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那来的石头,砸在了头上。
也许是命中注定,苏醒是必然的。
无尽岁月的沉睡,记忆已经模糊,也许已经忘记了一切。
脑中闪现的念头——疼!
一切的记忆联接到那个起点——
……
“喵——”满是抗议的声音从一个红色的毛球里传了出来。
“哈哈——小家伙,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醒过来看看呢?”一睹墙弥漫着古老沧桑的痕迹,轰鸣着沉重的声音,在红毛球的周围回荡,似要让红毛球完全清醒过来。
“喵——喵——”抗议的声音更加强烈了。
“怎么,还要吃了我?呵呵……睡觉的时候,你可没少咬我。”“墙”的口气缓和了很多,。
“——喵——喵——”毛球,探出了一个脑袋般的东西,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牙怎么疼的厉害,肚子也怪怪的。“喵!喵!喵!……”毛球的叫声更加激烈了,又伸出了一个小小的似爪子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的下部,貌似是嘴巴的部位;又用爪子捂了嘴巴。
“贪吃,吃的还是我,吃坏了肚子、牙口,还要怪我么;不怕我把你吸收了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可把红球吓的不轻。
“喵————”红毛球撇了撇嘴,似在说什么似得。
“哈哈——”“墙”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墙的表面扭曲了起来,似要把趴在墙角的那个毛球吞下去。
毛球一个闪身,留下了一道虚火,在不远处的地上立起身子,身上就像长了一根根细细的红刺似的,就像是看见了天敌似的,可是那小巧的脸上流露出的确实“你别过来的意思”。
“哈哈……这么怕我?小东西,过来,别怕,好些年没有聊过天了。”毛球的猫慢慢抚平下来了。“小东西,知道自己谁吗?”
红毛球摇了摇头,“喵——”,并没有靠近墙。
“忘了?”墙停了一会,“睡的太久了?”
“喵——”红毛球冲墙叫了一声,像是在问什么。
“一万三千九百零三个纪元”
“喵——???”红毛球一副不解的样子。
“……”墙像是注视了毛球一会,“记忆已经淡化到这个程度了……”
墙沉默了好久,“还记得什么?“
“喵——”红毛球叫了一声。
墙好久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果子,看见了么?”
红毛球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本来分辨不出的眼睛,闪烁出了食物的光芒。像弹球似的,跳了起来,落在一颗青色的圆圆的物体上。本来就很小的爪子,竟然将果子抓个紧紧的,直接放到了那小巧的嘴里。
“……”墙随即又笑道:“不怕有毒么,哈哈”
“喵猫——”红毛球似乎还在咀嚼果子残留的味道,没搭理墙。
“……算了,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墙缓缓的发出声音,“小东西,很少有能听到我声音的生命体。不如,以后就陪着老头子吧。怎么样?”
“喵!”
“为什么不留下来?我每天都可以还给你果子。”
“喵——”
“睡不早?”墙像是愣住了,“一万多的纪元了,也该出去走走了。什么时候累了,再回来睡觉吧,大树活的久。……下次,你会不会长大呢?……哈哈!”
“喵——”红毛球的嘴角上翘,像是在笑。
……
“不好意思,果子掉了,砸到你了。虽然你听不到。”树发出了一些很微弱的呻吟。
“喵——”红猫抬起头,看了看树,把“石头“扔进了嘴里。
“你……”树的声音有点激动。
“喵——喵——”
“你听的见我的声音?”
“喵!”
“这里来往过很多大大小小的生物,第一次听到我的声音的是你。”树似乎平静下来了。“你是谁?”
“喵——”
“红猫?倒是很适合你这一身红色。”
“喵——”
“我……無。我没名字,很多年前,来了个能听到万物心声的圣灵,尝试和我交流,却一直听不到我的心声。在我身下住了好久,后面,也许是放弃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走的时候,‘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声音,你很孤独吧,無,这个就送给你做名字吧,再见。’”
“喵——”
“朋友?这就是朋友么?”树想了一会,“你愿意做我朋友么?”
“喵——喵——喵————————喵————”
“原来还有和我一样的树,他一定更孤独吧,活了那么久。”树似乎有些伤感。
“喵——喵——”
“你父亲?——你不是一只猫吗?”树有些吃惊。
“喵——喵!!!”红猫很抗议的冲树叫到。
“别冲我这么叫,我现在太虚弱了。”树的声音似乎更加虚弱了,树上最后两个果实也掉了下来。
“喵……”果实还没着地,红猫爪子抓住了一个,嘴巴含住一个,吞了下去;咕隆了几下,才咽下去。“喵——”
“哪有你这样吃的?是果子大的原因吗?”树被红猫噎住的表情逗了一下。
“喵——”红猫似乎不太服气,又把另一个给吞下去了,结果又被噎到了。
“……”树有些无言,“我的果实可以治疗肉体的伤害,你的伤我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喵——”
“……,哈哈,味道不错?”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伤的这么重,还只关心肚子吗?”
“喵——喵——”
“只要吃东西就可以恢复的样子?”树有些不解道,“那……”
“喵?”红猫疑惑的舔了舔粉红色的小舌头,回味着果子的味道。
“嗯……没什么。”树没有说下去,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似得。“红猫,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喵!”
“真的?”树有些吃惊,“知道吗,这个世界里,和我同时出生的,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树的声音有些寂寞,“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生命的呼吸声,他们却听不见我的声音。尽管是这样,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不会觉得孤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树的声音变得有些愉快。红猫躺在树根下,好像是觉得阳光太过刺眼;蜷曲这小小的身体,好似睡着了一样。
树没有停下来,好似在自言自语般的,不停得讲述着他那些不曾见面,只闻其声的朋友——或者只是树单方面把他们当做朋友。
树不停讲述着,不停得回忆着,不知道是记忆的重现,还是因为述说而忆起。但,这些对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记得那个和他一起出生的人类的孩子——他的父母给他取名为酷卡卡,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树是这样想的。那只刚出生的红艳鹤——她的母亲在他出生后就死去了,被一个奇怪的生物,长着长长的触角,在额头上,带走抚养;每天都很辛苦的学习魔法,学习着飞行。…………好多好多的记忆涌了上来。还有那和他一起在这里生长的蓝色的叶子的花——玉心蓝……
“后来,他们……”树继续说到,“生命很短暂,无法和我一样存活的如此之久。我开始不懂得什么是悲伤。有一天,那朵兰花化身成一位很美丽的人类女子,回来了这里,和她的追随者们。我不知道她回来干什么,至少不会是回来看我的。她应该是路过这里吧?开始我是这样想的。后来,她在她本体生长的地方住了好久,好久,只觉得时间像是被扭曲了似得,一切都过得好慢,好慢……直到那一天,酷卡卡来到这里——他们的随从开始在这里布置一个极其庞大复杂的魔法阵。”树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看的懂,就好像那是我的东西一样,存在于我的枝叶当中。”
“魔法阵刻画完成了,他们是这样说的。不过我总觉得和我看到的那个不一样,他们布置的好像很简单,和我体内的比起来。酷卡卡,像是和他的随从说了些什么,让离开这里,随从跪了下来,没有离开……”
“那是我最后一天,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了。那只红艳鹤也来了,看起来很虚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似得。只记得兰花看见红艳鹤的伤,脸上很难过。那个追他的东西来了,是哪个长着长长的触角的怪物。”
“周围的魔法元素都很不安静,那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天空被一个漆黑的魔法阵覆盖了,光渐渐的消失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我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一直是。应该是酷卡卡的随从吧,在手上升起了一点光芒,很亮,很耀眼,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感觉的一种心灵的呐喊,像是灵魂在燃烧一般。”
“怪物走进了酷卡卡和兰花布置的魔法阵,一切都变了,本来最强大的怪物,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他们之间好像谈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太记得他们聊了什么。只是在天空中漆黑的魔法阵转动时,我感到了威胁。不是对我生命的威胁,一种来自他人生命的威胁。酷卡卡、兰花、红艳鹤,还有他们的随从,像是在经历什么煎熬似得。怪物,挣脱了地面魔法阵的束缚,在外面不知道施展什么魔法。“
“一种感觉,一种生死别离的感觉传递到我这里,是兰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感觉到兰花的心,也许是她还是兰花时,我曾给过她的那滴枝液的原因吧。我觉得很难受,不明白是什么感觉。一个声音不停得在我周围回荡——我可以帮他们。”
“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去想帮他们一把,一个虚幻的魔法阵,从我体内出来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是如我生命般的东西。”
“天空中漆黑的魔法阵被取代了,地上的残缺阵法也消失了,只剩下那座虚幻的阵法,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天空是绿色的,大地也不在干涸,那些死去的干枯的种子又重新发出了嫩芽,成长,很快,就像是经历了千年的时光,荒漠变成了深林。红艳鹤的伤势恢复了,怪物断裂的触角重新长出来了,兰花的面容不在惨白,酷卡卡……唯一一个没有被周围的变化所震惊的人,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我这颗不起眼的莫名的树。”
“然而,魔法阵的运转并没有结束。像是打开了一道门一样,酷卡卡,兰花,红艳鹤,怪物,还有随从,……都被那道门给吸了进去。魔法阵消失了,一切都回归了安静,只留下了一遍茂密的深林,就像现在这里一样。”
“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意识到,我好像做错了什么。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生命在一点点的消失,对于失去魔法阵的我而言。那时,我体会到了,什么是悲伤。”
“好多年后,这个世界的生物发现了这片深林,他们不敢踏入,好像是大陆的统治者联合起来封锁了这里。渐渐的丛林不在只有植物,其他的生命也渐渐多起来了。看到我所创造的这片生命,悲伤的心得到一丝平静。”
“红猫,我能感觉的到,失去魔法阵的我,生命已经到尽头了。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不想再孤独的活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很亲切,就像亲人一样。擅自和你说着多,就当是我左后的心愿吧,和一个能听到我声音的生命聊一聊。也许,是觉得你能告诉我,他们还活着……算了,只是……”
树的话没有说下去,他的叶子开始枯黄脱落,树干开始腐朽,就像是这就这般似的,只是一直被树所掩盖了一样。总个永痕森林的翠绿繁茂,与中央空地上的那颗腐朽矮小的枯木形成强烈的对比。原本永恒平静的森林,回荡起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红猫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腐朽的树,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燃起了虚幻的火焰,焚烧枝叶树的枝干。
树的痕迹消失了,一片枯叶也没留下。燃尽的灭火,只留下一个椭圆的物体,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被红猫含在嘴里。回荡着哭泣声的空地,像一万年前的那天一样,开启了一道虚幻的门,只是比起那个更加稳定,更小,容一只猫闯过,消失在这里。
树,就像是这个空间的过客,或者说,这个次元,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还有这片永久黑暗,永久新月,永久伤痕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