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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端午节,赛龙舟(一)

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肖画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

传说端午节是为了纪念战国时代楚国诗人屈原,屈原虽忠事楚怀王,却屡遭排挤,怀王死后又因顷襄王听信谗言而被流放,最终在五月初五这天投汩罗江自尽殉国,当地百姓闻讯马上划船捞救,一直行至洞庭湖,始终不见屈原的尸体。那时,恰逢雨天,湖面上的小舟一起汇集在岸边的亭子旁,当人们得知是为了打捞贤臣屈大夫时,再次冒雨出动,争相划进茫茫的洞庭湖。为了寄托哀思,人们荡舟江河之上,此后逐渐发展成龙舟竞赛。百姓们又怕江河里的鱼吃掉他的身体,就纷纷回家拿来米团投入江中,以免鱼虾糟蹋屈原的尸体,后来就成了吃粽子的习俗。因此,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与纪念屈原相关,有唐代文秀《端午》诗为证:“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端午这日,西小跨院的人一大早就起来了。

丹枫服侍梓淳起床洗漱,这天的打扮除了比平时讲究些外,手腕上系上五彩手链,这叫“长命缕”,也就是祈祷长寿之意,且言名了要到下端午节后第一场雨的时候才能摘下来,扔到雨里。把所有的不好,芜秽,扔到雨水里冲刷再不回来。头上亦簪戴了金凤钗,钗头挂一只用绫罗做成的小虎,古诗有云:“玉燕钗头艾虎轻”,描写的就是这种端午节的女子装扮。

待梓淳最后一个走出房门时,看见正厅的门上已贴好了黄纸朱印的钟馗像,其他的门上则贴着驱五毒符咒,门旁还挂了一大把菖蒲和艾草,取艾虎蒲剑之意,以镇邪灵。甚至门槛的两侧都倒贴着许多用彩纸剪成的各式葫卢,以示“泄去毒气,澄清屋宇”之意。

在门口指挥洒扫的齐妈妈见自家姑娘出现,恭恭敬敬地上前敛衽行礼,道一声:“姑娘吉祥!”瑾兮和浅茗几个赶紧有样学样地模仿。

梓淳也回了个万福:“妈妈万安。”

一众丫鬟簇拥着梓淳穿过月洞门来到福安堂正房,见福安堂的厅廊上挂满了菖蒲河艾草,房门上也遍贴了五毒符咒和钟馗像,豆绿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正在廊下洒扫,见了梓淳远远的仰着45°角给梓淳行了个礼,梓淳见怪不怪,调皮的对着豆绿做了个鬼脸,成功看到豆绿涨红了脸。

梓淳带着好心情进了上房,见林氏已在,忙上前行了礼,稍后,梓嫣和梓绮也进了屋问了安,依次坐到了梓淳前面。

梓淳侧头瞧去,见两位堂姐今日亦是打扮一新,梓绮身上穿上粉蓝对襟蝴蝶小襦,下身穿着一条杏红百花锦缎裙,头上梳着小流云髻,簪了蜜花色水晶发钗、羊脂色茉莉小簪各一支,另簪了一支挂了小虎的金凤钗,耳朵上缀着一对白珍珠耳坠,映衬的肤色更加白皙红润,瞧这通身打扮倒是份外华丽。

再瞧梓绮,今天梳了双环髻,只插了一支一尾金凤钗,凤尾处挂着一只极为精致的小玉虎,下面缀着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晃生辉,身着交领五彩缂丝裙衫,双耳各用细金丝串了颗大珍珠,垂下来灵动漂亮。

梓淳瞧了瞧自己的衣着:米杏色宽袖滚边衬衣,外面一件浅浅绿色的交领短褙,下身再着一条米杏色绣兰花的百褶裙子,头上也只是簪了一支金凤钗,与两位堂姐相比,着实稍显素淡了些。

莫老太太见三个孙女的穿着甚是满意,捂着嘴笑着跟林氏说:“还是年轻好呀,且看看三个丫头不管穿什么样式的衣裳都好看得紧。”

林氏也跟着笑道:“可不是,媳妇看了可是羡慕着呢!”

待大老爷到了以后,几人吃了早饭,便准备出行。莫老太太、林氏一辆碧顶金缨八宝车,梓嫣、梓绮与梓淳三人坐了另一辆碧顶金缨八宝车,丫头们坐了一辆普通马车往大明湖方向去。

因这日要去大明湖看龙舟赛的人众多,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的紧,梓淳自打来了这个世界,除了回府那次见过外面的景色再没机会见过,这次出行难得热闹便忍不住偷偷掀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透过薄纱向外打量。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青年公子骑着一匹华鞍白马从车旁经过,梓嫣忙喝道:“四妹妹,还不放下帘子。”

梓淳心中不以为然,却也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严苛要求,忙把手上的帘子放下,坐好了不敢乱动。

梓绮皱着眉瞧着梓淳道:“四妹妹应知这是在外面,是不能掀帘子的。”

梓嫣嘴角撇过一丝嘲讽:“大家闺秀偷看年轻男子,说出去可笑死人了。”接着拿帕子掩了嘴接着道:“瞧姐姐这记性,竟是忘了四妹妹自小在庄子里长大,虽跟着祖母学了半月一月的,到底还是差了很多,咱们这些大家闺秀的礼仪又哪里会知道多少。”

梓绮闻言立马肃了脸道:“大姐姐这话说得可失了分寸,都是自家姐妹,四妹妹坐了什么错事,大姐姐该指正出来,却不改这般口出恶言,若是被祖母知道了定是要罚大姐姐了。”

梓嫣撇嘴:“二妹妹可不要拿祖母来压我,今儿四妹妹这般行径,即便是祖母再宠爱怕也是要罚她的,或者说,二妹妹其实也想掀了帘子瞧瞧外面的少年郎?”

梓淳见梓嫣越说越离谱,便冷笑出口:“我才几岁?掀下帘子也无妨。倒是大姐姐,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大姐姐闺誉!”

梓嫣刚要开口,梓绮低声斥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今日难得太妃邀请,正该小心行事,不丢了咱们家的脸,前面车上可还坐着祖母和母亲,难不成非要闹大了才甘心!”

梓嫣、梓绮闻言便不再言语,一路平静的到了大明湖。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蛇不见,蛙不鸣,久雨不涨,久旱不涸。

大明湖景色优美秀丽,湖上鸢飞鱼跃,荷花满塘,画舫穿行,岸边杨柳荫浓,繁花似锦,游人如织,其间又点缀着各色亭、台、楼、阁,远山近水与晴空融为一色,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

因许多官员的家眷都要到西湖边瞧龙舟,衙役们早早将湖堤附近专门供女眷们看龙舟的花厅用影霞纱密密实实的围了起来。从外面只有一条路通往花厅,其他地方都有各府家丁把守。

莫老太太几人坐着车子到了路口便换乘轿子,几个粗壮的婆子将轿子一路抬到花厅外面。花厅里已经有些女眷到了,正坐在一起说话,只是因为隔着纱,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人影。

外面早有小丫头掀了纱帘,莫老太太带着林氏和梓嫣、梓绮、梓淳三姐妹进了花厅。里面那些早到的夫人见到莫老太太和林氏忙起身都笑着迎了上来。

莫老太太和林氏自然和那些夫人拉着手坐到一起去说话,梓嫣、梓绮也各自去找熟悉的女伴聊天。因梓淳才刚回府不久,有没参加过上流社会贵妇们的社交活动,自然是没什么朋友可找,便只干巴巴坐在花厅一角,无聊的想到前世《还珠格格》中那个经典画面:夏紫薇跪在地上哭问皇帝“您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想想自己可千万不要这么悲催遇到一个那么不负责任又爱风流的皇帝,转而又想到自己现在才是个不满九岁的小豆丁,竟然能想到这些,且不说人家老皇帝还有没有这闲心来游大明湖,就说这男女大防森严的古代还真难遇夏雨荷这样的事,这思维也忒发散了些,做个鬼脸鄙视自己一下下。

梓淳自我鄙视完,抬头忽然就瞧见一个与梓绮年纪相仿的少女冲自己吐舌头做鬼脸,梓淳大怒,这地盘竟然还有人敢做和自己一样的事,顿时恶从胆边生,翻白眼、歪着嘴回送那少女一个鬼脸,又趁着没人见到的空当麻利的调整面部表情,瞬间回到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

那少女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反应,直看的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瞧着梓淳发呆,梓淳见她那模样很是可爱,不由多了看几眼,却见这少女身着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一头乌发只简单挽了个髻,簪了一支金凤簪,五官属于小巧耐看型的,只一脸俏皮像,颇合梓淳眼缘。

她旁边的一个年月十三四岁的少女原本在与其他少女谈笑,不知怎的就瞧见这女孩傻呆呆的模样,便轻轻推了推她,梓淳顺着那双柔荑看去,这少女穿着镂空淡紫轻丝锦月牙小襦,绛红色百蝶戏花罗裙,梳着飞月髻,乌发上插着一支孔雀金簪,笑盈盈的,一看就是一个和善可亲的女子。还有眉宇间散发着温顺婉约的大家闺秀气质,全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舒卷气。

女孩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梓淳的眼神就奇特了起来,似是崇拜,似是好奇。

梓淳见状心中大呼不妙,这傻妮子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千万不要崇拜姐,姐真的只是个传说!

花厅里气氛活跃,各家夫人姑娘聚在一起说的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梓淳不由侧耳去听,却闻夫人甲道:“乙夫人,你有没有听说##大人又纳了一房貌美的小妾。”

夫人乙道一脸幸灾乐祸,掩嘴笑道:“知道,知道!我还听说那家小妾刚进府就被##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那##大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夫人丙惊讶道:“听我们家那口子说那##大人平日里甚是霸道,不成想竟是个怕老婆的,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接着便是一阵讥笑打趣。

在听另一边姑娘们的谈话,姑娘甲抚着自己头上足有好几两重的金凤钗,一脸得意的对周围众姑娘乙丙丁道:“我这支金凤钗可是找了金翠坊手艺最好的大师傅打造的,这样子也是时下最时兴的样子,可是花了我整整五十两呢!”

姑娘乙听了很是不屑:“还时兴样子呢,我怎么瞧着这花样子像是前年时兴的样子呀?”姑娘甲听了脸色尴尬中带着愤怒,涨红了一张俏脸,姑娘乙视而不见,反摸着自己的衣袖炫耀道:“瞧瞧我这身衣裳,可是我爹爹特意从京城给我买回来的,听说是京中官家千金们最喜欢的料子样式呢!”

姑娘丙丁赶忙附和:“是呀是呀,真的很漂亮呢!”

没有新衣裳、新首饰穿戴的姑娘戊己一边攥紧手中的帕子,一边闷头不语。

听来听去也就这么些事,当真是无聊至极,好在没有让梓淳无聊太久,一个俊秀丫鬟掀了纱帘进来,正是靖王妃身边的挽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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