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繁琐的拜师大礼后,杜康没有想到,今天的第一课竟然是从酒开始。
当他和一群学员在庠官的带领下,一起到了西厢房,房间里已经放着一个大大的青铜方鼎,里面盛满了果子酒,方鼎旁边一张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具,最前面是一排青铜酒觚。
正在大家感到诧异的时候,任午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刚才喝空了的酒觚,只看他用酒斛在方鼎里舀来一觚黄酒,说:“大家都来舀上一觚吧,先喝了这一觚,这也是你们今天的第一课!”
大家哪里料想到有这样的好事,虽是有些迟疑,但还是一个个舀起黄酒,一干而尽。杜康也取来一个酒觚,盛来一觚果子酒,自己以前在会稽市读的大学,那地方有名的就是黄酒,只是这眼前的果子酒色彩也呈琥珀色,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会和黄酒一样。
杜康舔舔舌头,小心的先尝了一口,这才发现这夏朝的果子酒和自己以前在逍遥洞里喝的翡翠酒一样,也是甜甜腻腻,只有淡淡的酒精味道。杜康想起,自己以前在那本古书里看过“文王饮酒千钟,孔子百觚”的句子,曾经被古人的酒量惊吓过,以为古人的酒量个个都是深不可测,哪知道原来是这酒太不够味。
任午见大家都喝过老酒,说道:“大家都品尝过这美琼的味道了,是不是觉得很甜蜜,但是你们知不知道这甜蜜的代价有点大,因为很可能要付出亡国的痛苦!”
原来这酒叫美琼,杜康刚思索着,没料到任午一下子说出这样沉重的话来,几位学员刚才还高高兴兴,碰撞着酒觚,听了这话也全部愣在那里了。
“大家一起看看鼎上的图画吧!”任午吩咐道。
“是大禹治水!”
“是涂山大会!”
“是夏启攻击有扈!”
“我这边这张好像是太康失国!”
马述一听太康失国,急忙挤身进去,看到方鼎南面的浮雕上,一位手持弓箭的壮汉正在驱赶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头上戴着帝冠,显然就是夏太康了。
“对,这张就是太康失国,诸位知道太康是因何失去国都,没了依靠的吗?”任午问道。
“应该是喝酒的缘故!”这群学员中当然不缺乏反应快的。
“是喝酒误事!”其他学员也随声附和。
“我看不仅仅是喝酒的原因,最重要的失去了人心,就像太傅大人说的那样,失去了人心也就没了依靠!”杜康说。
“难道不是因为喝酒才失去人心的吗?”袁投在一边问杜康,其他学员也都转过脸来看杜康。
“酒本无罪,罪在人心!”杜康看看大家道,“失去人心不能把责任全推到酒的身上!”
“酒本无罪!”任午反复摆弄着手中的酒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的,饮酒有度才是王道!”杜康嘴上这样说道,心里却想起自己就是豪饮暴饮最后醉酒才来到夏朝的,难道世事都要这样,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吗。
“饮酒有度,饮酒有道!杜少友说得似乎有理,但是太难了,酒如妖狐,谁能躲避它的蛊惑,老夫摆弄了四十年的空酒觚,和酒对抗了四十年,到现在也不敢松懈!”
“爷爷你四十年来拿着空酒觚就是为了喝酒对抗?”任捷插话道。
“是的,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不能有一刻松懈!”
“战争?”
“你不战胜酒,就有可能是酒战胜你,酒如猛虎野兽呀!”
“酒如猛虎野兽,可是也有驯兽之人。”杜康心想,我可有可能就是酒圣,当然是要成为一个能驯服酒的人。
“四十年不知道就中滋味了,上船容易下船难,我还是不主张大家饮酒。今天就是想让大家喝了这平升的最后一觚酒,从此远离它!”
“平生最后一觚,任太傅难道不知道有一种酒叫壮士酒,那是要经常喝的!”杜康摸摸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心想不让我喝酒,那不是要我自绑手脚,他继续说道,“我以前听人提起过,有一种酒就叫壮士酒,喝下它,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壮士酒?”
“是的,我曾经喝过一口壮士酒,觉得那酒中有一股滚烫的魔力,能将自己整个人沸腾起来,上刀山下火海在那一刹那变得稀松平常!”杜康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宝葫芦,他想随便什么样的酒放在自己的葫芦,倒出来就都成了壮士酒。
“真有这样的酒?”任午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和疑惑的光泽。
“真的有,而且我相信我自己有一天会把它酿造出来!”杜康是真的打起了酿酒的主意,除了发挥宝葫芦的作用,提升自己的体能,还因为自己在夏朝身无长物,母亲杜缗也是一贫如洗,而风尚这个夏朝的外公不知道能给自己多少,看来一切需要自己努力拼搏去获得,他早就听说酒在夏朝很珍贵,酿酒肯定会是个敛财的好方法。
“你想酿酒,酿酒可是只有酒正府衙才能酿的。”
“酒正府衙?”杜康没想到这酒在夏朝还有类似酒类专卖局这样的机构。
“是呀,第一任酒正是夏禹时候的仪狄,是位女官!”
“女官?”杜康没想到夏朝还有女官,而且还是酒正,难怪商周时候武丁、钟无艳这些巾帼雌雄都可以带兵打仗,他心想,原来这酒是女人用来俘虏男人的。
“对,这首任酒正是个女人,她是在夏禹王的旨意下开始酿酒,并且在涂山大会上酿好美琼,献给了夏禹王品尝!”
“涂山大会!”西厢房里面的学员都在方鼎里寻找这那副图画。
“说来,这涂山大会是夏国最风光的时候,那时候参加大会,表示愿意承认夏禹王的帝王地位的有八千之多,据说各国进贡的丝织品和玉器堆积起来有两座山那么高,不过更高的肯定是夏禹王的威信,那可是夏禹王几十年如一日,辛苦治水获得的!可是谁会想到这样高的威信,没有传过三代,就在他孙子夏太康的手里全部丢失了!”
“太康失国难道是喝酒有关?”学员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涂山大会的时候当仪狄把美琼献给夏禹王,夏禹王品尝了一口说,太美味了,我怕后代有谁会因为这黄酒亡国!真没想到他一语成谶,这么早就在他孙子太康身上应验了!”
“这太康到底是怎样的人?”杜康情不自禁地问,上次风尚和他说起他的爷爷仲康,却还没有提及他的大爷爷太康。
“这个太康,继位后,以为江山永固,竟然忘记了夏禹王的警告,找来被夏禹王罢黜的酒正仪狄的儿子,帮他自己酿酒,而且在民间大肆选秀,从此沉湎酒色,不理朝政,因此被穷国的后羿有机可乘,侵入了都城安阳,从此过上了流亡的生活。”
“这就是太康失国的故事!”一群学员点了点头。
“酒色最是消磨人的意志呀,虽说酒本无罪,色是常情,只是你们务必要好好把持自己,不能让他们夺取了你的心志,蒙蔽你的智慧,”任午继续说,“最好还是远离酒色,这也是我的第一课从酒开始的本意!”
对于任午的这番说教,杜康当然没放在心上,他想人家孔子都说食色性也,孔子本人还这么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美酒,泡美眉,只要我心智不被酒色蒙蔽,头脑清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