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睡眠使银翼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多么想这只是一个梦,如果是那样,那该有多好,但是,生活没有如果。那一点一丝的回忆,都会在他脆弱的心灵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那是血与邪恶的交织,那是无数冤魂的诉说,多少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在那里被无情的杀死,一个个冤死的灵魂在向他诉说着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怂恿他去为他们报仇,去摧毁一切的黑暗,超度他们已逝去的灵魂……银翼顺着那条小溪走,来到了一个小湖泊,水清澈见底,他看看水中的自己,开始正视自己的面容。几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使得本来就有些瘦的脸庞向中间凹了下去,垂到肩头的紫色长发乱蓬蓬的,本来就有些脏的衣服更是因为昨晚穿越树林被刮得破破烂烂,但是,尽管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英俊的脸庞,一头漂亮的紫发垂到肩头,脸庞比正直花样年华的少女还要美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左眼是充满杀戮与邪恶的血腥的红,右眼则是睿智与光明的冷静的蓝。两种颜色,两种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他变得更加神秘,也更加有吸引力。要是我前天没有选择逃跑,那我现在肯定已经成为了暗族的又一个牺牲品,与那些在地狱的冤魂团聚了。就算我没有死,也不会知道这些内幕,这些隐藏了百年的秘密,这些用血与灵魂铸造起来的邪恶家族……想到这里,记忆的相片又一次被一张又一张的抽了出来。
剑,是暗族人最喜欢也是用的最好的武器,作为大长老的宠儿,银翼自然也很喜欢剑这种武器。来到暗族三年之后,他已经从开始的零星力修炼到了星灵三阶,所以,他已经度过了三次升阶,成为了全族同龄人之中最强的所在。星灵二阶是全族开始练剑的标准时间,所以说,银翼练剑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说炉火纯青,也可以说是剑术略有小成。虽然还不能把剑当作第三只手来使用,但是剑术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雨点如牛毛般向大地袭来,在暗族的一个小院子里,银翼双手持剑,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像,在雨点的洗礼下,他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突然,他眼睛一睁,阴森的杀气使得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冰冷,手中的精铁剑向右一扫,带着那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停在了一个人的脖颈上。“少爷,别这样,是我,我是大管家。大长老有事找你,叫你去流风阁议事。”面对锋利的刀刃,他双手高举,做出一个投降状,脸上尽是谄媚和讨好的笑容。“哦,原来是大管家,失礼了,明白了,我马上前往流风阁。”说完,他双手抱拳,向大管家鞠了一躬,大管家马上还礼。随后便把剑收入剑鞘,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子,在大管家的眼睛里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薄雾之中。银翼一边走一边想: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他又不是不知道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我练剑的时间。他对大长老的完全信任蒙蔽了他的双眼,毕竟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就是这种信任,差点让他永远无法醒来,这种信任,让他忽略了一些蛛丝马迹。
还是同样的小院,同样的摆设,不过那在雨中岿然不动的身躯已经不见,大管家手中闪着寒光,正是一把锋利的短匕,那薄如蝉翼的刀锋显示出它的锋利,黑色的刀刃显出它猛烈的毒性。他将那寒光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长方体的物件,对着那物品说了一句:“血玉,我失手了。”随后将那东西也收起来,看着银翼离开的地方,脸上的讨好已完全消失,露出了一个奸诈,诡异的笑。
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七八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聚集在这里,围成一个圆圈,要是银翼在这里,一定能够一眼就认出这做在圆圈中心的人物,不是别人,正式整个暗族最有发言权的那位大长老——银环。在场的所有人都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整个房间内散发着一种压抑而阴冷的气氛。大长老开口道:“他失手了,自从我们获得血玉以来,他还从未失过手,他对我们家族的重要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我们成功了,我们一定会在全大陆家族比拼上获得前五名,我们自己的实力也肯定会有一个大的飞跃,既然他已经失手了,那接下来就全靠我们了,只要不出意外,他是不可能逃脱的。”
流风阁,是暗族之中最重要的地方,不为别的,正式因为这里是暗族的图书馆,不可计数的书籍,历代前辈对修炼的技巧,他们自己的理解与通悟,都在这里记载着。这恐怕才是暗族多年来屹立不倒,始终能稳坐天际城第一大家族的真正原因。银翼走上几级台阶,推开那扇朴实无华,古朴的大门,走了进去,“轰...”关门发出的轻响在这里回荡,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安静。他抬起头,望见了一座雕像,时间的无情已经使它风化,使人看不出他原本的面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这座雕像的秘密恐怕也只有那些族中最年长的人才知道吧。他也曾经问过大长老关于流风阁的事情,而大长老只是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我只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有些事情,自己去探寻,不是更有意义,也更好吗?更何况,你迟早也会知道那隐藏在流风阁之中最深的秘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是银翼却没有看见他眼中所出现的神情,那是什么?狡猾、贪婪?甚至还有一丝暴虐。总之,这座雕像的历史很长,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雕像之下放着许多贡品,一个陈旧的木牌上刻着字,记录着流风阁:
暗族的流风阁,
暗族人的骄傲,
历史的喧嚣铸造了此地,
多少人黑暗的心灵得到净化,
光线的昏暗不能隐藏知识的光芒,
建造流风阁之人伫立在此,
祝愿你在这个地方受到智慧的祝福。
——?
这块木牌和雕像一样,在他第一次踏进这个门槛时就在这里了。木牌上的字浅显易懂,毕竟这里是暗族的知识宝库,写几句话来勉励族人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银翼走过雕像,继续向流风阁内走去。
流风阁是一座塔状的建筑,圆顶,由许多层构成,大门之后是一条长廊,一直通到流风阁的内部,而银翼此时就在长廊之中。
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也就意味着来到了流风阁的最深处,这里到处是书柜上面摆着一本又一本的厚书,有些书甚至没有名字,想必那就是人们所说的历代前辈的修炼经验了吧。建筑正中有一柱子,撑起了整个高塔,那是一根又高又粗的木柱,是不是散发出淡淡威严的光芒,它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那巍峨的身躯可以抵挡住一切困难,好似天塌下来,都有它顶着。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孩儿,你来了。”大长老从那柱子的阴影之中走出,身边跟着两位壮汉,大长老穿着麻布制成的衣服,看起来虽然苍老,但依旧很有精神,至于那两位壮汉嘛,穿的就很随便了,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他们黝黑的肌肉,简单的短裤也全被灰尘染成了黑色。“爷爷,您找我?”银翼见有外人在,恭恭敬敬的向大长老鞠了一躬,“呵呵,孩儿不必多礼,这两位都不是外人,他们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铸剑师,我们家族有差不多一半的剑,都是这两位所制,今天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学习铸剑术,好让你更好的了解剑这种武器。”银翼点了点头,这才去仔细看这两位壮汉的面容,虽然他们皮肤看起来很黑,但是脸上朴实的笑容却让人很容易亲近,让人对它们没有防范。
互相寒暄了一会儿,大长老转过头去,手在高大的木柱上摸索着,一会,双手用力向下一按,再向右一转,墙内便发出了吱吱格格的机器转动声,淡淡的星力从柱中渗出,发出淡淡荧光,一会儿,吱吱格格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木柱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随后那条缝又逐渐扩大,露出了石柱之中的玄机,几级楼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给几级楼梯做铺垫,这也太让人大跌眼镜了吧。银翼这样想,“哎,别看只是几级楼梯,真正的玄机在下面,我们走。”大长老一边说,一边往下指了一指,又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随即跟着楼梯向下走去。走了一会儿,又开始做升降梯,下潜了很久之后,才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黑漆漆的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这地下室面积之广是银翼没有想到的,看起来巍峨的高大木柱原来只是冰山一角。广场正中央,许许多多的人们在忙碌着,有的手中拿着一把大铁锤,向着通红的铁块猛烈敲击,将铁块慢慢的敲打成型,在放入水中冷却,一把剑就制成了,当然,也有许多的废剑躺在水中。有的正小心的端着炽热的铁水,缓慢的将手中的危险品送到各处。广场之中,有一尊大鼎,虽然它矗立在广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它的巍峨,它的高大却成为了全场焦点,它就像那木柱一样,散发出古老的气息,就像君王俯视臣子一般,俯视着全场,仿佛所有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围绕这它来进行的。它像一座摩天大楼,足足有三四十米高,上面刻着许多古老的文字以及图像,由于铸剑产生的各种高温使得空气扭曲,那大鼎上面的图像在扭曲的空气之中摇摆,栩栩如生。大鼎的上方有正缓缓飘出白色的烟雾,鼎的下方连着许多管子,大管又分支成许多小管,最后通到每一个工作台,原来是铁水!银翼震惊了,那大鼎居然盛的是铁水,光是那可怕的温度,就足以融化普通的金属了把,太可怕了,难怪它会有一股古老的气息,普通的金属,又怎能炼制铁水呢?“他们这一道道工序,从提炼开始,到捶打,冷却,打磨,成型。都是我要求你学会的,想必你也知道那大鼎是用来提炼铁水的了,走吧,让我们去看看最新运来的铁矿质量怎么样。”
“咚,咚,咚”鞋子踏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向上走了几级楼梯,又再一次乘坐升降机,他们终于来到了大鼎的顶上,真正来到了这大鼎之上,才能明白这鼎究竟有多高,他站在鼎上,望着这面工作的人群,他有一种极其爽快的感觉,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那些工作的人群就是自己的臣子,只有臣服在自己面前的资格。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是为自己而奏,他很喜欢这种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他暗暗在心中立下目标:以后我一定要做一个掌握别人生命的人。回到现实,他们几人来到了大鼎的边缘,看到鼎内翻腾的红色液体,感觉到炽热的气温,大长老给银翼放了一个星力护盾才勉强让他在这里站着,否则的话,光是那炽热,就可以让他死上很多次了。银翼看见地上躺着一把黄绿色的物件,有点儿像一把勺子,他把它捡起来握在手中自己观看,发现它是一件玉制品,握在手中散发出淡淡清凉,“嗯,孩子你眼里不错,这玉勺是专门用来盛放铁水的,只有冰清玉洁的玉才能不收这高温的侵蚀,用玉勺盛取铁水很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它的高温所伤害。所以,只有那些铸剑高手,才有资格使用这玉勺盛放的铁水,要知道,这可是所有铁水中品质最好的。来,你来试试,这也是我要求你学会的。”大长老刚说完,银翼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蹲了下来,用玉勺去接触铁水,他没有看到,背后大长老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阴险的笑。一不小心,一滴铁水溅到了他的手上,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把那铁水泼在他们身上,快跑,快!”不知道为什么,在生死之间,他竟然选择相信了这个陌生的声音,那是一种源于血脉的信任。于是,下意识的,他用玉勺扬起一片液体,溅在了大长老和两位铸剑大师身上,随后便在万人瞩目下,从高鼎顶端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