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瑞虽是愤怒,脑子其实清醒,骂这两个人不过是发泄,可他就觉得邪了门了,一回两回的,怎么都是他像个憋屈的小媳妇,在家苦等不知何时回来的夫君一样?昨天在马车上的事,于他以往来说,哪里算个事儿?不过就是亲了一下,还只是贴了贴嘴唇就被推开了,他堂堂亲王又一表人才,满京城的贵女们涌都涌不过来想贴他,怎么一个商户出身的下等人就敢这么对他?打他推他给他摆脸色,他昨天的想法是,这女人一定是被他纵坏了,以为他是个脾气软弱可欺的,蹬鼻子上脸来了,敢漠视他,还把欲擒故纵玩高深了,他怎么可能一再的纵容,一晚上强忍着去找她的冲动,想着今天如果给他好好认个错赔上笑脸,他就顺台阶下了,哪料人家天还没亮就又跑出去了,一边进宫一边打发人去使馆,果然又混在男人堆里去了,之后一拨拨儿的消息传回来,上船了、辩货、议事、散了、去吃酒了,去吃酒了!!!想到这儿,赵云瑞捂着胸口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没有认错,没有赔笑脸,没有他预想的给台阶,人家一切好好的,公差办完了还去吃酒?还跟两个男人,对了,另一个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杜子辰他自然晓得,帝师的嫡长子,才名远播大齐内外。赵云瑞觉得不止肺里难受,太阳穴也突突的痛起来,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他的策略哪儿出了问题?
一室沉闷压抑,却被院子里突然拔高的声音打破,“九爷九爷,人回来了……”
刘冬二人立时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
赵云瑞猛的站起来,急步出了书房,“现在哪儿?”
门房的小厮埋头跪着,小声道:“白公子说….他….他很累,回房去了。”
话刚说完,衣袂擦过,眼前的人已经不在了。刘冬两个见状急忙撒腿儿跟上,一路小跑。
要是有得选择,白若曦根本不想回这个鬼王府,可理智尚在,眼下还顶着王府的身份,否则哪儿能这么快就介入到最高行政机关里去。无奈认命,刚一到门口就又被告知王爷在找她,白若曦火气一下就拱上来,昨天的气儿还没消,她没心情去敷衍他,爱咋咋的吧,丢下一句累了就自顾回房了。
进了院子自有丫鬟们迎上来,雨桐和芷芹一边一个,悄悄打量着她的脸色,白若曦似有所觉,便问道:“看什么?今儿出什么事了吗?”
雨桐跟着她进了卧间,看她从衣柜里拿家居服出来转进了净室,“公子沐浴了再换衣裳吧。”
刚要松腰带的白若曦顿了顿,“也好,那我先喝口茶,你们倒好了水叫我。”
雨桐忙出去安排小丫鬟们抬水,旋即进屋,见白若曦正闭目斜靠在青缎靠背引枕上,舒展了双腿。从小茶吊里倒了盏温茶递过去,轻声道:“公子今儿是去哪儿了?”
白若曦没睁眼,嘟囔了几声,“公子累啊,去给礼部办差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银子赚。”
雨桐不料她还有心思玩笑,便又谨慎的说道:“公子去办差,没先跟王爷那儿报备的?”
“报备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也是为太子和他办事啊,又不是我接的私活儿。”白若曦撇了撇嘴。
雨桐又探道:“可是….今儿王爷一早打发人来问公子呢…”
白若曦翻了身侧躺,“是吗?他贵人事多,兴许是忘了。”
雨桐这暗里着急得,“王爷下午从宫里回来,又叫人过来问了好几回,奴婢怕是…”
“怕什么,我累得很,快些沐浴了我还要加班呢。”
两人在屋里说话,外头院子里站着三个黑沉沉的身影,四周跪了一地的丫鬟。赵云瑞急匆匆的跑过来,却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门,进了门怎么对付,一时愣在院里,耳朵却恰好听到屋内的声音,明亮的烛火下映照着那弯横卧着的娉婷身影,那样模糊,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一派慵懒,忽地想到昨日马车上那匆匆一吻,虽浅尝辄止,却觉得格外甘甜柔软,软得像能融进他心里。甩甩头,怪了,他又不是毛头小子,风月场里的老手,不说后院一帮子姨娘,外头还红颜知己遍地,怎的想起那一刻竟然脸上又热又烫了,丢人丢大发了。
赵云瑞很鄙视自己,骨子里的骄傲又出来了,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出热脸贴冷屁股的蠢事?心下纠结一番,憋了一肚子气,在院子里踱了几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