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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仙果和仙果酥 (九)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还没有捕捉到它的实体,它已经悄然消失了。刘萍和欧阳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有点迷惑:难道是一时的幻觉?福奶奶安静地坐在斜坡上,秋风依然戏弄着满树的枝叶,哗哗簌簌的。啾啾仍然停在一株高枝上,东跳跳西蹦蹦,很轻松的样子。当刘萍想问福奶奶怎么办时,她忽然发现,福奶奶的手上捧了两个晶莹剔透的槐果,里边的果核历历在目。“福奶奶,您……”刘萍一时不知问什么好。福奶奶倒是满脸堆笑地将两个果子放到刘萍的手里:“拿去研究吧,丢了我可不管了。”刘萍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刚刚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事,只一眨眼工夫,希望却变成了现实。

“刘萍,我们是不是要赶快拿回去啊?”见刘萍一直在愣神,欧阳忍不住催她。“哦,对,我们赶快回去吧!”说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将果子包了起来。“福奶奶,咱们一起走吧,我俩先把您送回家再回园林局。”刘萍总觉得自己这会儿像做梦一样,她也想赶快回去静静脑子。“不了,我还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啾啾也要撒撒欢儿。”刘萍觉得福奶奶一定还有什么事要做,一定想避开他俩,就没有再说什么,和欧阳一起匆匆地开车走了。

他们刚一离开,只见啾啾挥了几下翅膀,满槐树林里一片金色,在柔和的金雾里,一只只槐果像小白鼠一样从叶缝中探出了头。福奶奶立即喜形于色:原来这些果子会隐身啊,让我白担了这会子心。啾啾难道会施障眼法?这样好啊!福奶奶在心里赞叹着啾啾的作法。人总是有欲望的,像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见了槐果还咽口水呢,何况别人呢?让他们只能看而不能品尝,无疑是对食欲的一种折磨。因此,果子们隐身既是对果子的保护,也是对看客的保护。刘萍上了车,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还觉得有些迷糊。车开了一段,她突然将车停了下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把车又倒了回去。“你忘了东西了?”欧阳不解地问。刘萍示意他别出声。她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往后看,不用说,她看见了她想看到的一幕。她诡秘地笑了笑,一踩油门:“走了。”欧阳今天是第一次体验啾啾所创造的神奇,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会儿,他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可看刘萍的样子,是不会给他答案的,他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槐树林里,果子的甜香刺激着福奶奶的味蕾:“真想再吃一个果子啊!”福奶奶好像是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她话音刚落,一枚果子就落在了她的怀里,福奶奶又像上次一样,在手里把玩半天,才舍得将它放进嘴里。一种幸福感弥漫了全身,不知是她自身的感受,还是果子本身就带有幸福的分子。她看到啾啾也在树上安心地吃果子。它先用喙啄开果皮,然后一点一点地品味着,挺开心的样子。老人的心都是一样的,福奶奶吃果子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远在澳洲的孙子:宝宝要是也能吃上这么香甜的果子那该多好啊!想是这么想,福奶奶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万事总有不如意之处啊!福奶奶站起身来,和啾啾一起离开了槐树林。林子马上恢复了原样,一个果子也见不到了。

由于树上不见了果子,看稀罕的人几乎没有了。仙果风波终于告一段落。福奶奶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又可以像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了。她的太极拳还是每天打的,但她现在基本上是在龙亭公园活动,有时兴致来了,才去铁塔公园。刘大姐现在见了福奶奶,亲的不得了,每天都要向福奶奶报告自家婆婆的新闻:能下床了、能出门了、性情变温和了、爱说爱笑了……福奶奶虽然也替她高兴,但她实在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什么,不是烦她,而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自己应付不了。

“福奶奶,我给你说个笑话,今天我婆婆非要和我一起来打太极拳不可,让我们几个人劝了半天……”刘大姐打完拳,又想和福奶奶聊天。“哦,是吗,挺好。”福奶奶明显在应付。“福奶奶”,刘大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听说现在树上一个果子也没有了,这是真的吗?我们街坊在那儿传,说是这些果子会隐身呢……”“哦,我今天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见刘大姐明显想从自己这里探口风,福奶奶赶紧借故走了。事情就是那么巧,在公园门口,她又碰到了王会长。王会长似乎正往外走呢,一见福奶奶,他立刻高兴得眉飞色舞的:“福奶奶,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不用。”福奶奶虽然对王会长有好感,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他有感情上的发展: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她知道如果自己有什么想法,两个孩子都不会反对,但她觉得丈夫虽然去世几年了,但他在自己心中还有一片很大的位置,她不是封建,只是觉得现在一个人过挺好的:自由、自在、自主。尤其是她现在又有了啾啾这个寸步不离的伴儿,连原来感到的一丝寂寞也没有了,她自然更接受不了另一份感情了。

王会长哪里知道福奶奶心里的想法呢?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知觉的石头还能被捂热呢,何况人呢?“福奶奶,您还没吃早点吧,我知道一个新开的早点店,那里的豆浆非常香,油条炸得又酥又脆,我带您去品尝品尝。”见王会长一脸的期待,话又说得这么诚恳,福奶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拒绝了王会长的邀请。福奶奶不忍心看王会长失望的样子,紧走几步离开了。王会长倒没有十分尴尬,他觉得,追福奶奶这么好的老伴儿,不使出浑身解数是不行的:“王立平,加油。”他在心里喊着自己的名字,对未来的幸福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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