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变

暂居山谷的第十天。“最近镜溟有些奇怪。”月如看似信步踱到影沫身边。“奇怪？哪里奇怪？”影沫正在料理一条刚打上来的鱼，偏头问。“最近他不焦躁了，经常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的。”月如说话的时候余光瞥向镜溟，“你看，他又在诡异的笑了。”“提高警惕，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继续观察看看。”影沫状似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下头，回过头来时，眉头也皱了起来。“好。”“你跟维珺要小心，他很有可能先对你们俩下手。”“嗯。”月如离开之后，为了仔细确认清楚，影沫叫醒了白虎，在脑中问他：“最近感觉到什么没有？”“没有啊。”还没睡醒的白虎懒懒的回道。“你不是贪吃贪睡什么都没干吧？”影沫问。“哪有！恩……”白虎不满的叫唤，不过声音一顿，随即口气变弱不少，“不过我倒是感觉到了一股威压。”“威压？”影沫挑起了眉头，示意白虎仔细讲讲。“是啊，就那天你跟逸然小子在林子里卿卿我我那天……”“卿卿我我你大爷！”影沫不由得爆了粗口。“好好好，我错了，”白虎无奈，这孩子总是这么羞涩，“就那天晚上，你们都睡了，我感觉到一股威压，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威压？你是说我们附近有别人在？”影沫紧张起来，收拾鱼的手不禁停下了。“不，那种威压出现了一下子，没多久又消失了，如果他在你们附近，那股威压应该是越来越远，而不是凭空消失。”白虎道。“那是怎么回事……”影沫盯着开膛破肚的鱼出神。“还有一点要说的是，那股威压我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那股威压特别像你师父他们家人。”“啥？”影沫更加吃惊了，“我师父他们家人？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三师伯了……可是三师伯犯不上跟我们过不去啊，再说了，如果是他们，我没理由感觉不到。”“所以我才犹豫啊。”不过犹豫犹豫着就忘了……“虎子，现在可不是偷吃贪睡的时候了，大家的性命都靠你了。”影沫叹了口气。“喂，这种莫名其妙的委托是怎么回事啊？喂，你说清楚啊臭小子，这种把责任干脆的推给别人可不是好孩子干的事啊，叔叔我会伤心的！”“听话。”影沫安抚道。“你自己也小心。”白虎当然知道孰轻孰重，比起自己悠闲，还是影沫的安危重要。“知道了，啰嗦。”但是之后的三天，白虎所说的威压没有再次到来，影沫之前把这件事跟大家说的时候，大家也觉得不可思议——当然，影沫隐去了威压与什么人相似，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之后所有人开始无限注意镜溟的动向，可是这几天过去，镜溟也没见有什么大动作，紫星核怪物更是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众人不禁陷入了危机感和迷惑中，谁也不敢断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更不敢上前询问，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没了底。又是一个晚上，影沫守夜，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就在影沫双眼迷迷糊糊将要合起的时候，脑海里白虎忽然说话了：“又是这股威压，又出现了。”“什么？”影沫仍旧闭着眼睛，但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感觉，就是镜溟小混蛋那边。”白虎循循善诱。“感觉到了……”影沫恍然，确实是一股与自家师父极相似的威压，不光感觉相似，连强度都几乎一样，但是其中透着一股形容不出的诡异与阴冷。反观镜溟这边，在梦中，他再一次来到了主人的跟前，他匍匐着等待着主人的命令。“明天，我正好有时间过去看看你和你的小伙伴们。”沙哑厚重的声音，似乎在耳边环绕着，“他们应该起够疑心了。”“是……”镜溟心里抑制不住有些激动，毕竟主人能亲自过问的机会万分难得。“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一只修长有力但过分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抬起镜溟的下巴。“是……定然不会让主人失望……”镜溟躲避着目光，听鬼车说，凡是目睹过主人真面目的都死无葬身之地。清晨，没有像前几天一样阳光明媚，看起来就是要出事的天气，影沫莫名的心慌意乱，一个不小心烤糊了维珺抓来的兔子，结果只好重新来过，饿的维珺直叫唤。“威压！大家小心！”忽然白虎从刀里腾出来，大吼道。什么？威压？维珺月如面面相觑，影沫皱起了眉头，是的，那股威压越来越近，白虎的示警虽然很及时，但是迫于那股威压，没有人能够反抗，只有匍匐的份，所以当一声振聋发聩的笑声伴着逼人的威压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众人身上的时候，再没有人能够站起来。“这就是你束手无策的伙伴？”一袭绛红的影子凭空出现在镜溟身边，嘴角带着玩味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白虎的脑袋嗡的一下，一双金黄的虎眼愣住了，真的是他……毫无胜算……这些孩子毫无胜算……“白虎，多少年没见面了？”红影里面睁开了一双绿眸，苍白的手拿起唐刀，无视了影沫焦急惊怒的眼神。“你真的没死？”白虎怒瞪着那双绿眸。“你真的天真到以为我死了？一群自不量力的蠢货，”绿眸弯了弯，话音里带着笑意，“你们这些老家伙还出来干什么？搅我的好事……不过也罢，你们对于我，根本没有威胁。”“没有威胁？没有威胁你为什么还要对这些小孩子下手？”白虎怒声问着。“我想让我的计划快点实施，他们多少有些碍手碍脚的，反正也是顺手的事，也省得以后多些麻烦。”低沉的笑笑，苍白的手看似轻轻地一弹刀身。猛然一声清响，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尤其是影沫和白虎，绿眸人这一弹直接冲击在了他们的精神印记上，影沫连声都没出便晕在了地上，维珺握着月如的手，以精神力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便先于月如失去了意识。而没有圣兽的逸然只觉得头痛难忍，眼前的景物都扭曲了，接着一只手拎起了自己的衣领。“你得跟我走一趟。”是镜溟，他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影沫……”逸然转头，看着地上悄无声息的影沫。“逸然……”月如努力的撑起身子，但是由于威压所迫，又不得不无力的摔倒在地上。“啊，对了，有个棘手的家伙要处理，”镜溟忽然想起什么，捏开那枚紫色的蜡丸，一张紫光闪烁的符咒显了出来，镜溟随手贴在了影沫的刀上，符咒自动化入刀中，成为一道紫色的印痕，“这样就不会出来了。”镜溟抓着逸然向绿眸人鞠了一躬，“多谢主人相助。”“我还有事情要忙，暂且顾不上这边，你要带好消息回来见我。”红影一闪，威压凭空消失。月如站起身：“逸然……”她想去追，但是头晕目眩。“别追过来，千万别，尤其要告诉影沫，别追过来！”逸然被镜溟越带越远。不清楚被带着走了多远，逸然只知道等到头痛的感觉慢慢远去，自己恢复一点力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咬咬牙，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匕首。提着自己领子的手劲加紧，逸然马上感到喉咙被卡的无法呼吸，挣扎了几下无果，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匕首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自己就被用力甩了出去。刚刚勉强可以行走的伤腿承受不住一阵剧痛，逸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挣扎着站了起来。“看清楚形势老实跟着，别耍花样，否则你知道那三个人会怎么样。”镜溟的脸上笑意不减，转身走在了前面，等了没多久，听到匕首被捡起来的声音，果然那人乖乖地踉跄着脚步跟了上来，嘴角的笑意带上一丝戏虐，镜溟故意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主人所说的地方，环视了一眼，这附近乱石嶙峋、草木杂乱像是置身于荒郊野外的坟地，不过镜溟反而感到兴奋和激动，轻车熟路的来到梦境中被指示出的一处隐蔽的山坳，他双手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一个阴森森的洞口出现在眼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隐隐听见有细微的水流动的声音，想必地下是道暗河，却不知深浅。回头看着后面的人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镜溟不耐烦的迎了上去，再次提起对方的领子，无视他的挣扎，把人直接丢了下去。“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很快响起，看来落差并不大，过了好一会下面又传来水流被搅动的声音，镜溟笑意更浓，还活着，里面没有危险，他深吸一口气也跳了下去。落水的时候还是有些顿了脚，镜溟站起身，水不深，还没过膝，摸出火把点上，幸好没有沾湿了，还没等他眼睛还没适应亮光，一把冰凉的匕首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真是不乖啊……镜溟眯起了眼睛，声线没有丝毫波动：“你以为到了这里我就没办法对他们出手了？”眼睛已经能够看到匕首主人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几处擦伤，他玩味的一笑，“我在那里留下了以我的毒血喂养的毒虫，虽然现在它们被我强行陷入了冬眠，不过你猜我能不能从这里叫它们起床吃点小点心？”对方不甘的眼神是对自己最好的嘉奖，镜溟挥开匕首：“前面开路，你最好注意别让我受伤流血。”终于平息了一阵一阵的眩晕，月如撑起身体，先去查看维珺的状态：“维珺？维珺醒醒。”“嗯……”维珺脸色煞白，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月如似乎分裂成了好几个，他迷糊的伸着手，“月如……好几个月如……”“诶呀，快清醒清醒，”月如摇晃着他，“逸然被抓走了！”“别晃……别晃别晃……脑浆都碎了……”维珺惨叫着，“诶呀，我醒了醒了！”“影沫不知道怎么样了，”月如拉着维珺去查看影沫的情况，维珺蹲身扶起影沫，“醒醒。”影沫的眉头皱了皱，睁开眼睛，恢复意识的一刹那，就被剧烈的头痛刺激的往维珺怀里倒下去。“影沫！没事吧？”维珺担心的问。“我还好……”影沫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得出，他其实一点都不好，伸手拿过月如递过来的刀，“虎子……出来……”刀没动静，只是一道一道的紫光闪烁。“虎子……出来啊……”影沫强忍着头疼，伸手弹了一下刀身。还是没动静。月如召唤出雀儿，雀儿一落地就嚷嚷着：“白虎兄被封印了！”“封印？！”影沫剧痛的头让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就是说，你现在怎么叫他，他也不会出来了。”玄朱低头看影沫的情况。“该死的……”影沫用刀拄地，揉着头站起来，“逸然被带到哪里去了？”“往那边走了，”月如伸手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了半天了。”“想办法追上去……”影沫晃了晃头，努力地澄清浑浊的视线。“这是什么？”维珺眼尖，一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蓝绿色小虫子，一些似乎是死掉了，另一些则蠢蠢欲动，正在顺着影沫的刀身往影沫手上爬，不过影沫手上有黑皮手套，倒也不用怕。“虫子？之前我们住在这里也没发现这东西啊……”月如秀眉颦起。“哇！好大的嘴！”一只虫子张开大嘴，往影沫的手套上咬了下去，镰刀一样的毒牙露了出来，维珺看见不禁惊叫一声。玄朱巨大的头凑过来：“这个是紫心虫，是毒歃者以血液喂食养大的剧毒蛊虫。”“喂！这种东西你还能这么淡定的说出来！”维珺一下子躲到一边。影沫淡然的把虫子从手上拂去，解开一直没愈合的手腕伤口，滴了一点血在地上，顿时那些虫子像是被油炸了一样蜷缩扭动，随后变黑死掉，影沫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如此……玄镜溟，老子就是克你的。”“这里到处都是这种虫子，”雀儿在山谷里察看了一圈，“不能放任，不然误伤了人就不好了，会引起瘟疫的，我来一把火烧了这里，然后大家一起去找逸然那孩子。”“好。”月如点头。一场大火消灭了山谷里所有的生物，两只朱雀载着三个人向着逸然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