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多金银,
靡费口舌津。
世事多烦恼,
红尘为炼心。
王风经过一周的调研,做了一个调研报告,和社区的书记又鬼扯了一通,而后终于是在御龙社区立住了跟脚。
一提到社区,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哪个社区。作为整个中国最小的地域称呼,在农村是XX村,是XX生产大队,在城镇就是XX社区了。很多人对于社区是很模糊的,对于一个城市中的外来者也好,原汁原味的原住民也好,也许你知道的国家机构只有派出所、税务局、法院、监狱、政府这些。即使是身处于一个城市,你可能仅仅是知道你是处于这个城市,在深一些,是处于这个城市的那个区,但是具体到你是属于那个社区,估计很多人不回去了解这些东西。
王风作为一个公益人,一直工作的地方,其实就是社区。社区并不神秘,社区就是拥有一定数量的人口、一定范围的地域、一定规模的设施、一定特征的文化、一定类型的组织,就是这样一个“聚居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人们所组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
有人要问,社区里面都有什么?社区不就是政府吗?这种人其实是把社区和社区居委会搞混了,而且还把社区居委会和政府搞混了。社区其实就是居民自己选出来代表自己权益的组织,就叫社区居委会,然后里面还有社区党委会,这就是社区两委(居委和党委),但是党领导一切不是。
如今王风处于社区当中,对于社区里面的种种门道,作为几年的老油条也是一清二楚。生孩子要来社区,出国要来社区,办居住证要来社区,申请低保要来社区,社区还有城管、维稳、食药监,网络监察,居民自治、活跃社区生活等等职责,真是将社区的工作列出来,笔者只能写出一个百万多字的社区工作报告,而后写一个本书完。
实际上而言,诸君应当去多了解一下社区,社区里面有很多的资源能够为居民服务,有很多的政策,我们可以享受,我们居民不问,社区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你自然是爱搭不理。
王风此时身处社区,经过一个周的混关系,混脸熟,对于御龙社区的基本情况也是了解的差不多了。要说王风此时的工作,就该是和社区书记主任一起商量项目实施,而后就签协议,王风就要开始驻点进行工作了。
这不,王风拿着刚写出的项目书交给书记和主任,和书记、主任约了下午一起谈项目,而后走出了办公室。和办公室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而后直接杀向社区后面的一条幽深胡同。
这条胡同幽暗深邃,只有半米宽,在这个车水马龙,整日喧嚣的城市里,特别容易都被忽视,要不是王风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还真是难以发现这条路。
王风两天前在社区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条路。当时的王风发现这条路虽然不常有人走,但是还有人经过的时候,心中是充满了欣喜的。一般而言,城市中的小巷子中,留下的都是社区内部的高龄、孤寡、失独、残疾、贫困等类型的老人。老人的情况符合上诉的一条就已经很可怜了,更别提全部符合描述的也不在少数。
王风欣喜的不是这些老人的状况,而是这些老人一旦能够被王风发现,他就能够找到资源给这些老人一些帮助,一个优秀的社工,绝不单单只工作的出色,更重要的是资源的链接和整合,这需要时间的累积,而且相较于其他的行业,社工做公益,更容易去累积更多的资源,来帮助困难的群体。
要说这条小巷子,王风两天前就发现了,当时发现这条小巷子的过程,还真是要感谢王风平细心观察的品质。当时的温区刚下过一场雨,小巷子地面是青色的石板,石板的两边布满了泥水,中间却是有着一行脚印。
这行脚印让王风发现了这个小巷子,而且也告诉王风,这条小巷子中是有人居住的,王风更是通过这脚印推断出了这人应该是一个老人。
当时王风看到脚印之后就在心中暗自的分析:“小巷子地板是青石铺就的,但是一场雨后有着泥土,证明这里很少有人走动,但是石板上的脚印很明显是大人的,排除了小孩乱撞,然后这脚印间距很小,而且每个脚印之间的距离几乎一样,墙上自己胸口的位置,又有一块青苔被抓破的痕迹,再看青苔的对应石板,有一道长长的划痕,下面又没有其他的痕迹,几乎可以判断里面有老人居住,而且是在雨后老人出去了,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差点滑倒,这一切指向说明里面是有老人居住的。
而这种巷子居住的老人,又在社区旁边,社区内部应该有备案,我若是直接进去,恐怕得不到老人的信任,而且我现在主要工作是走访,了解社区普遍的需求,社区的人对于居民和老人的困顿是不太关心的,但是这老人如此近,应该是社区的关注对象,不行,要先去社区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来一探究竟。”
王风两天前看到脚印之后,心中一阵的思索,最终决定先去询问社区的意见,而后再来看看这些老人,这一方面是由于独自过去,难以取得老人的信任,另一方面是王风当时最重要的任务是先将社区内部的普适性需求摸透,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下来。如今两天过去了,-王风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不说,更是向社区里面的管理民政的姐姐了解了这条巷子的情况,果然不出王风推测,这里面果然是住着老人,不过出乎王风意外的是,这里面竟然是住着两位老人。
王风走在这条名为御龙巷的小巷子里,小巷子上面早已经被爬山藤覆盖,因此小巷子的光纤不是很好,光纤昏黑。前几日留下的脚印已经不复存在,墙壁上青苔的划痕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小道中弥漫着的是秋日的宁静。
王风穿过这条不足三十米的御龙巷,发现自己的心境就是平和不少,仿佛自己方才走过的不是一条幽深寂静的古巷,而是饱受香火的道教长廊,这种让人心灵宁静的环境和气息,让王风感觉到的是心头的安稳。
穿进这条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栋破残的厢房,王风之所以看着是厢房,是因为这房屋的建筑样式,特别像平日里去的道观的偏厅厢房,门口两个老头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旱烟,听到声响看到王风进来,左边的老爷子抬起了头,望了望王风,道:“不走,这个地方不能再拆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走。”
王风看着抬起头来和自己说话的老爷子。老爷子衣衫破烂,上半身露出了大半,古铜色的皮肤显示着老人的健康,脸上的褶皱则是层层叠叠,单从面相来看,王风竟是瞧不出这老人的具体年纪。
听到这老人张口就说不拆,王风明白这两位老人是把自己当成拆迁的了,想起民政上姐姐的话,王风顿时明白,这下子是闹误会了。
两位老人就是当年御龙观的道童,算年纪的话,两位老人都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当年御龙观拆了之后,两位老人拼死保住了最后一间厢房,政府也是无奈,只能给这两位老人留下这片瓦之地,可是从民政的姐姐口中得知的时候,王风总感觉那位姐姐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王风此时看这位老人误会,急忙开口道:“老爷子,您误会了,我不是社区的,也不是政府的。”
“那是哪里的?黑社会?混子?还是游手好闲的?”
王风话被打断,而后这老人口中的词汇让王风感觉一阵汗颜,看来这老人平日里受到的骚扰是各种各样,可是这两位老人依旧四平八稳,加上这两位老人的年纪放在这里,说实话,就是现在这两位老人把王风骂一顿,只要不是触及王风的底线,王风屁都不吭一声。
咱们先不提王风的尊老爱老,且说被这老人如此误会,王风自然是要为自己开解。
“没,老爷子,我是一个道家文化的爱好者,在咱们社区做社工,不是社区的,听说咱们这以前是道观,想来看看。”
“哦,道观已经没了,这没你想要的,从哪来,回哪去吧。”老爷子说完,大手一挥,这意思是让王风赶紧走,挥手过后,更是将头也不抬,回复到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烟状态。这老爷子倒是干脆,直接一句话就要将王风打发。
王风也不恼,对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我叫王风,你喊我小王就是,我在咱们社区里面工作,咱们要是有什么难处的,我这边看看能不能帮助做一些事情。”
王风说完,也不停留,直接干脆了当的扭头就走。王风走在路上,也不恼火,这种情况他遇见的有很多,今天他也就是为了打个照面,在这里的时间还多的是,他不急着和老爷子认识。
要说这和社区里面的老人家打交道,王风是个老手。这丫把心理学上的循序渐进在和老人家打交道这件事上用了个极致。当初刚入社会的时候,他在灾区救灾,那个时候言语不通,加上当地的村民刚刚受灾,人家可谓是诸事不顺,他去给人家打招呼,没有人去搭理他,可是这孩子反复几次之后,琢磨了一个招,他给人家来循序渐进。
当时那个村里有一个特别难沟通的李大爷。他第一次和李大爷见面时,正往村委会,他满脸微笑的向李大爷挥手,李大爷当时一愣,也向他挥了挥手。他一看这有戏,接着在李大爷的身上试验自己的理论。
第二次见李大爷是在去山上的的路上,李大爷在路边和村上人的聊天,他向李大爷问了声好,由于这两次见面,中间就相隔了一天,李大爷还真向他招了招手,他们两个人相对而过。
第三次见李大爷是在三天的一个下午,他在村上见到李大爷,然后立即给李大爷递了一根烟,对着李大爷说道:“李大爷,我叫王风,救住在咱们村上。”其他话什么都没说,李大爷倒是认识了他,结果他这一根烟,摆摆手就让他离开,他当时也是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第四次见李大爷是在村委会,也就是那根烟的原因,李大爷主动向他招手,还给他递了一根烟,然后王风趁热打铁,把自己做的事情简洁的向李大爷说了说。等到第五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李大爷把王风介绍给了村上的其他老爷子,当时王风认识了李大爷,直接在当时同事之间造成了轰动,包括当时村委的都对王风伸大拇指,这件事情虽小,可是给王风留下的循序渐进的方式,还真是让王风收益不小。
五六年前的王风都能有如此的心思,更别提如今的王风。王风见老爷子不搭理自己,也不恼怒,扭头就走,心想着来日方长。
第二天的时候,王风又来了,这次来他可没空着手,他拿着道德经来的。
“老爷子,我是个道家文化的爱好者,之前自己也念了几年的道德经,我说一些我的理解,您看你帮我指正一下,行不行呢?”王风这小子直接拿出道德经,一看对面的老爷子没有吭声,直接说道:《道德经》中有“上德”、“玄德”、“常德”、“道尊而德贵”;《清静经》中说:“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老爷子,这说法我不是很理解,到底什么是玄德啊。
王风一边背着道家经典中道德的记录,一边看着老爷子,可是这老爷子还真是不买账,直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滚犊子,别在这瞎嚷嚷,我一个破落户,能懂什么经书。”
王风也不恼,对着两位老爷子行了个礼赔罪,在一边陪着两位老爷子唠了会儿自己的工作,然后就转身离开。
如此这般,持续了一个月,王风已经将社区的工作玩顺了,可是这两位老爷子,一位如木雕般在那里抽着旱烟,另一位虽然听着自己说话,可是每一次的话语,都是赶他走,王风真心的感觉这老爷子难伺候,可是一想到自己在查县志时看到的资料,王风却又叹了一口气,心中自我安慰道:“慢慢来吧,事情成了,就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