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我心里就一直很害怕,我总怕安然忽然就不见,怕安然忽然就失踪,我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一切,更怕我们走着走着,就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沥城内多的是弯弯曲曲的小巷,如果不是本地人,一不小心就会迷失了方向。后面就有一条狭窄的巷子,我看到那个一个身影消失在巷口,也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轮弯月,天空中只有零落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巷子里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黑暗,凉飕飕的空气令人感到了一丝凉意,时明时暗的路灯更为这里增添了几分阴森可怖。
“想跑到那里去啊,安心?”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从巷子的尽头传来。
我循着声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正是那个消失的影子,居然是顾见倾。我本想将半个身子藏在了神龛旁,悄悄探出了头观察他的,可是他先叫出我的名字,显而然知他这是诱我来这里。
顾见倾居然就那样随意地坐在遍布锈迹的铁扶杆上,被牛仔裤紧裹的修长双腿还在不安分的摇晃着。夜风带着一种柔和的冷冽,吹散了他一头暖黑色的头发,云层也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银色月光旋转着轻柔的舞步,在他的脸上晕染了一层皎洁的浮光。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圣母绽开了仁慈美好的笑容,天使们齐声吟唱起了赞美诗……
我疑惑的看向这个只能在晚上溜达的顾见倾,为什么会来我家里附近的巷子,难道是来缅怀第一次逃跑出来被抓的巷子,顾见倾面色苍白地看着我,他唇边露出了一抹天使般的笑容:我就知道安心会跟着来的,果然。
心里一咯噔,揪着衣角,抬眸望向他:你怎么来这里了。顾见倾并没有回答我,将目光望向远处,眼神空洞无神,随即露出诡异的笑容,从口袋拿出一个厚厚的杏色信封,向我摇摇信封,对我微笑说:安心,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么?
我愣了愣,摇摇头,喃喃的说:不知道。顾见倾神色诡异,脸却是那般神圣柔美,与这里的气氛形成一种强烈又诡异的对比。顾见倾手指修长,血管可隐可见的拆开信封,里面居然是照片,更恐怖的是里面是我和安然每天生活的照片,让我诡异的是里面有我和安吻亲吻的照片。
心犹如擂鼓,随即立刻转身朝着巷口发力狂奔。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出这个巷子,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还能听到顾见倾阴沉的声音传来:安心,你尽管跑吧,如果你想你最亲爱的安然出事的话,你就逃的远远的吧。脚步停了下来,一脸惊恐的望着顾见倾,睁大眼睛对着顾见倾低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变态拍下这些照片。
顾见倾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一字一词的对我说:怪就怪在顾城喜欢你吧。
顾见倾面带遗憾地耸了耸肩,轻轻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了怀里。我僵硬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说:那你想怎样。
顾见倾接下来的话更是在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停止了流动,彻骨的寒气迅速从指尖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我想毁了你们”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而且顾城怎么会如愿的让你做这些事呢。
顾见倾以一种随意的语调说着这番话,就好像在大街上和姑娘们调情那般轻松:顾城啊,哧,他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愧疚我了,不过他却对你...
顾见倾话说到一半,忽然鬼魅一般凑到了我的身前,极快地在我的右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的我瞬间石化了……
顾见倾指腹轻轻触碰自己的唇部,稍可惜道:也不过如此嘛。
我反应回来,已经狠狠的推开那个在人前是柔弱的顾见倾,顾见倾一个啷呛重心不稳的往后退,我恼怒地擦着自己的脸,咽着声音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看了我良久,才说话,声音很温柔,就象一个秀气的女孩子,但是可以听得出那是故作的温柔,因为声线中透着一份让人疏离的薄凉,他说: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我呸的一声,真想啐他一口水,嘲讽说:拍下那样的照片是危胁么,我家贫人更贫有什么值得你顾二少来花那么多心思伤害我啊。见倾就笑,笑得特别畅快,然后他冷冷地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是从小到大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光辉却成了别人,如果你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你不会痛恨么,你们都不懂,都不懂。
我看着他的笑,背后泛一阵刺骨的冰凉,我惊惶地退后,声音颤抖得一塌糊涂,说原来你一直在怨。
他继续大笑,说顾城能拥有的,我顾见倾一样能拥有!说完之后,缓缓的走了,黑色的影子拖曳着一地的凉意。
我笑了,这算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我的心还在一直狂跳。刚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比电影还要惊恐。那一幕在眼前始终挥之不去。更加要命的是,顾见倾的一颦一笑,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放,让她几度有拿起电话的冲动告诉顾城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他弟弟一直在怨恨,告诉又能怎样,顾城会相信么,会相信那个一直柔弱的男子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