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你别老板着脸啊,年纪不大跟小老头似的。好不容易有个轻松点的任务,你老那么紧张干嘛,搞的大家都不自觉的都紧张起来了。”火那张青涩的脸上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奔跑中的身体扭过头来,朝王定调侃道。
“你以为木是你啊,没心没肺的,天天就嘻嘻哈哈的二愣子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混到五行来的。”最前方探路的金一个闪身,后跳了两下,一巴掌拍向火的后脑勺。
火一惊,速度陡然加快,一个前空翻向前翻越了3米,回头大骂道:“死宅男,不好好探路,到后面来撩骚什么劲啊。还敢打我脑袋,我比你大3个月知道不,叫哥。不然等回去看我不把你新PS4里无双大蛇6的存档给删啦。”
金眼睛瞪的老大,双手一抖,一对锯齿状的军刀从袖口穿出:“你敢,我打了一个多月呢,好不容易把全人物和4级武器全集齐了,你要敢动它我就跟你拼了。别当我不知道,你随身IPAD里存了那几十个G的片子,你敢删我也把你的珍藏给删了,咱们俩谁怕谁啊。”
队伍停了下来,两个身着迷彩服的半大小子对瞅着彼此,大眼对小眼,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彷佛下一刻就要上去对咬的感觉。
“好了。每次说不到两句就吵起来,真是的,你们俩烦不烦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王定背后的树林中缓步走了出来。
“水姐,是他先要拍我脑袋的,年纪最小是他,最不省心的也是他了。”火把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嘴一撅,委屈的说道。
“装,你再装。”金手一抖,收回匕首,大步跳到女子身旁,挽着那女子的手臂,“水姐,火老是欺负我,还说要删我游戏,不就比我大3个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啊,真是的。”
“行了,你们都给我省省心吧,我们是出来任务的,不是来玩的,阴沟里翻船的例子可不少,别把蚂蚁不当肉。”水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
水身旁,2米多的大块头土憨憨的挠挠后脑勺,冲着大伙嘿嘿的傻笑。
“你也是,就知道笑,也不知道劝劝。知道的人知道你是五行的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哪体育队练摔跤的呢,唉,一个比一个麻烦。”水苦恼的拍拍额头对土说,然后转身对向王定:“木,你觉得这次任务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啊,区区一个小部队都要我们出马,人家还想去做个SPA呢。”
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王定,质问式的话语却带着一次撒娇似的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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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王定从梦中惊醒,左边空荡荡的眼球传来了一阵阵刺痛,提醒着他一切只是回忆,梦醒了终究还是现实。
王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用双手将身体支撑起来,将双腿慢慢移到床沿,直起身子,坐在黑暗中,右手摸向床头的那包烟。
身为一个战士,他不是雇佣兵,酒和烟这种会影响反应和判断的东西他是从来不碰的,但这一年生不如死的生活让他几欲疯狂,也是有烟和酒才能麻痹神经,让他不在处于那残忍的清醒中。
点燃烟后,在吞吐的烟雾中,他又一次在脑海中想起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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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狙击手,隐藏在暗中的王者。当队伍遇到埋伏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隐藏,观察着对方的人数,位置,在夺取对方的生命的同时把自己的决策传达到每一个队友的耳边,活下去是一切的基准。
尤其在共同战斗了那么久之后,他们五个人犹如一个家庭,弟弟般的金和火,大哥一样厚重的土,还有她。同是孤儿的五个人在这世间相互依偎,努力地去保护着他们彼此,保护着他们这一个特殊的家。
然而,这一次,他低估了敌人的决心。
当数以百计的敌人以一套套近乎完美的攻击阵型冲向他们时,王定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他不怕完不成任务,不怕杀不完敌人,但他怕,他怕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寒,不可挽回的伤害。
敌人的作战方针就是以数量来压制一切,在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伤害。
当敌人发动最新的声波干扰,导致王定耳机听不到任何同伴的呼喊,也不能传达任何信息给他们时,王定疯了。
他扔掉了他最心爱的狙击枪,左手一把特制沙鹰,右手一把锯齿虎牙军刀,疯也一般的冲向战团的最中心,那被层层围住的他的伙伴们。
眼前挡在他前进路上的,出现在他眼中的,全是他的敌人,全是要伤害他兄弟的敌人。虎牙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不断切割着眼前的一切,人,血,肉,不管什么,只要挡在我前进路上的都是障碍。
短短300米的路程,放在以前也就10秒左右,但今天,王定却花了近2分钟,换来的是30多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他身上100多道口子和10多个弹孔。终于到了,王定冲进了包围圈,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整个大脑仿佛被一把口径25毫米的重磅狙击给狙了一枪,他楞住了。
土那魁梧的身躯背对着所有围攻者,密密麻麻的弹孔遍布整个身躯,一些伤口的鲜血不要钱似的不停歇得向外涌,而另一些伤口的血似乎流尽了,整个背上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屡屡创造奇迹的硬气功也抵挡不住了。
周围一圈全是敌人的尸体,有的头跟被砸烂的西瓜似的,四肢瘫软,一看就知道被大力给直接砸碎骨头及头部,一看就是土的杰作。额头,心脏,喉咙被弹孔贯穿的应该是火干的,一流的火力手不止要火力压制,精准也是必须地因素。而致命伤是刀伤的就一定是被金干掉的,那小子是斥候,也是用匕首的天才。
纵观过去,大概100多具尸体以各种姿态,各种不同的死法倒在地上。其他的敌人也似乎胆寒了,他们不断的向后拉长战线,不想激怒已经被困住的野兽。
王定颤抖着飞速扑到土身前。金蜷缩在火的怀里,两只手臂血肉模糊,一直手自手腕处断开,另一只五根手指也看不见肉了,基本就是皮连着骨头。
火的双腿被炸烂了,血肉混合着泥土充斥在双腿膝盖处,紧紧抱着金,嘶吼着:“死宅男,你看看啊,刚跟你拼刀的那个英国鬼被我给爆头了啊,没人再敢偷袭你了,你看看啊,咱俩还要回去呢,我陪你玩游戏啊,你要玩什么我都陪你啊。我也不要你叫我哥了,我叫你好吧,你醒醒啊,哥!哥!”
水在一旁死命不停地包扎着,试图用双手堵住金和火身上的伤口,平时那一份治疗时永存的淡定和自信现在消失殆尽。脸上一道10多公分的口子就像一张婴儿的嘴,肆意的嘲笑着她徒劳的努力。
转过头,土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却跟以往一样,身为他们最坚强也最牢靠的盾牌挡在他们身前,为他们遮挡住枪林弹雨。脸上也还是那憨憨的笑容,天生有些结巴的他似乎还在说:“没事的,有我。。我在呢,没人能通过我。。。我的,我皮。。。皮厚,不怕。。。怕疼。”
金在火怀中剧烈抖动了一下,一口乌黑的鲜血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从嘴中不自觉的渗出,他睁开眼睛,双眼无神,但接着眼神渐渐聚焦在火脸上,然后挣扎着看看水,回头看看王定,最后看看土,又艰难地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口气,轻声说道:“火哥啊,我好像快不行了啊。老土都先去了,我应该也快了吧,但我不丢脸哦,我起码干掉了20多个呢,要不是那英国佬偷袭我......哼!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一半,一口污血又喀了出来。
“别说话,求你别说话了!”火哽咽着,水在一旁也不做声,只是眼泪不停的低落在地上,双手紧紧地堵住金胸腹部的伤口。金再次用力抬头睁眼,望着王定用力地喘息着:“木哥,我有保护好水姐姐,我没让任何脏爪子碰到她,我够爷们吧?但我现在真的好痛啊,忍不住了,能不能帮帮我啊,真的好痛啊。”
王定一听,一丝鲜血从咬紧的牙龈处流下。这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他最疼爱的弟弟啊。而现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其余人冲出重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要坚持到炎黄组派来的援军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虽然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对金和火做了最大程度的处理,但伤势实在太严重了,血液也无法供给。金的死亡已经是必然的事了。解决他的痛苦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意识到了他的迟疑,火把目光从金身上移开,望着王定:“木哥,这次真的不行了吗?”王定呆呆着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想去回答。
火认命似的惨然一笑:“木哥,小宅男不行了,我得去陪着他啊。他天天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很小的,经常就怕以前杀过的人变鬼回来找他。但又怕你们笑话他,不敢说。这次他一个人去找土大哥了,我怕他还没找到就吓的蹲在地上不敢动了。我得去陪陪他啊,不然想吵架都没人啊。”
水捂住嘴巴,惊恐而有哀伤地看着火,有转头看看王定,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木,不要啊,叫小火他不要啊!!”接着想扑上去抓住火的手。
王定猛然地一把拉住水,把她的头死死按像自己的胸口,用怀抱挡住了水的眼睛,低沉地说道:“小火,放心先去开路,你木哥把这些鬼鬼怪怪全灭了之后,带着水姐去找你们,咱们五行再会黄泉,我就不信搞不下个阎王殿。”
火的脸上再次浮现那一丝不羁的笑容:“行,木哥。我们先走一步啊,就这么几个东西,别耽误太久啊。”话音刚落,右手一阵银芒,匕首飞快地自下向上插进金的心脏,然后又迅速的回捅到自己心脏部位。
怀中的金猛的一抖,接着,如释重负的长输一口气,软软的,永远地躺在火的怀中。火一手紧紧抓着匕首柄,一手抱着金,开心地笑着吐出最后一句话:“小宅男啊,我来了啊,别先走太快啊。”
水在王定的怀里无声的剧烈的颤动着,抽搐着,一声声缓如死去幼崽的母兽般的低沉嘶吼从喉咙里一阵一阵的迸发。
过了好一会,眼见那魁梧身影后没了动静,四周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轻缓地迈动步子,慢慢缩小包围圈,向那一片被尸体包围的小空地进发。然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哨声,人群犹如被热水浇灌的蚂蚁窝,一条条身影飞速的向中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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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定又吐出一口烟圈。
土为了掩护金,水,火三人,被乱枪打死。接着,火为了不拖累自己和水,也为了让金早点解脱,毅然的同时结束了自己与金的生命。
再后来,他和水如同疯了一般,在敌人涌来的同时发动了反冲锋。水平时在队伍中的定位是治疗与电脑方面,但并不意味她没有作战的能力。继承中国古代唐门暗器之道的水拥有着超强的飞刀功底,在中距离厮杀的过程中,她飞刀的作用甚至大于枪械。
在没有了伤员的拖累下,也存着必死之心的两人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战力。将周围剩下的敌人屠戮一空。
当中国支援到达现场后,是一片宛若地狱的景象。到处都是尸体,残肢,鲜血渗透了大地,无数的弹壳散落地上,硝烟弥漫着整个空间。
全世界的高端战力基本全部折损于此。而战场的中心地带,金,火,土的尸体旁,水静静地躺在王定的怀里,盯着他仅存的一只眼睛,淡淡地说着:“你要有机会就活下去,他们几个有我带着就行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好吗?”
对于接下来的事王定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在他脑海中,只有那一对明亮而温润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炎黄组秘密基地的病床上。下半身瘫痪,左眼失明,浑身上下无数伤口。醒来后的他不顾医护的阻拦,挣扎着去看了五行战队其余四人的尸体。在停尸间里,王定傻傻地呆了两天。
至此,五行战队五人灭四,只剩王定,他也由一个无敌的战士变成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疾人。接下来,中国对各国进行了血腥的报复,炎黄组的各小队刺杀了无数敌对势力成员,唯留字五行。但这一切已经跟王定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每天只是麻木的吃,睡,抽烟和喝酒。他活着只是为了水临死前的要求,其他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本来王定以为他这辈子应该就在漫长的痛苦中度过时,他的老长官却突然拜访,带给他一个消息,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