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山洞后,唐古生起一堆火,煮了一锅蘑菇汤,将山鸡烤热了,一人吃了一只。然后唐古跑到洞外,四处查探了一番。这个山洞位于谷口,山谷很深,谷两侧树木林立,有无数高耸入云的巨树。谷内十分安静,只听见潺潺的溪水声。这么大的山谷,一定生活着许多野兽,现在这么安静,一定有古怪。还好自己只是休息一晚,明早就会离开。
唐古用短刀砍了一些碗口粗的树,把一头削尖了,带回山洞。这把短刀既切肉又削木头。很是违背师父送给自己的初衷。值得安慰的是在巴尔康村用过一次,不会让人觉得它百无一用。
见唐古带回一捆削尖一段的木头,胡岚涵很是奇怪,“你带这些木头做什么?”
“要把这些木头放在洞口,放野兽。你要来帮忙吗?”放下木头,唐古便挖起坑来。胡岚涵百无聊赖,也过来帮忙。两米宽的洞口并排了七根尖木,剩下的十多根,做成三脚架顶在七根尖木上。忙完这些,唐古和胡岚涵将衣服烤干了,然后将火堆熄灭,铺上干草,让胡岚涵睡在上面,自己睡在洞口的位置。
自己一个人惯了,突然和一个刚认识的女孩住在一个山洞里,真有些不习惯。胡岚涵似乎累坏了,很早就睡着了,传来轻轻的鼾声。黑野猪则很不仗义的躺在她的旁边,为她挡住了冷风。
深夜的时候,忽然传来几声狼吼,距离似乎很远,唐古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唐古早早的起来,煮了些汤。招呼胡岚涵,她竟然没动,摸了下她的额头,滚热。昨天夜里淋了秋雨,唐古没有什么。以他现在的体质,轻易不会生病。胡岚涵却不行,今天就生病了。她嘴里还说着胡话:“我不结婚,妈妈,我不结婚。”唐古也没放在心上。
治疗伤寒的药方,自己倒是清楚。可现在草木凋零,自己到那里去寻找草药?
唐古打开鹿皮包,查看自己的东西。百年淸是解毒的,没用,雪霜果,大材小用,金石散,更不中。对了,清灵丸,黑野猪不吃东西,自己喂了它一些粉末就好了。这个应该有用。用短刀切下来一小条,拽起胡岚涵,塞到她的嘴里,她稀里糊涂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又灌了两口水,才把她放下。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醒。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味道,唐古有些紧张。给她喂完药,自己就跑开了。把火弄得旺些,以祛除山洞里的寒气。
胡岚涵一整天都在昏睡着,嘴里不时说些胡话。唐古白天出去弄了些野味回来,然后一直看着火堆。黑野猪则独自出去了一天,至晚才归。这天夜里,唐古没有熄灭火堆。清灵丸本来就有改善体质的作用,胡岚涵虽然没醒,夜里却不再说胡话,而且睡得很香甜。
到了第二天下午,胡岚涵终于醒了过来。她醒后,竟然流下了泪水,“唐古,我想家。”
唐古见状,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怀疑这个女孩是怎么来到这片森林的,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哭了一阵,她似乎好多了,“唐古,我有些饿。”唐古把煮好的肉汤递给她,吃完后,又将剩下的那只烤山鸡吃了一半。
胡岚涵吃完以后,拉着唐古说了许多话。说到她小时的趣事,自己骑驯鹿玩耍,还有自己的父母。总之,说了许多许多。
胡岚涵病刚好,身体有些虚弱,他们就在山洞里呆了几天。这几天,黑野猪天天外出,身体长到两米大小。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过一晚就走。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好像是冬天了。
第二天起来一看,外面飘起了雪花。
这是冬日的第一场雪。初时,雪花很小,米粒似的雪花簌簌而下,落在地上转瞬即化。天地间一片宁静,耳畔只有雪的声音。所有的生物都躲了起来,不忍心扰乱这冬日的序曲。
雪花落在溪水里,只有调皮的小鱼才会追寻它的踪迹,在水面上吐出几道涟漪,便再也寻不见它的身影。针叶林上的松果们也不寂寞,积攒了很久的雪水从果壳里溢出来,落到下面的松针里,水珠四散,有些溅到暗红色的树皮上,氤氲开来。
雪渐渐大了起来,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起风了,风挟着雪花,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痕迹。有些雪花打着旋,快落到地上时,猛地弹了起来,与其他雪花一起飞到半空中,不知落到什么地方。雪花在空中碰撞低语,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天冷了,地上的雪花不在融化。万物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变得庄严起来,让人们心灵宁静,感受到大自然的脉搏。这时候,雪中的生灵无比贴近自然,自己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地上的积雪变得厚了起来,谷内的山间小径不时留下一些足迹,不过很快就被积雪覆盖。
到了晚上,雪还没有停。不时有响声传来,其中夹杂着树枝折断的清脆声响。沉闷的声响是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大片的积雪滑落下来,树枝弹起来,带动整棵树晃动起来。
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厚的地方没过小腿。胡岚涵刚刚恢复,受不了凉,“唐古,咱们过两天再走怎么样?”
“好呀,”唐古渐渐习惯和胡岚涵相处,“你没学过什么锻炼身体的方法吗?”
“没有,我不喜欢那些东西。”胡岚涵看着外面的雪景,像是自己跟自己说话,“就象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山洞里面,欣赏美丽的雪景,再喝鲜美的肉汤,不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吗?”
听着这些很有感触的话,以唐古的阅历很难理解其中的含义,他也根本没想去理解,“这样的景色,我看过很多呢。有时间,我教你一套锻炼身体的方法,你试试不?洞口冷,咱们去火堆旁边吧。”
“一般的东西我可不学呀,”胡岚涵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太难得我也不学。”
山洞里面很宽敞,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胡岚涵似乎兴致很高,非要唐古教自己。唐古早想把道禽九式的前五个招式教给她,这五个招式师父也没有严令自己不许教给别人。看着唐古软绵绵而又富有韵律的动作,胡岚涵笑得前仰后合,“唐古,你好像一个女人耶?还做得一锅好汤,你若真是一个女人,肯定有许多男人抢着娶你。”
唐古不以为意,很认真的教胡岚涵。一片玩笑中,胡岚涵倒也学得有模有样。简单的招式很合胡岚涵的胃口,练完三次,出了一些汗,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三天时间过去了。胡岚涵将五个招式练熟了,而且很投入,每天早中晚都要练习两次。
其间唐古出去了一次,绕过谷口,向北走了很远一段路。胡岚涵说那里有条能够穿过黑森林的路,来往的客商都走那里。
刚入冬,积雪化得很快,唐古翻过几个山包,果然看见一条泥泞的小路。一个四十多人的商队正急匆匆的向北行进,队伍里有三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上面蒙着布。十多名壮汉骑着马走在前面,马两侧挂着大包,马车后面还跟着二十几个步行的人。最前面的马车上挑着一面白色的旗子,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个汤字。
目送这队人离开,唐古返回了山洞。“胡姐,你可认得姓汤的商队?”
“你问这个做什么?”胡岚涵正在练习五个招式,并没有停下来,“他们是风水集很有名的商行,你看见他们了?”
“我在北面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商队,马车的旗子上绣着一个汤字。”唐古对这个姓很感兴趣,与自己有些像呢。
“哦,那咱们明天也出发吧,雪化得差不多了。”两人在这个山洞呆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
晚上,唐古照旧睡在山洞口。胡岚涵把青铜油灯要了过去,点亮后,放在自己的身旁。黑野猪几天前就陪唐古去了,把守着洞口。
夜里,刮起了风,唐古快睡着时,胡岚涵忽然说道:“唐古,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咱们两个夜宿山洞的事情。”
“为什么?咱们俩个又没做什么。”唐古很怀念这个山洞呢,有些明知故问。
胡岚涵坐了起来,“不许就是不许,没有为什么。”不等唐古说什么,就气呼呼的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