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跋涉,夕暮的军队终于到达琅城。城门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兵械、尸体,看样子前几日又开了一场恶战,战场都来不及清理。一边城外守城的小将看过夕暮派人送进来的皇的手谕,连忙打开城门迎接他进来。
夕暮询问了那小将一些情况才知,本来城内有几万人马,从守城大将被杀之后,一共对战过六次,每次死伤近万。经过前几日的恶战,守城的士兵又从八千人锐减至十几人。而北曦军队是因箭矢、火药用完了才放弃攻城,琅城大多数百姓都已逃了出去。听探子回报说,敌军攻城的器械在今日就已经运到,大概明天就会发起攻击,琅城定会失守。幸好夕暮的军队赶到了敌军再次攻城之前到达。
“他们的首将是谁?”
“叫虏离。”小将回答道。
虏离?夕暮冷冷一笑。又是他。“你一个小将,能坚守十多天,实属不易。我会向皇禀明,赐你们封赏。你和你的部下可以休息了,我会准备好明天的战斗的。”
那小将抱拳低头道。“谢将军!”
夕暮走下城门,去营地部署明日之战的相关事宜。部署完毕后,他忽然想起了初云,于是叫人把初云喊来。
初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穿着一身没有盔甲的军装,帽子歪歪斜斜的扣在小小的脑袋上。“将军,你找我什么事?”一边说着一边弄着帽子。
夕暮看着她,万般无奈。“衣服上的盔甲呢?”
“太重了,我穿着走都走不稳,就卸了。”
见她还在弄帽子,夕暮走过去一把将她的帽子扯下来。初云以为他发怒了,紧张的看着他。夕暮只觉头疼,他叹了口气,帮她把帽子戴好。
“初云你给我听着。”夕暮严肃的看着她。“明日之战,你给我乖乖的待在房间里,不许出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夕暮勃然大怒。“你说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去?你不知道你是个女子吗?你身子那么弱,又不会武功,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你给我记住了初云,不许去。与其你在战场上被北曦人杀死,我还不如现在就在这里把你杀了!”
一把冰冷的剑架在初云脖颈上,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暮哥哥……”
“不要叫我暮哥哥。”他的眼神寒气逼人。“答不答应?!”
“嗯……”初云有些委屈的答应了一声。
夕暮收回剑,呼了口气。我是怎么了,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他瞟了眼站在那里的初云,道:“杵那儿干嘛?还不下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噢。”初云低着头撅着嘴下去了。
翌日早上,北曦军果然要来攻打琅城。而夕暮也已在城外布阵,骑着霰骓立于阵前,等着北曦军靠近。
骑着枣红马匹的虏离,看到夕暮,不禁冷笑道:“池夕暮,怎么又是你?”
“不必多说,开战吧。”夕暮将剑指向天际,鼓声响起,士兵们保持着阵型冲了过去。
虏离也示意身后的大军迎战,退到后方观战。夕暮骑着霰骓冲锋陷阵,跑到最前,与敌军厮杀起来。身后的几千池家军也不甘示弱的随着夕暮冲到了最前,与夕暮并肩作战。
夕暮所过之处,敌军士兵的头一个一个被砍下。他们见夕暮如此勇猛,十几人合力将长枪刺向马背上的夕暮。夕暮跳起身,拍了拍马屁股,示意它赶快离去。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他们刺过来的长枪上。夕暮挥手一舞,十几个人的人头纷纷落地。
夕暮无意间看到一个弱小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心里大骂着“笨蛋”,冲到她身边。“初云!你在干什么?!”
初云看到夕暮,吐了一下舌头。“我怕你有事……”
夕暮吼道:“我还怕你有事呢!真是胡来!快回城!”他转身一挥剑,刺死一个敌兵。见初云还愣着,他又吼:“我什么时候打过败仗?你别在这儿添乱了!”
“那我回去了……”初云担心的看了正在杀敌的夕暮一眼,不舍的往回跑。
突然空中射来万支箭矢,夕暮杀了一个有盾牌的敌兵,拿过他的盾牌来挡即将来临的箭雨。忽然发现往回跑的初云并不知道身后有箭,连忙追了上去。几十支箭射进盾牌的时候,夕暮已经抱着初云扑倒在地上。
初云看到夕暮嘴角流出血来,慌张的喊着:“暮哥哥,暮哥哥!”
“我没事……”夕暮丢开满是箭矢的盾牌,勉强的站了起来,拉着初云往城门跑。初云跑在后面才看见,夕暮背部的左上心脏部位处中了一箭。周围的池家军连忙护过来,掩护夕暮撤退。
初云边跑边哭着:“暮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话的……暮哥哥,你怎么样了?暮哥哥……”
还未跑到城门,夕暮就要晕倒,一个士兵连忙扶住夕暮。霰骓呼啸着不知从哪跑了出来,站在夕暮面前。那士兵连忙把夕暮扶上马,初云也骑了上去,两人奔驰到城里。
“军医!军医!”初云含着泪对扶下夕暮的士兵道,“快去叫军医过来!”
两个士兵用担架把夕暮抬进他的房间,将他好生抬放着趴到床上,随后军医也已赶到。军医察看了一下伤势,交待旁边的士兵拿来相应的物品,做好拔箭的准备。夕暮朦朦胧胧的微微睁开眼,看见初云哭的像个小孩子一般,只觉无奈。
他缓慢的抬手伸向她,初云一见连忙抓住他满是血迹的手。“初云,不要那么自责……你平安就好……”
听到这话初云哭的更凶了,一下扑到他床边。“暮哥哥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才好……呜啊啊……”
看到初云这样哭的没心没肺,脸上难有笑意的他竟忍不住笑了。“傻初云,我命大着呢,怎么会死?”
“真的?”初云用衣袖擦了下眼泪,抽泣着又擦了下鼻子。
夕暮摸摸她的头。“即使我真要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看见的,更何况我现在还不会死。”
“为什么不让我看见?”
“我怎么舍得你哭成这样啊。……”
初云含着泪,眼睛泛着亮光。但随着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她眼中的光亮又消失了。
“我怎么舍得让我这么可爱的妹妹,看见我冰冷的身体?”
还是妹妹吗?是啊,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了姐姐……我本就不该……不该拥有希望的吧。初云将手从他手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