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就听见学堂里先生咳嗽了一声,“先生好”“都坐下吧,今日我们讲第一篇,随我读,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朗朗的读书声传来,让易饭感觉这就是读书啊,爹常念叨的读书原来是这个样子,紧紧的靠在窗前,轻声跟着复读,认真的摸样让柱子都仿佛不熟悉这个玩伴,“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
读书仿佛也和音律,抑扬顿挫,像是歌者,像是地里耕田的父亲有节奏的劳作。柱子歇了会就发现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书童,有大有小,各个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做在墙角迷糊,就过去闲聊了起来,不一会就都熟络,玩起来狼吃羊的方格石子游戏,倒也乐呵。
易饭如痴如醉的听讲,字字铭记,生怕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日头的升起,先生反复的引读了几遍后,开始释其意,“君子吃不求饱、住不求安、做事灵敏、言谈谨慎、积极要求上进,就算好学了。”一段一段的讲解,对于这位韩先生而言,教书育人也许是他的挣钱养家的本事,也没有指望教出个能人异士来,更没想到此时在窗外有个苦读的孩子,以后的成就足以惊世,自己却是他的启蒙老师,世事难料,有心栽花,无心插柳。不尽然也。
几个时辰的学习,孩子们也是腰酸背困,明显声音不是那么洪亮,不过有个声音却渐渐高过了朗读声,只听“呼、哈、呼、哈”也很有节奏,先生一瞅,不是张天来是谁,爆喝一声“天来!”小胖子捂着口水赶忙站起来“先生”“我讲到哪了”“讲到……”左边坐着的是刘家兄弟,扭头瞧瞧,俩兄弟一脸茫然,显然不比他知道的多,这俩也不知道琢磨什么了,看看右边,这位倒好,直接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的模样,心想完了,板子是躲不了了。
不出意外“啪、啪、啪”三声,伴随着惨嚎,“以后敢不敢睡觉偷懒了”“不敢了,不敢了先生”“你们要记住,好好听讲,将来有大用,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先生手上就没打开的书合着就又拿走了,这一走,下面的学生们就乱了,混混闹闹的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易饭到现在才回过神来,赶紧招呼了下柱子,进去收拾东西,陪着少爷出来。
后面跟出胖子来,捂着手,还没消痛,就大喊“你俩咋不告我,真不够义气,弄的我挨了板子”“张天来,你咋不找李富贵问问,他一定知道”“我以前偷出来的鸡腿鸡翅也没少给你兄弟吃,可没给他,咋还连这都不帮”“我俩其实也不知道,那会我哥正问我蝴蝶有几条腿”“你们两个笨蛋,六条,我没听讲课都知道”“柱子赶紧走,饿死我了,回去不要多嘴啊”“哦,知道了,易饭那我走了”俩人又火急火燎的往家赶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些摊位,卖烧饼的、煮面条的、热闹的很,街上也是人头攒动,店铺大开,各色的玩偶、迎风旋转的风车,旺财兄弟看的是目不暇接,东瞧西看,易饭是在后面下意识的跟着乱穿,不一会俩人就一人举一窜鲜红的糖葫芦添着出来了,仁财时不时看着身后,怕是把小佣人给丢了吧,“易饭,琢磨啥了,也不多瞧瞧,你们村里可见不着”“二少爷,我没琢磨,这不紧跟着么”“别管他,赶紧吃,回了家让娘见着了要唉骂”老大可不担心书童是不是丢了。
三个人一路溜达就到了门前,胖小厮正立在门前,赶紧上前“二位少爷会来了,快进屋,别晒着了”“恩,铁牛,昨儿让你捉蝴蝶,抓着了没?”“大少爷,没有,今天院子里没见着啊”“笨蛋,我是二少爷,成天是不是,就想着小雨姐姐了”“啊呀,二少爷可不敢,老爷听见了我可就麻烦了,小祖宗”“对了,夫人让我一见着二位公子就让回屋见夫人”“快,把嘴擦擦,别让娘看着了,易饭不许瞎说”老大赶紧道,“知道了,大公子”。
进的屋去,只见夫人早已落座在客厅右边,小雨正和夫人拿着个刺绣聊着,见二位公子回来,“夫人,二位公子回府了,”退到一边,“你们先下去,仁旺、仁财,你俩过来”,兄弟俩贼眉鼠眼的蹭过去,“今日学堂,可授课?”“恩,授了,讲了很多”老大道,“可否说上几段,为娘也听听”。
“呃……弟弟你先说与娘听”老二倒是一抬头就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没头没脑就来了一段,“就这些?”老大赶紧道“对、对就些,先生反复教导要勤加练习熟记”,“仁财,真的?”“恩,是的娘”“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也敢蒙混为娘,上回背的就是这段,说,是不是又没认真听讲”,俩人赶紧跪那“娘,不敢了,下次一定努力听讲”俩人连连哀求,“如果不是为娘提前责问,你们少不了要挨你父亲的板子”刘夫人毕竟溺爱儿子,就怕孩子受罚,赶紧让他们把今天讲的背会,要不然午饭时被当家的问起,就不得了了。
俩兄弟到了后院,眉头皱的跟绳似的,说是读书,那字还都没认全了,讲又没听,拿什么背,正坐在台阶上犯愁了,就听见偏房里有轻声的背读声,俩人就猫着窗那听,这不就是先生上午讲的么,俩人乐坏了,赶紧推门而入,“易饭,干什么呢,你偷听讲课?”老大道,把易饭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紧张,正色道“二位公子,墙不隔耳,反正也无事,就记了下来”“哥,这事啊,我看就先不告诉娘亲了,不过,你得把今天讲的东西教给我俩”“公子,我也没记全,怕耽误公子学习啊”“别废话,把知道的都讲出来,我给你整个肉菜吃”老大倒是急道,易饭忽然发现先生诚不欺我也,读书果然有大用处,起码有肉吃了。
午饭顺利过关,下午孩子们就可以玩耍休息了,吃过饭,就跑到后院花前抓蜂扑蝶,小易饭在旁给端着壶茶,渴了给倒上,累了就给擦擦汗,玩闹了一会就坐在台阶上歇着,老二忽然“哥,你说要是让易饭帮咱俩听讲练字,不就不用和胖子一样挨板子了么?”“对呀我咋没想到呢”兄弟二人算是找到了最好的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