惧怕之心,传扬出去还不丢尽了老祖宗的脸?
纪余可不管身后这位吕习师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激怒这三名青牛巫,然后把他们引走了,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正在纪余心思急转的时候,吕习走上前来和纪余并肩站着,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沉声道,“余师弟,多谢了。”
剑修中用软剑的并不多,盖因软剑很不符合剑修一往无前破虚妄的路子,但吕习是个例外,他的软剑使得更加流畅灵活。他手上的这把流月剑出自一名无名匠师之手,平时如无必要,吕习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会使用软剑,这个秘密至今只有陈师兄,自己爷爷和那几个长老知道。
“习师兄,你这是?”纪余虽然不是剑修,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剑修基本不用软剑的。
“此剑名为流月。”随手抖了个剑花,果然如月光倾洒,寒冷清冽,红芒反射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