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之后,叶飞双快马加鞭,连夜赶至保宁城,这片叶大郎曾经镇守的土地。之后便是广为人们所传颂的故事。她以一万兵力在剪刀峡歼敌4万余,举国欢庆。尔后,叶飞双又组织起各地残兵合计近5万人,讨伐胡夷,收复太原。
时近前朝景帝6年冬月,天寒地冻,鞑靼不再恋战,退出边界。
当人们沉溺于峰回路转的喜悦情愫之中时,叶飞双敏锐的察觉到鞑靼的撤退只是暂时的,明年开春,他们必将卷土重来。
果不其然,前朝景帝7年3月,鞑靼再次率军7万来犯,镇守于宣同城内的叶飞双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游击战术克敌,双方陆陆续续交锋近百次,历时5个多月,虽各有损伤,叶飞双却没让鞑靼大军获得任何好处。
可是景帝最终还是听信了白丞相的建议,派出使团要求议和。
“叶将军,这是第十道金牌了,皇上让将军速速回京。”
“和往常一样,不去理会就好。”
叶飞双站在叶老将军曾经指点万军的城楼上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她刚刚率五千余人与鞑靼2万士兵在城外五百里处的平原打了一场遭遇战,银色的战甲上满是血污。
“将军,皇上已经封林尚书之妹为长平郡主。3日前,使团已经启程前往居庸关外准备和亲了。”石将军深知叶飞双的弱点是什么。
“什么!”正如石将军所预料的那般,叶飞双面如土色,瞪大双眼回过头看着他。“皇上他怎么可以……”叶飞双仰天长叹:“前功尽弃啊,前功尽弃。”
年近半百的叶师父讲起往事,脸上的悲痛神色不减半分。
“我回京之后辞谢所有封赏,辞官离朝。这朝堂之上的鱼龙混杂,又怎么是一般人能够说得清的。”
彼时,叶师父在民间声望很高,然而功高盖主一向为当权者所忌讳;同时,众大臣又怎么能忍受向她一介女流之辈低声下气,叶师父辞官也是当时的无奈之举吧。
“我辞官之后一直由林尚书秘密安排与照料。”谈及这点,叶师父深邃的眼眸中流露了感激和另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愫。
“平日里,景帝和林妹妹两人看起来情投意合,我和林尚书一度以为林妹妹终有一天会成为景帝的妃子。没想到啊,景帝竟然会听信谗言,将林妹妹送去给那个方土那真。”
景帝22岁登基,景帝2年,20岁的林夫子高中状元,因为年龄相仿,林夫子又是景帝登基以来第一个钦点的状元,两人之间的关系超越了君臣,成为了挚友。不出一年,景帝就将林夫子提拔为吏部尚书。
“自林妹妹被封为长平郡主远嫁他乡,林尚书便无心朝政,继续在朝为官也只不过是为了等林妹妹的消息。然而这一等就是15年,等来的只有林妹妹病故的噩耗。”
叶师父停顿了很久,一扫悲痛的语气,愤恨的继续道:“林尚书是治世能臣,他早就想到了景帝6年及7年,鞑靼大举来犯是朝中有人策划,也预料到了那人最终会将毒手伸向我,林妹妹病故后,他便辞官,与我一起隐姓埋名,隐居于清水镇。岂料八年后还是被那人寻到踪迹,那一夜清水镇的变故便是由那人派出的鞑靼士兵刺杀我们二人所致。”
“那人到底是谁?”
叶师父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咬牙切齿道:“白骏卿。”
她深吸了一口气:“白老贼早就通敌卖国,鞑靼启用重骑兵便是由他出谋划策,朝廷派出多少援军,什么时候到达,也是由他透露给胡夷,当时若不是有我请命领兵,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只怕早在景帝6年,前朝便已不复存在。”
听闻此言,我们三人脸上俱是震惊的神色。
我和阿竹对视一眼,回想起在丞相府前见到的那个身形精瘦,目光锐利的老头。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规劝景帝用林妹妹和亲,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叶师父苦笑了一下:“既讨好了方土那真,又使林尚书和景帝之间产生隔阂。当时,林夫子虽然和景帝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毕竟入朝时间尚浅,根基不足。白老贼是顺帝时期的老臣,在朝野之中颇具威望,白老贼联合众官员给景帝施压,只可笑那个软弱无能的景帝就这样屈服了。”
“白丞相通敌卖国,他有什么目的?他已经是前朝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帮外敌破国?”
我还是不敢置信,白丞相在前朝的势力可谓是只手遮天,景帝就好像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无论是赈灾还是平乱,遇事只会说:“白爱卿,你怎么看?”民间更有人戏称白骏卿为白狐精,怀疑他用了什么妖术竟让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对比看来,如今的越国皇帝方土那真,虽然也曾三番五次的请白骏卿回朝主持朝政,但都被白骏卿婉拒了,直到北朝三年元月,举国同庆的除夕晚宴之时,方土那真当众重提此事,被白骏卿再一次拒绝后,怒不可遏,下令:“不受命,则送命。”白骏卿这才勉为其难,受了一个大国师这般有名无实的官职。
叶师父冷哼一声:“哼,他不过是借鞑靼之手铲除异己,说到底,他就是想自己登基为帝。”
叶师父的话音刚落,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本该是春暖花开的天气,却突然好似身处冰窖,直让人感到背脊阵阵发寒,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若叶师父所言不虚,那么白骏卿着实可怖,说不定还真是个白狐精。
此人野心极大,心思缜密,隐忍异常。自景帝6年至景帝31年,他至少忍耐了25年之久,不对,也许他早在顺帝时期便有谋反之心,只不过当时顺帝雄才大略,国泰民安,若是起兵造反,必然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他选择了隐忍。老天也回应了他的隐忍,让他遇到了景帝这般愚昧的皇帝。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论景帝如何愚昧,甚至如何昏庸,只要帝国根基还在,百姓们祈求安稳平顺的生活,世上有谁愿意提着自己的脑袋和他谋反?于是他联合鞑靼,试图推翻前朝。
然而景帝6年,正是叶师父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也最终使白骏卿的计划功亏一篑。这一变数不除,难保故技重施之时再生事端,白骏卿就似草原上捕食的猎豹,一直等待着、蛰伏着,直到猎物现形,亮出了利爪。
引狼入室自然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不过这也是当时最值得放手一搏的办法。正如林恕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少汉人对胡人都抱有畏惧与仇视的心态。因此,白骏卿在越国建国后,辞官不受,惺惺作态,只是为了在民间积聚良好的声望,为将来推翻越国,成立他自己的王朝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