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你!”
就在陆逢源自觉颜面扫地,准备继续趴着装死的时候,那太虚女弟子却眼前一亮,把他认了出来,言语中带着些许诫意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呃...”陆逢源埋着头,声若蚊鸣:“我...是来帮你们的。”
“什么?”年轻女子面带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挖苦道:“你确定你不是来拖后腿的吗?”
也难怪人家会这么问,毕竟以他此刻这幅模样确实很难让人将他和某些少侠俊杰联想到一块儿。
陆逢源的脸色愈发窘迫了,明明是行侠仗义,却无端被人鄙视,这让他深感无地自容。
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为了挽回形象,他如羚羊挂角般,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旋身而起,单手持剑,道:“刚才只是个意外,我的确是来祝你们一臂之力的!”
说话间,他运起真气,倾力灌注于剑身之上。真气一催,手中的火云剑铮铮而鸣,声似九霄龙吟,剑刃之上瞬间耀起一层浓烈的火光,陆逢源转身,与对面的黑衣人凛然相对,手中剑尖直指,飘逸的身姿宛若上古火神降世,赤帝临凡。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他那灰头土脸的扮相,和屁股上那一枚黑乎乎的大脚印,这派头倒还真有那么几分侠之大者的凛然风范。
看到这一幕,年轻女子不禁有些痴了。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陆逢源大喝一声,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将二人护在身后,同时猛然挥出一剑,剑光划过,炙热的剑气犹如脱困的火龙,张牙舞爪,向对面的黑衣人直冲而去。
浩荡的罡风摧枯拉朽,一往无前,黑衣人脸色骇然,忙身形一低,狼狈的滚出数尺,这才堪堪避过。站定之后,他的脊背上已全是冷汗,落魄的模样比陆逢源还要惨上几分。他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先前所站立的地方,那里,已沦为一片焦土。
这少年竟犀利如斯!
“爷爷,哥哥能打得过那些坏人吗?”
石壁后面,菁菁强撑着上身探出小脑袋往外瞟了瞟,神情满是担忧。
赵老头儿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这小子还是太嫩呐。明知道对手人多势众,出手还不留余力,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吃亏的呀。”
菁菁闻言,潸然欲泣,小手抓着赵老头儿的手臂晃了晃,眼巴巴道:“那爷爷去帮忙好不好?”
“不急,再看看吧。”赵老头儿慈爱的抚了抚小丫头的头上的冲天辫儿,深邃的目光又投向了战团之中。
陆逢源似乎对自己这一剑之威很是满意,未等那黑衣人回过神,他就再度浮光掠影般飞身而上,火云剑烈焰蒸腾,剑气笼罩之中,那黑衣人双腿如灌浓铅,举轻若重,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毙于剑下。然,在此时,另一名黑衣人却突然手持双钩从斜刺里冲出,向陆逢源侧面攻来,陆逢源脚步一顿,反手一挡,将对方的偷袭轻松化解,偷袭之人心知单打独斗断然不可取胜,于是连忙冲那吓破胆的同伙使个眼色,两人并肩一处,咆哮着双双杀至。
连续两击未能建功,已失去了斩杀对手的最佳时机,陆逢源也不气馁,依然勇往直前,出剑招招狠厉,端的是霸道无比,一时间兵刃撞击之音不绝于耳。对方虽在人数上占优,但陆逢源的修为却也不弱,再加上他手中的火云剑威力甚巨,即便以一敌二也丝毫不落下风。
火云剑乃是昔年赵老头儿取火山赤铜以地火之精铸造而成,此剑五行属火,主霸道刚猛,配以陆逢源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持之简直如虎添翼,在真气源源不断的灌输下,火云剑光芒愈发炽烈,对敌之中占尽优势。几十回合之后,两名黑衣人渐感吃力,须发、眉梢,已经显现出枯焦迹象。浑身上下竟似有似无的透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依然舍命相博,没有乱了阵脚,勉强维持着不胜不败的局面。
这厢激战正酣,那边的两名太虚弟子却也没闲着,正在与其余的黑衣人缠斗不休。原本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想要脱身倒也不是难事,但那男弟子在先前的一战中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仅和对手刚过上没几招,便失去了再战之力,黯然抽身而退。相比之下,同样是以一敌二,那女子却浑然没有陆逢源这般轻松。不但要时刻提防对手,而且还要分出心神护住同伴的周全。一心二用,好几次都差点招架不住,当真是险而又险。
陆逢源看着眼中,心急如焚,有意回援却又久战不下,无力抽身。胸口怒火一冲,连出招的章法也随之变得散漫起来,而对手恰恰又是那种惯于见缝插针的狠角儿,密切的联手攻伐之下,陆逢源竟有好几次都险些被黑衣人反咬一口。好在陆逢源也即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强自稳下心神,这才好不容易重新掌控主动,抓住一个空当奋力将二人震开,自己则匆匆后撤,回身挡在那两名太虚弟子身前,替他们拦下了黑衣人的攻击。
身后,年轻女子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默默为一旁的同伴查看起了伤势。
这样一来,陆逢源所面临便一下子又多出了两个,增加到了四个人,这令他顿时陷入苦战,如此时间一久,便由于丹田之中真气消耗过甚,无以为继,从而力有不逮,渐渐露出了颓势。周旋间,一时反应不及,竟被其中一名黑衣人布满倒刺的双钩直接透穿右臂,在胳膊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呃!”
一声痛嘶,陆逢源额头上的冷汗霎时间顺着脸庞潸潸而落,握剑的手也跟着一松,火云剑立时掉落在了脚下。恰在此时,四名黑衣人很有默契的联手一处,面目狰狞的扑将上来。
染血的双钩犹如怪蟒的毒牙,泛着森森寒芒转瞬及至。陆逢源自然不甘心引颈就戮,仓促之余也顾不得把剑拾起,忙就地一滚,暂避锋芒,四名黑衣人合击不中,于是果断将手中双钩向前飞掷而出,听到背后的破空之声,陆逢源一咬牙,终不得不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只见他立定当前,双手十指变幻,忽然掐起一个玄奥古怪的印决,凛然怒喝一声:
“厚土印!镇!”
与此同时,一枚闪烁着土黄色光华的古朴小印从陆逢源的眉心之处急速飞出,细看之下,那小印之上还浮刻着一行行奥妙繁复的铭文鸟篆,每个字体都散发着夺目的光辉,与印身所迸射出的的光芒交相辉映,那亮光起初还如残灯萤火,眨眼就变成拳头大小,仿佛璀璨的星辰,蕴含着千钧的威势与凌空袭来的数道钩影轰然对撞!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如滚滚惊雷,声震四野,在群峰间回荡连绵。
似乎无形中的一双大手,托着陆逢源的双脚离地而起,立于半空之上,身姿如天神般伟岸。在他面前,那古朴的小印散发着厚重无比的蛮荒气息,浩瀚的力量仿佛泰山横陈,矗立当中。那迎面飞来的双钩还未及近前,便统统化作粉尘,随风而逝.....
太不可思议啦!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么?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被这股气势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身处在正面的四名黑衣人,看到眼前这震撼的一幕,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个目光呆滞的仰首望天,身子不由地打着晃儿,内心甚至于萌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受死吧!”
陆逢源人立半空,身上一袭白袍无风自鼓,飘然若仙。他虚空一顿足,双手虚抱,猛地一沉,厚土印瞬间豪光大放,夹带着万钧的威势向地面垂直镇压而下!
“撤!”
一看这般阵仗,一众黑衣人哪还有再战的勇气,一个个屁滚尿流,朝山下溃散而逃。
“哪里走!”
陆逢源面带冷笑,皓腕一勾,召回地上的火云剑,脚踏厚土印在后面奋起直追。谁料刚飞出不远,却忽觉体内真气一滞,脚下的厚土印上流转的光芒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盛转衰,为之一暗,他心知不妙,紧接着与厚土印一道从天上坠落而下。
“啊呀!我的妈呀!”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陆逢源这回变得聪明了许多,在空中努力翻转身形,终于扭转了脸先着地的命运。不过这一次相比上次却又有不同,上次虽然是脑袋先着了地,但因周身有真气护体的缘故,所以并未受什么伤。这回就惨了,经过一番斗法,陆逢源丹田之内早已空空,连一丝真气也凝结不出,如今这么实打实的一摔,他疼得愣是好半天也没站起身来。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乘胜追击,一眨眼却又像滩烂泥一样糊在了地上,陆逢源五脏俱震,心中有苦自知。这厚土印乃是他道基初成时在自己丹田之内偶然发现的先天异宝,与生俱来,经过不断的祭炼,早已与结出的金丹融为一体,威力自然不俗,但同样的,此宝对自身的修为要求亦是极高,原本以陆逢源此时的道行根本不足以驾驭,不过念在当时情势堪危,他才不得已勉力一试,真气与体力双重透支之下,因此才会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