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办公大楼的时候已是四点多了，我把电量已所剩无几的手机放回裤袋里面，继续跟老黄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旁边的李涛依然轻皱着眉头默不作声，老黄跟我讨论了好一会儿，有点疲累地吹了口烟，像是在想着什麽一般沉默了数秒。
「我还是觉得，那只东西……」
老黄把话说到一半便突然止住，我朝他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群丧屍正静静的往这方向走过来，我所以用一群这个词来形容它们的数量，是因为那里的丧屍确实多得连数都数不来。
「上车？」我低声问道。
「只能这样了，往另一边逃吧，」老黄看了看另一边。「这边数量太多了，一旦不小心被堵住车子便会被它们推翻。」
我从没见过数量如此夸张的丧屍群，或者说从来没见过丧屍会如此有组织性地聚成一块然後到处游荡，这就跟我们在李涛家那里所碰到的情境一样。
老黄无暇继续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在确认大家都上了车以後他便迅速地发动车辆并掉头驶去。
益市的市区看上去并不是太大，老黄似乎不敢朝高楼较多的地方驶去，他朝两边瞧了瞧，发现了一个大湖并驶向了那里。
这个湖比我想像中的要大，可能以前是个地标什麽的。在马路的对面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气派的公园，在众多雄伟的建筑群当中有这麽一段自然清静的地方，在现今的中国来说还是挺少见的。
老黄把车停住，解开了安全带，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全都下去。
「为什麽要下来？为什麽不逃出去？」李涛抱着小孩下了车後慌张的四处张望，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们还没拿食物什麽的吧，你不是因为没吃的所以才跟我们来这里的吗？」老黄点燃着一枝新的香烟，答道。「它们应该还在追着我们，想个办法先把那群东西给灭掉吧。」
「办法是指……？」我看了看四周，一脸狐疑地问道。
正值深秋，风吹得身旁的梧桐树瑟瑟作响，还未入冬却已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沧凉。老黄拿着那瓶鸡血一脸凝重地在湖边转来转去，最後找了个地点，在临近湖边的地方全洒了下去。
「这样是……？」李涛不解地问道。
「丧屍都不会游泳，它们一旦掉下了水就只会胡乱地用手脚乱爬，没有梯子的话基本上是上不来的。」老黄看着地上那些洒得恰到好处的鸡血，一脸满意地笑了笑。「虽然它们不会被水淹死，但是最起码的是它们在水里几乎就没有了行动能力。」
「你的意思是，将它们全弄下水，那它们就等同……」李涛说着说着，像是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可是这些血又是……」
「哦，那些是鸡血，丧屍一嗅到这东西就像女人看到百货公司大减价时一样的。」我看了看，笑道。
「喔，是啊……」李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老黄所言，那群丧屍很快就从远处的街角那里走了出来，就像是追踪我们一样逐渐靠近。我们三人都拿起了武器，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不过以老黄的计划来看我们是不用露面和攻击的，因为对丧屍而言，鸡血的吸引力要远大於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类，那次在桥边老黄的鸡血炸弹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那些鸡血一旦能将它们全都吸引过来，那全部丧屍就会乱成一团，在你推我撞之下便会有不少跌落水中，剩下的再靠武力去将它们击杀就可以了－老黄的计划是这样的。
「把汽油什麽的淋在上面，等它们来了以後扔个打火机或是烟头过去不是更省心吗？」李涛说道。
「这年头，汽油比什麽都贵啊。」老黄冷笑道。
货车的车头灯在夜色中显得特别亮眼，当时老黄走回车上把它打开的时候我跟李涛都吓了一跳，更别提他一个劲地按喇叭的时候了。当那种如雨点般密集且熟悉的脚步声又传来的时候，我心中居然浮现了一种欣慰的感觉。
「一百米了。」老黄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後又背靠着草丛坐了下来。
「嗯，应该差不多嗅到那味道了吧，喂我说你既然要藏起来就不要抽烟啊操。」我看了老黄一眼後骂道。
「这麽暗看不到的，它们又不抽烟，这种味道它们不会在意啦。」老黄一脸安心地笑道，然後他又把头探了出去，皱了皱眉头。我跟李涛也跟着他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只见那些丧屍像是疯了一样朝车子那里跑去，那些鸡血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好像……」老黄的脸色看起来又有点不对劲了。「不是朝着鸡血去的呢。」
「喂喂，这样可以吗，车子会被毁掉的吧。」看着那些丧屍全都朝车子那边涌了过去，李涛一脸惊慌地说道。
「他妈的，」老黄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那是我看到老黄脸上出现过最严肃的神情。「计划改变！」
老黄拿起了M16朝最快到达车子跟前的那只丧屍开了一枪，在那只被击杀的丧屍附近的所有丧屍都立刻朝这里看了过来，我还没搞清楚老黄究竟想怎麽做的时候他便朝外面跑出去了。
「他到底想怎麽样？」李涛脸上还是副惊慌且不解的表情。
「我怎麽知道……」我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後也跟着老黄一起跑了出去。
「听着，我只说一次！」老黄一边向前走一边瞄着前方开着枪，还一边跟我和李涛说话。「我去引开那群该死的东西，绕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等我把它们都差不多都引开了就上车把车子驶到对面的那个公园里面关好灯等我来，明白没有！？」
「嗯。」我跟李涛都应道。
老黄往前冲刺了一段距离，匆匆换了排新的弹夹後又展开了射击，那些丧屍几乎全都放弃了靠近的车子的想法并全都往老黄那儿扑过去了。我跟李涛重新退到草丛後面，并悄悄地往车子的方向绕了过去。
「喂，那个……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吧？」我皱着眉头，因为在黑暗中要看清一件事物其实并不是那麽容易。
「哪里？」李涛问道，同时他还得照顾怀中那个瑟缩着不敢动弹的小孩，说起来还是挺狼狈挺不容易的。
「那个啊……」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我所注视的那一只丧屍，它虽然看起来与其他的丧屍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它身上彷佛就在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而最为明显的差别就是它们的口中不断的流着一些异样的液体，看起来非常的恶心。「不觉得它有那麽一点不同吗，而且……地上全是它流出来的那些液体啊。」
「哗操，好恶心啊我操。」李涛看了一眼，然後整个脸扭曲得就像一团废纸一样。
这个时候老黄已经引走了一大部分的丧屍，我跟李涛走出去悄悄的杀掉剩下来的几只丧屍，然後如计划好的一般在车上等丧屍离去一段距离了，便发动车子到马路对面的公园里面。
「啊我不会开车，你会吗？」我看着李涛问道。
「嗯……算是会吧。」他想了想，有点为难地答道。
我们以一个颇慢的车速静静地驶到对面马路并上了人行路直入公园内部，因为那里的光线比较暗而路灯全都没有开，所以我没有看清入口处那里是写着什麽奥林匹克公园。
说到奥林匹克，那个奥运会在第一次病毒以後一度停办了十多年，直至重建後好一段时间才重新举办，至今好像是重办是两届还是三届，然後第二次病毒又复发了。
在我的印象里奥运会并不是什麽特别有趣的事情，但是看中国的运动员跟外国的运动员在同一件事上不同的反应还是挺有趣的，像是跳水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园里的环境同样昏暗漆黑，李涛把车子停在了一个离入口不太远的地方，打算一见到老黄就打开车头灯来提醒他。
「要下车等吗？还是……」我看了看外面，问道。
「不下了吧，万一这个公园里潜伏着什麽丧屍的话我们岂不是死定？」李涛的头摇得像摇鼓一样。
「也是。」我点了点头。
李涛的小孩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仍然没有看见老黄的身影。其实在老黄开始他的行动时我就有点怀疑老黄该怎麽摆脱他们，我记得他说过丧屍跑起来的速度跟人类是差不多的，而且它们都不知疲倦，老黄拖着那应该有六十岁的身驱怎麽可能跑得过那群东西。
正在犹豫和担心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枪声，在这里听起来并不是太明显，只是能隐约听到，不过我想以丧屍那比我们还要灵敏少许的听觉，老黄这一路下来可能还会引来相当数量的丧屍。
但我觉得一开始我们是可以直接上车逃去的，虽然当时的数量有点多，但凭三人的火力和充足的弹药，要将前排的击杀然後迅速驾车逃离现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老黄有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例如去搞清楚那个异於同类的东西究竟是什麽来头。
只是一想起这一路上老黄连跑带打的居然硬是把那群丧屍全做掉了我就不由得从心里感到敬佩，就算不把这三十多只算上，那里少说也有六七十只吧。
「啊，手电筒。」李涛看着前方说道。
只见一道明显是来自手电筒的光线从外面往这里照射进来并不断晃动，我和李涛立刻便跳下车去走到公园大门那里接应老黄。
「快！进来！」我喊道。
只见老黄单手捧着那枝M16，另一只手抱住了一个胶桶，看起来应该是汽油之类什麽的东西。
「不是说汽油比金子还贵什麽的吗……」李涛喃喃道。
「什麽也别说，快上车，走！」老黄边跑边喊道。
我们三人飞快地都上了车并驶离了现场，老黄还在喘着粗气，我朝後面看了看，那群丧屍仍然在一路追着我们，看起来应该还有四五十只。
「已经被我杀了不少了，不过……」老黄看了看我，笑道。「哎，关於这个之後再说吧，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先找到食物。」
「食物的话，好像在公安局附近就有一家超市，虽然不知道里面还剩多少有用的东西。」我说道。
「恐怕早就被扫个清光了吧，不过还是去看一看吧。」老黄说道。
车子缓缓地在这阴晦冷清的大街上走着，在摆脱了刚才那群丧屍一段距离以後，老黄还是没把车子开得太快，尽量把引擎会发出的声音压了下去。不过那之後我们先後去了三四个在路上见到的超市，包括就在公安局附近的那家超市，不是被一扫而空就是那道铁闸被锁得死死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躲了人。
「怎麽办？要不去看看城里的物资中心吧？」我说道。
「别，那种地方还是别去为妙。」老黄摇了摇头。
「为什麽？」我问道。
「先别说那里一般都不会有什麽可用的物资。主要是那种地方太多累赘，看见你物资充足又有武器什麽的就会死跟着你不放，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已经被感染的人。」老黄答道。
「也是。」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老黄的看法。
「那现在怎麽办？还要去别的超市吗？」李涛开口道。
「啊，那是一定要的，我们也没剩下多少乾粮了，没有食物跟水是挺不下去的。」老黄点头道。
於是我们开着车继续在市区里到处走，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家超市，不过还是逃不过被扫空的命运，毕竟一旦出了什麽大事，人们首先会做的就是跑去超市便利店士多什麽的收集食物，所以会是这个情况也不意外。
「第几家了？」李涛关好车门，看着前方的大商场说道。
「第六家了，希望在这一家能找到些什麽吧。」我叹了一声，答道。
「别说话了，跟紧。」走在前头的老黄朝我们挥了挥手。
这商场因为开着的灯比较少所以显得有点阴森，我们三人用非常紧贴的距离走上了扶手电梯，来到了依旧是一片昏暗的中庭。只见四周尽是一些残破的假人，散落一地的衣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气氛，弥漫在这大商场的四周。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李涛有点害怕地说道。他怀里的孩子依旧是那个样子，紧紧的把头埋在爸爸的腋下，然後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
「我倒是有种预感，这里的超市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呢。」老黄的嘴角忽然扬了起来。
这四层高的商场给我的感觉就跟这个城市看起来的面貌差不多，零落，冷清，死寂，残破。不论是书店、音响店、手机店、百货部、银行、各式大小商店或是游戏厅，看起来都像被台风刮过一般而狼藉一片。
「上面。」我把视线从空空如也的珠宝店那里挪开，看了看楼上的那个超市招牌。
「嗯。」老黄应了一声，然後皱着眉头到处张望。
「怎麽了？」李涛问道。
「没什麽，只是……好像听到了什麽……哎别管了，快上去，拿了东西就离开这里吧。」老黄看起来有点担忧地推了我们一把。
我们在半黑的环境走上了三楼，并找到了超市的入口。那里没有锁住的铁闸或是铁门，里面也没有被推倒的空货架，虽然里面的货品明显被拿走了不少，但至少看起来就像以前所能见到的正常的超市一样。
「五分钟时间，把要用的东西都带上然後在这里集合吧。」老黄进去用手电筒照了一遍并用适当的音量喊了一声，算是确定了里面应该没有任何的丧屍。
虽说如此，我们在每经过一行货架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的，生怕那里会突然蹦出一只丧屍来。
然後我们快速地将自己的背包塞满那些需要的东西，当然大多数都是食物和水。老黄似乎还是觉得这里不太安全，示意我们提早一点离开这里。
在我们准备离开超市的时候，通往四楼超市的扶手电梯那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听起来跟那时候在李涛家外面所听到的可说是如出一辙。
还未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已传来千军万马一般的叫声和脚步声，因为光线问题我们根本看不清那些东西在什麽和究竟有多少，不过不用多想的一点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就像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一样，我跑在前头，李涛跟他儿子在中间，老黄断後，由於从这里到出口一直都没有丧屍出现，我跟李涛很快便跑出了商场，老黄不得已的开了几枪，不过也很快的跟了上来，算是将它们摆脱开了一小段距离。
「先离开这个城市再说吧。」老黄跳上了车，把引擎发动了起来。
「嗯。」我点了点头。」
离开那个商场以後，老黄凭着记忆和直觉尝试在这一条条无人的大街上找到回去高速公路的路线。只是在这个城市里绕来绕去这麽多遍了却仍见不到一个活人，这一点始终让我很在意。
「对了李涛，你打算和你儿子去哪里？」老黄问道。
枪枝上膛的声音忽然从脑後传来，我感觉到有一块硬物正从右後方顶住我的脑袋，老黄似是有点意外地朝我和李涛看了一眼，那副本来挺轻松的表情立刻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喂，别乱来。」老黄把车子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停车，把你们身上的所有武器和物资都放在车上然後下车，立刻。」李涛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坚决。
「搞什麽啊……」我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快！不然我就把你的头给轰掉！」李涛喝道。
我跟老黄一脸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老黄的眼神告诉我他出不了手，李涛对此应该是早有打算的，他知道老黄这种受过训练的军人是肯定挟持不住的，所以才坐在我的後面用枪来要胁我。
然後老黄把车子停住，我俩慢慢把背包卸了下来，老黄好像依然找不到机会出手，老实话枪啊什麽的我倒是没什麽所谓，一想到背包里的相机就那麽没有了，这个我反而最舍不得。
「老头子你怀里还有把刀吧，都拿来。」我俩正想打开门跳下车的时候，李涛又开口了。
「喂喂，留点生路好吧，连把刀都不留给我那你不是要……」
「快！别耍花样！」
「啧。」老黄有点不爽地从怀里拿出了在公安局里所拿的短匕首并放在仪表盘上面，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一如以往的平静。
「麻烦你们俩这麽久了，真不好意思啊，」李涛说道，听得出来他确实笑了一声。「不过多得你们，我的物资武器什麽的都丰富了很多啊。」
「不用客气，你都策划这麽久了。」老黄笑道。「从一开始你救我们进屋子里面，为的就是我们的枪枝和车子吧。」
「啊？」我吃了一惊。
「嗯，是这样没错。」李涛语气平和地答道。
「什麽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开着灯都没有丧屍来，也是假的吧？」老黄的嘴角渐渐向上翘了起来，不过由於他背着李涛，所以李涛应该看不见。
「嗯，没错，因为我儿子向来都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所以才能把轻易你们瞒过呢。」我从倒後镜那里看到李涛回答的时候低头摸了摸他儿子的头，老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背叛我们，我一直都以为带着孩子的人都绝对不会是坏人。
「可是一直以来都不开灯却突然开一晚的话，再怎麽不敢说话还是会……」我说道。
「是最近这一两个月的事吧，不敢开灯。」老黄打断我道。
「噢？你怎麽知道？」李涛问道。
「那只东西，你早见过了吧，」老黄没有直接回答。「就是那只没穿衣服，嘴里一直流着恶心的液体的丧屍。」
我一听身子就不由得抖了抖。
「啊啊，没错，早就见过了。」李涛用枪用力的朝我脑袋顶了顶，然後应道。
「我想应该是某一天，你刚好在你家附近发现了这种东西，你就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没有以前那麽安全，所以才开始在晚上关灯并做好各种安全措施－是这样没错吧？」老黄说道。「所以在看见我们将你院子的大门弄坏以後，才将计就计将我们带进屋内，开灯将它们全都引过来，好让我们能尽早带你进入市区，我有没有说错？」
「全中。」李涛毫不避讳地答道。
「等等，他怎麽能肯定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在逃上公路那一段路其实也挺惊险的吧？」我不解地问道。
「他对那群东西的习性什麽的应该早就心中有数了，就算我们两个都挂了，他自己也能顺利逃走，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装弱者呢恐怕。」老黄微笑着答道。「而他儿子，应该是那一次被吓出病来，已经说不出话了，所以他才不怕被我们识穿他的谎言吧。」
「啊？」我大吃一惊，几乎想把头转过去看看那个小男孩。
「我没时间陪你们继续解谜，剩下的你们以後自己再慢慢讨论吧，」李涛用枪顶了顶我，示意我俩下车。「一路以来辛苦了，祝你们好运吧。」
我俩下了车後站到了一块，老黄把刚抽完的那根烟朝那货车弹去，李涛则视若无睹地把车子发动了起来，却又突然把车窗摇了下来。
「对了，姓林的小伙子，给你一个忠告吧，」李涛看着我，说道。「十三号公路的尽头，你还是放弃吧，以你这样的实力和觉悟，你肯定走不了多远的。」
「多谢提醒，一路顺风。」我笑了笑，答道。
然後车窗缓缓关上，那辆陪我们走了这麽一段路的货车，就那麽绝尘而去了。
「就这麽放他走吗？全部东西都在他那里了。」我看着老黄问道。「我的相机，你的M16。」
「怎麽可能，」老黄一边用手挡着风，一边点着烟并笑道。「老子要他双倍奉还於我。」
「说起来，你不是察觉到这一切了吗？怎麽不防着他？」我问道。
「不，说察觉倒算不上，只是回想整件事情，还是有点蹊跷的，倒不如说是没察觉到。」老黄笑着摇了摇头。
「那……那只一直在吐的东西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那个啊，说起来还是挺复杂的，我猜想它应该是一只能发出特殊气味的丧屍。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清楚，它会不断排出一些液体，那些液体应该是有一些特殊的气味的我想。」老黄答道。
「我有看到，然後呢？」
「记得那些鸡血吧，我想它们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老黄续道。「因为丧屍全都被这种气味所吸引，所以对其他的气味产生免疫并聚在了一块，在没有感受到其他特别强的刺激时，它们便会跟随着这只东西一直走。」
「难怪……这麽说来好像全都说得通了。」我眨了眨眼，尝试组织了一下并将这些特点套用到记忆当中。
「那个李涛敢在那种时间与我们冒险地逃上公路拿车，那说明他也知道这只丧屍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战斗力，它只是会吸引附近一段距离的丧屍而已，被集中以後有时候反而更安全呢。」老黄笑道。
「难怪从他家那里到这里，一路上的丧屍都少得奇怪，原来是都聚到了一块所以很难遇到而已……」我点了点头，然後又想起了李涛的事情来。「等等，那……其实为什麽当初他要救我们呢，如果他放任着我们在那自生自灭的话，那我们的物资他不是更容易得到吗？」
「就算不管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啊，不论是退回房子里或是把我硬是拖回车上也都是可以的，以那时候的情形看来，那些丧屍根本就没那麽快过来，」老黄笑着吹了口烟。「而且重点是，那家伙没吃的了。」
「哦？也就是他想借助我们替他搜集物资？」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吗？」老黄的笑容渐渐变得有点复杂。「所以呢，小伙子，记着在这个年头，已不是什麽可以随便相信人的年头了。」
「嗯，我以前也经历过，我也很清楚。」我点了点头。「不过，我认为如果同伴之间还互相抱有猜忌和戒心的话……不是很可悲吗？那我们还能靠什麽去逃离那些东西的追杀？」
「没有什麽所谓的同伴的，记住这一点，」老黄摇了摇头，嘴角渐渐滑了下来。「在这麽残酷的年代，抱着这样的想法，终有一天会害死你的，小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