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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坟前狂哭

第二天,天刚刚亮郁森就起来了,今天要回家。在他的记忆力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想回家呢!虽然目的不纯。姐弟两收拾好东西,早饭都没顾得及吃就出发了,外婆,表哥,舅舅,舅妈送他们出了村口,他们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姐弟两离开。他们多么希望这个时间可以往后拖一拖,他们多么这个时间早点来到,早些过去。他们没法阻拦,孩子们的心里憋着太苦了。

坐在车子上,郁森的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当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就是到家的时候了,也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此次旅程的终点是什么呢?是亲口把喜讯告知父亲,一家欢庆的幸福?还是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两种结果,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他多么渴望那父子长抱,痛诉苦衷的情景,他多么希望看见父亲为他骄傲,为他自豪的笑容!这样他又可以在别人面前吃牛皮了,又可以开心,骄傲的炫耀了。

车子停住了,郁森把沉重的步子踏在了这片生他而又没养他的土地上。步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沉重过,他从来没有觉得车站和家之间的路这么的遥远。每走一部心跳就加快一些,心情就紧张一些,姐姐也是如此,但毕竟是姐姐,姐姐扶着郁森往前挪动着。

终于到了家门口,从门外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跟原来一样,郁森稍微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厅堂里一张黑白的照片将郁森的梦彻底打碎了,郁森瞬间明白了一切,心情瞬间掉入了地狱,呆呆的傻傻的站在那,差点没有晕过去,姐姐嚎啕大哭,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呆呆的盯着照片看,木木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妈妈被这一动静惊醒了,从楼上走下来:“你们两个怎么自己上来了,不是叫你们在下面玩吗?”

姐姐见到憔悴不堪的妈妈哭得更伤心了,郁森还是一动不动。

妈妈把姐弟两叫到了桌前坐下,平和了一下心情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都告诉你们吧,你们爸爸得的是食道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这都怪他下岗后心情一直都不顺畅,天天酗酒,烈酒把喉咙烧坏了。三月二十七号在医院离开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小叔在身边,你们大叔在你们爸火化了以后才回的家。你们还小,又还在念书,怕影响你们的学习就没有告诉你们。你们不知道,刚回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空空落落的房子里,吓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说完,又哭了起来。“你爸想见你们最后面的,可是走的太突然,一切都来不及了。为了让你们安心学习,只是让你大姐代你们送了他最后一程。”

郁森听了心里极度的悲伤,极度的绝望。爸爸死了,做儿子的竟然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爸爸离开了,做儿子的竟然没有披麻戴孝,堂前守灵,这做了什么儿子。今生成为父子,却只有短短的三年缘分,三年的日子里能做的事情太少,他还没给爸爸洗过一次脚,还没给爸爸捶过一次背,还没给爸爸沏过一碗茶。有的只是撒娇,蛮横,不懂事。三年的时光竟成了郁森一生的记忆,把这些碎片拼起竟然不能拼成一张完整的照片,他真的无法完整的记起什么是爸爸,他害怕这个词,这个词让他拥有的太晚,失去的太早,他不敢去记忆,不想去记忆。三年的缘分比没有更残忍,那是生生的拔去;比拥有更遗憾,本来已经捧在了手心,却狠狠的丢尽了火盆里,化为了灰烬!

郁森还听出了一股怨恨的味道,他直直的盯着照片,一动不动就是要表现自己的不满。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爸爸离开了,做儿子的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谁替他做的决定,为了学习连爸爸都不顾了,学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难道比亲人还要重要吗?郁森猜一定是妈妈,不是婶婶,他一直都叫她婶婶,从来没叫过妈妈,现在心里也不会叫了。婶婶一直把郁森的成绩放在首位,她认为只有优异的成绩才能光宗耀祖,才能让人家看的起。只要有优异的成绩她情愿家里的活全自己干,为了优异的成绩她愿意付出一切,她希望郁森也是如此,为了优异的成绩天天在家看书,不要有朋友,不要有娱乐。郁森开始坚信是婶婶操控了这一切。他开始怨她,恨她。他不想和婶婶说一句话。

“既然你们来了,下午你们就去你们爸爸的坟前看看他吧!”婶婶接着说。对这句话郁森有点反应,虽然没有送上最后一程,去好好看看爸爸,说说话也算是有些许的安慰吧!

下午,三人拿着纸钱来到了一座新坟前,这座新坟在一座果树山的半山腰山,前面可以看见笔直的马路,四处有高树,有小溪!还算是一块风水宝地。到了坟前啊,郁森看见墓碑上刻着爸爸的名字和一张照片,郁森轻轻的去摸了摸!而婶婶呢,开始焚香,点蜡烛,烧纸钱,嘴里开始念叨:“他爸爸,今天我把你的另两个孩子带来到你面前来看你了,他们很懂事,很想你,你在那边就放心吧!你儿子考上了县里面最好的高中,成绩还是全县第二呢!给你争气了,给我们家长脸了!你要是听得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女儿也在这,长的随你,也很懂事,都会照顾弟弟了,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说完递给他们两一些纸钱,“你们也跟你爸说两句!”郁森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都在心里,嘴里一句话也没有,接过纸钱,他这是第一次烧纸钱,看见纸钱在火中燃烧,郁森的木讷的脸,留下了眼泪,越流越多,慢慢的哭出了声音,而且越哭越大,姐姐也跟着哭!声音震天的响,此时郁森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遗憾都化成了泪水,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哭声震透山林,响彻云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谁都能听出郁森的心理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悲伤,多么的难过!

爸爸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那样的场景: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到你面前自豪的跟你说,爸爸我考上了,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戒烟戒酒!这样你就不会再颓废,不会再消沉,我们的家才更像个家。你知道吗?为这一天我夜以继日的看书,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现在你走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场景永远无法呈现了。

一阵风吹来,燃烧的纸钱吹到了前面的草丛里,这里好几天没下雨了,夏天高温的天气让地面干的不得了,草丛遇到明火,迅速烧了起来,越烧越大,姐姐和婶婶都吓得跳起脚来!这要是烧起来,整座山会迅速化为灰烬,附近的山也会被引燃,后果不堪设想。郁森擦了擦眼泪,折下一根树枝,勇敢的朝前走去,用树枝拼命的拍打着着火的地方,脚烫了不知道,手被划伤了也不知道,拼命的拍打,拼命的拍打,直到火被彻底扑灭!

郁森突然想到,这不是爸爸在告诉他什么吧?爸爸不在了,现在郁森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他应该站起来,保护这一家子人,保护他们不被人欺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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