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冤案
第一章、狗剩的来厉
在内蒙古自治区成立的一九四七年三月十八日的，一个东南方天角、由深黑变浅白，天将黎明的早晨。在原昭乌达盟，现赤峰市宁城县一个偏僻的村庄，三间“车轱辘园”的小土房里，一个瘦小的小男孩出生啦。
由于，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不太大，也不算小的中雨后。第二天早上，虽然是雨停了下来，可空中仍有“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浓云笼罩；好像似还有更大的暴风雨，要再次卷土重来的样子，倒使整个晨景，有一个空气新鲜和清爽之感。也弄的半黑不明的早晨，格外肃静、森严、恐惧和冰寒。因此，所有起早出门的人，都二次返回屋里，穿上厚厚的棉衣，来取暖和防寒。看上去，还真像是又来到了冬天的样子。
当小男孩‘“哇！哇!哇！”的发出几声“气力微弱、音量短促”的哭叫生后，随着，他那瘦小的小手脚，也轻轻的动了起来。小胸口处明显的，显露出，他那小小的心脏有微微跳动的迹象。
这时，他的父母们以吊到嗓子眼的心，才回到了原位。呼吸才转为正常。室内的气氛也充满了高兴、欢乐和喜悦。突然，一位满头是汗，双手是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噔”的一下子,，由半跪半蹲的姿势坐在了小炕的中央。她一边抬起两支胳臂轮换着，用自己的袄袖子，擦抹着额头和左右鬓角上的汗水，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这孩子也太瘦太小啦，这要是遇个新手接生，十有八九是活不过来，定会喂狗的。”
接着，她还没等休息片刻，就立即用命令的口气说：“快端盆温乎水来”。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左右岁，体格健壮、六尺多高、性格憨厚、手粗脚大、双眉很重，特别是左眼眉梢上，有十几根最长、最长约有五六公分长眉毛的大眼男子，笨手笨脚的端来一盆热气微弱的温水来。他，就是小男孩的生身父亲——骞振奎。
为了保护婴儿的安全起见，老太太接过水盆放在炕边上，仍不放心的先把自己的一只手伸进水里“摇晃”两下，测试水温。在她感到水温适度、可以使用时，先给小男孩洗遍了全身的各个部位，用布单包好，放在一块小绵垫上，盖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被子。为辟免钻风透寒、侵害男婴，老太太又把小男孩的左右和脚下的小被子，掖了又掖，拍了又拍后，身子往后一偎，两条带有小站脚的腿，膝盖上一个、下一个对压着一盘。好像在说，“通过自己的努力一个很艰难、很挠头的任务，现已大功告成”。我可的好好的休息一会啦……
这时，骞振奎、因喜得贵子，又是难产，是在老太太的经验付出和紧张有序的抢救下，才成功的挽救了儿子的休克，夺回了儿子的一条生命。真是感动的忘乎所以，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好，该怎么答谢才好。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像是找到了开锁的钥匙，说话的理由似的，急忙转身走到靠后墙的小柜前，拿起烟袋，拖过铁烟盒，装满了一锅子烟面。为防不实，又用大拇指和二拇指掐住烟袋锅子，使劲的捻了又捻，叼在嘴角上，歪着脑袋对着灯火，紧咗几口后。走到炕沿边跟前，用一只手掀起自己的下衣襟，把烟袋嘴子抱住，用力的来回拧了两下，擦了又擦后，双手很恭敬的递向老太太说：“大姑！您老可受累啦，多亏了您老，我的儿子才幸免于难、转危为安的活了过来。真是救命之恩哪，我该怎么答谢您老才好呢？”
老太太目视产妇，用不理睬他的表情，一只左手仍然按在紧盘着膝盖的大腿上，那只右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抻向骞振奎，接过烟袋，用中指和二拇指在上，大拇指、无名指和小手指在下，掐住烟袋杆。胳臂肘子柱在紧盘着的膝盖上，架起整条烟袋，上身稍往前倾，把烟袋嘴子放进右嘴角里。慢慢、慢慢的深吸了一口后，又一边慢慢、慢慢的吐着烟雾，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批评说：“谢什么？你的儿子？他是我的孙子。这要是别人家的事，他给我多少钱，我这六七十岁的老太婆能来吗？可这是我的孙子，叫别的“老娘婆”来接生，我能放心的下吗？”说到这里，老太太把话音，突然的停了下来。像是略有所思，或有更新的发现似的。改变了话题接着说：“好！好!好!你不是说要感谢我吗？那你们两口子就一定要把我这个小孙子抚养好，叫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那就是你们俩口子感谢我的最好礼物。否则，我可是不饶你们俩。”
老太太随说着，又看了看孩子，像是有些安慰和鼓励他夫妻两人似的，接着又说：“你们两人好好地抚养吧！我看这小子，别看瘦小丑陋，如能活了下来，以后肯定是个，赖不了的有福之人。因为他的属相、生日和出生的时辰都很吉祥。是别人欲求不到的良时吉刻。你们想哪！今天是三月十八，是全年里最吉祥，最美好，最有生机和活力的季节——阳春三月。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期。在这个时期里所有出生的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他们的生命力最强、抵抗力最大、而享受力也最高，人——就更是如此啦。你们再想一想，他是个属猪的，生于阳春三月这个阳气高升、风和日暖、吃啥有啥的时期，能错了吗？再说他出生的时辰更好，更是吉辰，是一般的人力求不到的。只要站到这个时辰得人，都会有点福享。原因是，他下生时辰，正是鸡叫的第一遍。又是雄鸡起鸣的第一时。所以说，这小子，是真的有些福分、有点志向、有点善意、诚心和忠感。”
老太太的这番话，说的骞振奎夫妇两人，感到“时来运转、喜上加喜”。就连时才晕迷的产妇，也精神起来，挣扎着要起来做饭去，并用手指着她的丈夫骞振奎说：“他做不了”。老太太把身子往前一哈，用手按住了产妇的肩膀说：“我的好大侄媳妇！快躺下！快躺下，大姑不饿。说实话，就是大姑真的饿啦，也不叫你去做饭。你这是做月子,坐月子、就是说每位产妇生个孩子，必须在炕上或躺或坐休息一个月，身体才能恢复起来。再说你今天又生了个小子，是我们老骞家的有功之臣。我还应该好好地谢谢你呢？别说一顿饭不吃，就是三天不吃饭，我都乐呀。”老太太趣着乐子的说道。
老太太、何许人也，为什么如此的关心和疼爱这骞家的父子三人呢？其因很重。因为他们是直系亲属，是一个血统的近亲。她是骞文信的女儿，骞福禄之妹妹，骞振奎的姑姑——骞福霞。{是新中国成立后起的名}
此人，别看是农家之女，也是农家之妇，但她从小就接受祖辈的严传身教，通读四书五经，有很高的文化知识和理智素材。也正是因，孔孟之道，三从四德和仁、意、理、智、信等言论，坑害和断送了这名才女的幸福一生。使这名贤惠、理智、聪明、善德、体形秀美、言语幽默的骞福霞，一生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终身守寡，孤苦饥寒。
骞福霞的丈夫去世后，哥哥骞福禄多次前来劝解妹妹说：“福霞呀！今后的日子是很长、很长的！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不好过啊，我看，你趁着年轻快找个合适的人家，改嫁吧”。不知福霞是留恋丈夫，还是难以出口，总是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表态。可此事被她的父亲，骞文信知道后，是说啥也不允许。他说：“姑娘改嫁是不正当、不体面的事，咱们老（钱）骞家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叫姑娘改嫁有辱圣名，绝对不行”。处于夫妻之间的感情和孔孟之道的信念，使骞福霞接受了孤苦无援的一生。
起初，范家的侄子，范城阳还很够意思，把她那孤寡的婶娘，接到他家抚养和照顾。后来因儿女很多和搞土改斗争等事，又迫使老太太住进了生产队的饲养所。为了照顾福霞，骞家起初经常地给她送些米面油盐来。后来又把她大侄子骞振奎，在她跟前做个养老女婿。就这样一名守了五十多年寡，官府曾给立过“贞节牌”的女人，在老骞家出现啦。范大寡妇之称，也在此地传遍了十里八乡，家家户户。
这真是：孔孟之道如本经，
有人违反有人听。
违者能享天伦福，
听者终身苦孤穷。
幸亏，骞福霞精通文化，懂些生理知识，连周围村子的人，都来请她给孩子接生和治个头痛脑热的小毛病。成了本地有四十多年临床经验，享有盛名的接生大夫——老娘婆。生活上有些充补，也使老太太减少了孤独，忧愁和苦闷。
现在老太太的年龄以高，体质欠佳、有好几年的时间，就洗手不干啦。可今天的接生，跟往常太不一样。这是她自己的娘家孙子的临产，老太太焉有不亲自到场之理呢？于是，她就来个主动上门、不请自到。而且还是提前一两个月，就给侄子骞振奎打过招呼说：“振奎呀！你媳妇快生了吧？我的提前告诉你，你别嫌你大姑我年老，又多年不干啦。可我要真的再做起来，那些年轻的“老娘婆”还不是个呢！你媳妇这个孩子，我必须亲自接生不可”。什么理由老太太没说。骞振奎不知是碍面子，还是真想用，就满口的答应着：“是！大姑！您放心，侄子一定会找您受累的”。
这次，骞振奎的媳妇生了一个又小、又瘦、又丑、又赖吧、又磕碜、让外人看到，就恶心的小男孩。出生时还是难产、休克，把老太太治个底抓上挠，死去活来，出了好几身大汗。可就因，他身上带个男人的生殖器，是个小子。才使老太太忘掉了一切劳累和烦恼，还非常乐观、非常高兴的放开了，她那十多年没说过这么多话的话匣子。从孩子的出生，到孩子的成长，从理论到实际，是有指示、有教育、有启发、有鼓励，滔滔不绝，有声有色的说个没完没了。
可她也是一边说，一边两眼不停的环视着，整个室内的陈设和物品。几乎是一无所有啊，靠后墙有一个又黑、又小、木板又薄的小黑柜。可以断定，里面没有甚麽贵重物品。室内的房顶上没有掉棚，墙壁上没有刷粉净面，由于多年的炊烟熏染，以把所有的檁木，扒条和墙面都熏染的黝黑铮亮，炕上的席子，有很多处都以断条开花，露出了土炕。好像是几个大窟窿，每个窟窿的周围，还挂满了很多很多大小不等的微型小杂物。每次扫炕、叠被子时，不是用手去摘，就是像起了大旋风似得“腾腾”的悬尘起浪。两条两幅，很薄很薄的旧被子，也以年久该换拉。没有棉褥，没有毛毡，只有两个，两头绣花顶的小枕头。虽然很干净，但也是补丁上加补丁。房子前面的两扇“瓜达嘴子”窗户，也是七拧八歪、掉柒退色，连糊窗纸也很久没换，被雨淋、日晒、风化的变黄发脆。中间还有几个瞪的糊窗户纸，以被风吹破，翘起碎纸宵，微风吹来，时常像远方的牛叫似得，呣……呣……作响。夜间让人听了，还真的很吓人。整个室内唯一的一件取暖工具，就是一个用黄土泥和乱猪毛混合做成的土火盆。里面装满了烧水、做饭，用过明火的炭火，不时的还的用木棍或鉄具“耶耶”四周，拨去上面的浮灰，露出些红红的炭火，方能散发出它那仅有的热量。还有一件用来为室内照明的工具，那就是一个破旧掉鏟的粗瓷小黑碗，里面装着少半下食用油，再用棉花搓成单股小棉绳，一头放进油碗里，另一头搭在碗沿上，等油寝透后，用明火点着，来给室内照明。还得走到那屋,，端到那屋。也得不断的用硬物，拨掉火花中的焦炭，才能继续发出它那应有的光亮。
老太太，最后把目光再次转移到，她那静静躺卧着的，侄媳妇身上。见她，面色仓皇、嘴唇青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真如半死一般，根据老太太多年的接生经验，这、她到没有害怕，她知道，这是分娩时，时间过长和过多失血的缘故，过段时间，就会自然好转。如果营养跟上，还会恢复的更快。可使她更加可怕，更加担心的是，这过份的消瘦和多病，则是威胁她生命的恶魔。也是她长时间的劳累、惆怅和生活困苦的所在。不通过治疗和修养，等她自然恢复，可就难如登天了……
老太太，又想到了，刚出生孩子的难产、休克和体质过小、过痩、过丑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在母体内，就缺乏营养、受到刺激、发育不良的缘故。看到这里，想到这些。老太太的心里，就做了个定论。那就是，这孩子生于、这个极度贫寒的家庭，他的小命，也实实的太苦了。随之老太太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也可能是，因刚才在接生时，出汗过多的缘故吧》.可老太太由自己身上的寒冷中，想到了刚出生婴儿，更会感到寒冷，是受不了的。因此，老太太再次想：“这孩子出生在，这个家庭贫寒，母亲多病，奶水不足的环境中，要成活下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于是，她就不由自主的，不加任何思索和控制的，顺口叫声：“振奎呀！你打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我还没有想好”，骞振奎回答道。
“不嫌弃的话，我给孩子起个名字，叫狗剩，或叫寒生好吗？叫狗剩，说明这小子在大灾大难的死亡线上，没有被狗吃掉，顺利的活了过来。也说明这小子，今后可能活的更好，更幸福。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叫寒生，说明这小子出生时期，环境寒苦、条件特差，对他成人后，会有个精神启发，促使他有个上进心，奋斗力和改变贫寒的坚强信念”说到这，她略加思索后又说：“我看！还是叫狗剩吧”。甚么理由，她没有细说。可老太太边说着，边不容辩解、不许改变的排版定案啦。
一目了然，老太太的用意是，以给孙子起名的形势，激励侄子，一定要加倍努力，辛勤劳动来给孙子创造个，丰衣足食的条件，温暖无忧的家庭，让孙子顺利的长大成人，为她们老（钱）骞家，传宗接代，扬名耀祖。
老太太这样想，这样做，是有一定的道理和原因的。因为，姓宝盖“骞”的人家，是关外很少，关里不多。在全国来说，不超二三百户。特别是到哥哥“骞福禄”这一枝，人就更稀少啦。哥哥膝下无有女儿，只有男孩两名。后来又因哥哥中年走失，下落不明，家里老少四人，难以度日存生。只好把最小的侄子，换了两节没有一节大的，一小柜米高粮，送给了，大明镇二客营子村，老张家，改名叫“张宝然”。就现在而言，这一枝，就骞振奎一人啦，多么盼望，能有个儿子，来壮大门户，传宗接代。老太太是这枝的唯一长者，焉能有不急之理呢？也不得不对这个刚出生的小丑男孩，倍加关注。
现在骞振奎以喜得贵子，虽然是体质过瘦、过小，像貌难看。可他是男孩，是骞家最可心，最合意的来者，是骞家的唯一后生和接续，是骞家东山再起，发扬光大的象征。是骞家的大喜呀……
所以老太太不能不着重的指示，她的这个娘家侄子，要重点保护好，她这名瘦小的丑孙子，使他平安的成长，健康的成人。
当然啦，要保护好孙子，孙子的母亲，她的侄媳妇，也就是她首当其冲的，重点的保护对象啦。
老太太的心里活动，骞振奎当然是不知道的，可他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不识几个字，理性的知识，懂得不多，但他总觉的，姑姑的话里有话，言外有意，特别是给儿子起这个名字，由狗剩到寒生，又由寒生到狗生，反复了多次，定有她深奥的用意。同时也有点不容更变的强迫之感，还有点嫌我家贫的挖苦之意。更有启发、鼓励我的激将之心。不管怎么说，他面对自己的姑姑，儿子的救命恩人，是没有半点勇气、胆量和理由去反驳姑姑，去向姑姑辩解的。只好连连点头，满口答应说：“好！好!大姑您起的这个名字很好，正合我意，这小子就叫狗剩啦”。
就这样，狗剩两字就成了这个小男孩一生中永远相伴、形影不离、出生入死、固为一体的代号。
这正是：家境贫寒风川室，
腹内少食体缺衣。
初生儿婴难发育，
貌似怪胎丑出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