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经历过低语森林中神威的考验,时光追溯阶梯中的精神威压并没有给格拉姆带来多大的困扰。正是知道这点,格拉姆才对通过蒂娜莎的考验显得信心满满。
可是随着格拉姆一步步的前进,脑海中开始出现种种幻象,他这才发现还是考虑的太简单了。
可能是因为看到过魔法女神降临的缘故,那一双修长娇嫩的玉脚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占了很大的份额。在那之前一段时间的回忆总是朦朦胧胧的,只有他在魔法神庙前祈祷的场景是那样清晰。
因此,格拉姆对时光追溯阶梯的幻象并没有具体的印象,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不被幻象迷惑,坚持走下去就可以了。
可实际上,格拉姆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时光追溯阶梯的幻象并不是那么简单,面对幻象时候他根本就是清醒的,甚至他的思维比平时更加清晰。这个考验并不是幻想本身,也不是幻象的内容,而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能不能面对内心的恐惧,能不能战胜自己。
就像现在,格拉姆面对的就是坚持魔法学习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样一道选择题,格拉姆很明白即使他选择了回到过去,也没有可能真的回去。但是他骗不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即使他一再的告诫自己,只有有了强大的魔法力量,他才有可能穿越回去。
可是格拉姆的心中未尝没有一线的希望,他清晰地知道如果能回去的话他肯定会选择回去的。即使在那个世界他没有贵族的身份,即使在那个世界他没有超人的力量,可是那里有他的家!
即使他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改变不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无论如何,他也忘不了回不去的过去,忘不了还不曾赡养的父母,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痛,也是他最坚韧的执念。
内心中一遍遍的拷问,眼见得阶梯上的威压越来越强,格拉姆地前行也是步履维艰,看着格拉姆摇摇欲坠的身影,对面的麦凯尔和老威德也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有大麻烦吗?我说要少爷再休息一晚吧,你居然现在就把他带来了。”
老威德的问话中充满了强烈的质疑,显然是在表达对大魔导师的愤慨。
“不应该啊,小格拉姆为了学习魔法都敢于进入低语森林,意志肯定不成问题了;经过了魔法女神的洗礼,他的天赋也不可能还存在不足。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麦凯尔也顾不上跟老威德斗嘴,格拉姆可被他当成了亲孙子,现在出现了这种预料外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时光追溯……时光追溯阶梯,对了,是幻象!难道因为低语森林的事,小格拉姆的心中产生阴影了?”
被大魔导师突然迸出的高调词语吓了一跳,老威德刚张嘴要骂上几句,可是他马上就被麦凯尔之后的话吸引了。
“正面对抗真神的力量确实容易使人失去信心,这样的话,估计小格拉姆是心灵上有了破绽。”
“你别光说说天下无敌啊,到底该怎么办,你倒是想出个办法来。”
“不是说了嘛,这是心灵的破绽,只有靠他自己去克服,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走出阴影。要不是你没看住他,小格拉姆至于进了低语森林嘛!幸好小格拉姆的运气好,即使身陷死局,也顺利脱身了!不然……”
大魔导师也被老威德的嘀咕声引出了一股无名火,借着内心的焦躁跟他吵了起来。老威德也被麦凯尔的话击中了内心最深处的惶恐,痛苦的抱住头,哽咽道:
“都怪我……都怪我……”
看到老威德眼角挂着的泪珠,大魔导师也不忍把满腹的牢骚继续发泄出去了,转过头来拍着老威德的肩膀,给与他支持。
“别担心了,小格拉姆都平安的回来了,要相信他,相信他能战胜自己!”
话虽这么说,麦凯尔的脸上却满是凝重,没有半点放松。
不得不说,大魔导师多年的阅历使他一眼就看出了格拉姆面临的问题,虽然原因不同,但是格拉姆的心里确实有破绽。
应该说,现在的他始终把魔法作为一条可以通向回到原来世界的路,可能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坚强。但是他不是因为被魔法吸引而学习的,不是为了领悟魔法的奥秘而学习魔法,也不是为了掌握强大的魔法力量而学习,所以他就被幻象挡在了外面。
因为蒂娜莎大图书馆存在的意义就是将魔法传承下去,所以在考核的时候,时光追溯阶梯也有自己的侧重点,不管你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来学习魔法,你要保证不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抛弃魔法的荣耀,这就是传承。
格拉姆始终不肯抛弃自己回归原来世界的愿望,他在环境中越陷越深,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可是他不愿意放弃,躬下身来,伛偻着挪动脚步。汗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在白玉的台阶上留下一滩滩湿漉漉的汗渍,紧接着又被他的脚步抹去。
在这种强烈的精神威压下,格拉姆的精神越来越凝聚,他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坚持……
恍恍惚惚中,格拉姆感觉他的精神力就像一条不堪重负的绳索,拉伸到了极限,即将断裂。只听“嘭——”,一声巨响回荡在他的脑海中。然后他就感觉眉心的识海一下子舒展开来,扩张了不少,同时,身上受到的威压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
同时,他发现精神力的总量增加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格拉姆能够感觉到他的精神力更加凝练了,控制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他明白这是他的精神力突破到了一级魔法师的境界,之后只要经过冥想,炼化出相应地魔法力,掌握了魔网中的一级法术,他就可以取的一级法师称号了,身上的学徒灰袍也可以换成正式法师的黑**法袍。
游刃有余地快走了几步,感受到逐渐增长的压力,格拉姆不由皱起了眉头。按照这种程度的增加速度,他更本就没有可能坚持通过考核,不由得他放慢了速度,不理会出现在脑海中的幻象,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他绝不甘心就此放弃。
精神被困幻境中的时间越长,威压增加的越快,还没走上太远的距离,格拉姆就感受到了又一次极限的到来。他明白精神力不可能再次突破,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
格拉姆坚持着不肯放弃,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模糊,朦胧中他似乎看到老威德和麦凯尔在桥的那头迎接自己,格拉姆猛然间惊醒过来。
狠狠地一咬舌尖,借着这份剧痛,神志清醒了许多,一时间格拉姆思绪纷飞,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在心头流转,他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再想不出办法他肯定就会昏迷过去,这次的考核就失败了。
眼见得就在格拉姆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思绪突然定格在了在低语森林湖中印照出的倒影。对了我还是格拉姆?奥?斯蒂芬,这个想法一升起,格拉姆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时光追溯阶梯强大的精神威压下,格拉姆发挥了最大的潜力,将斯蒂芬的记忆中的各种情感飞快地融合进来。
虽然这种做法,会导致他本身的心性受到斯蒂芬的很大影响,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把他的记忆当做一个数据库。
但是,一方面,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力的消除前世的影响;另一方面,模仿得再像也会有破绽,只有将斯蒂芬的种种性格完全吸收,他才能隐藏好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
这次的融合就行的相当快,也借助这一举动格拉姆成功的度过了这次的危机,精神威压立刻减弱到了一个完全可以承受的地步。
如果说之前格拉姆更像是荆辉英借助一本斯蒂芬详细的生平日志在伪装的话,现在的他就更像是以荆辉英意识为主导的融合体。
随着格拉姆通过这样的手段克服了心底的执念,时光追溯阶梯对他就可以说是一片坦途了。
对岸的大魔导师和老威德看到格拉姆的行动突然轻松了起来,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和融合后的意识,后来出现的幻象还有逐步增强的精神威压,根本就挡不住格拉姆前进的脚步。可是正在大踏步前进的格拉姆却没有察觉,幻象随生随灭间,对他的影响已经逐步遮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
等到格拉姆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桥上走了几百码的距离了,可是始终没有看到岸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望不到边际的长桥,他明白自己真的陷入幻境里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脑海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幻象了,可能是对通过考核的渴望蒙蔽了他的思想,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周边的不协调。
这是怎么回事?麦凯尔爷爷没跟我说过考核中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格拉姆挠挠头,对这个魔法世界的神秘,他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难道是因为我在考核中精神力突破到了一级法师境界造成的?
这次格拉姆的猜测倒是很准确,时光追溯阶梯设计时只是为考核魔法学徒准备的,他现在虽然没有突破到一级法师境界,但是他的精神力已经和正式法师不相上下。
这种情况下,不能够屏蔽感知的幻象已经对他没有作用了,于是,心灵视界就自动弥补了时光追溯阶梯的不足,加大了幻术的力量,使格拉姆真正的陷入到了幻境里。
格拉姆的脚步一停下,眼前的幻境又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站在蒂娜莎的桥上,而是又回到了雾气弥漫的低语森林湖畔。
萦绕周身的水雾逐渐散去,月光下,一道身影凌空虚渡,踏波而来。
等到格拉姆看清来人的形象,眼眶不由自主的一缩,惊讶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