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勤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入眠,即使已经很疲惫了,他听到舒雅将门反锁的咯哒声心里翻江倒海,难道在她心里他连君子都不是了么?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游乐场带着她和腾腾开卡丁车得冠军时身旁的一个女人说“看看人家三口人配合得多默契。”当时舒雅的脸骤然红了,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错认成腾腾的爸爸,也许舒雅是在顾忌他吧,他这样想着。毕竟离婚的人是舒雅不是他章勤。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看完晓莎发来的三条信息心里有千斤重。
第一条:又出差了?注意安全,别着凉,吃热的东西。
第二条:我又啰嗦了,不用回复我。
第三条: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半夜醒了我好害怕。
晓莎,他多不想伤害她,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想让她受委屈,可偏偏晓莎又什么都不计较,甚至习惯了包容他,有时候这种折磨还不如给他一刀或者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来得痛快。揉着太阳穴不知何时睡着了,眉头却没有松开,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梦里依旧在挣扎。
天亮了,舒雅仿佛一夜没睡,从黑眼圈和直不起的身板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自己也觉得后脑勺发沉,眼眶刺痛,轻轻将门带上因为腾腾还没醒。看到章勤也醒了捋着长发朝他走过去。
章勤第一次看见舒雅刚醒来的模样,他觉得此刻很幸福。
“我要回去了,麻烦你帮我照看腾腾,我晚点儿过来接他。”说着进了卫生间。
“舒雅……”章勤的话悬在半空,该问什么呢?
很快舒雅出来了,穿上衣服流连的看一眼儿子房间就走了。徒留章勤在那里一脸哀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舒雅打车回到家,因为宾馆离她家并不远,而且在家乡打车也不贵,兜里的十块钱足够了。下车后她几乎飞奔上楼,怕习惯早起的父母问起她又得撒谎。可是到家门口时眼前的一幕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封在了最后一个台阶上。江浩正坐在门口靠着墙打瞌睡,他一脸的胡渣一下子把他显得苍老了好几岁,一向整洁笔挺的西装此刻衣领皱皱巴巴不说外套上还有几滴油渍,这还是爱干净的江浩吗?舒雅悄悄朝他走过去,轻轻推推他的肩,他醒了。睁开眼睛看见舒雅误以为在做梦,他闭上眼睛使劲的摇摇头扶着墙根站了起来,“真的是你吗?”
舒雅点点头没有说话,翻翻衣兜没有钥匙,大概昨晚出来的太着急钥匙都没有拿。门却开,从里面出来的董母吓了一跳,“江浩?舒雅?”
“妈!”舒雅叫了一声,江浩也喊了声“妈”。董母愣愣的点头答应,然后侧过身子把门使劲推开,“进来”
舒雅扶住门框不想让江浩进门,她看着董母说:“妈,我们出去谈一下。”
“出去干什么啊,我正要和你爸去早市,你们就进来吧!”董母拽着舒雅的胳膊把她拉进来,又招呼江浩进门。董父在看早间新闻,一看江浩来了也吓一跳,董母没等他提问就拉着他要走,“跟我去趟早市,快点啊!”
“啊”董父起身拿上外套和帽子就匆匆跟着董母出去了。
江浩正了正衣衫,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低着头看向鞋子,下意识的脱下它光脚站在地上拎着鞋子走向门口,说:“妈爱干净,进门得换鞋。”
“你是来找儿子的吧?”舒雅站在阳台问道。
“不是,不全是,我……”江浩没有说完舒雅快速转身朝他走来,一脸愁容的问他:“如果他不把儿子带回东北,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江浩从离婚证书拿到手的一刹那就后悔了,他做梦都希望离婚这两字他从来没说过,可舒雅提到“他”又让他觉得嫉妒和心烦。
“你要是来找儿子的,我等下带你去找,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吧。”舒雅说着又走向阳台,在她背过身去的瞬间江浩紧紧从后边保住她,说:“不是,不是,我是来找我的妻子的,我这个混球把妻子弄丢了,好像心和脑袋也一起没了,整天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我才知道丢了的你是我的血、是我的肉、是我的神经、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真的快活不成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我不但没有做到反而怪你,是我没用,没有好好珍惜你,求你求你看在儿子的份上……”
舒雅虽然流泪了可还是用胳膊肘支开了江浩,曾经她比他还要狼狈,也曾哭着求他听解释,甚至胃病都犯了还惦记他,迎着寒风买回了馄饨,此时他凭什么凭几滴眼泪和几句话就把她收回。
“我不想听你说了……”舒雅蹲下捂住耳朵说。
江浩也蹲下,说:“我或许,不是,我确实比他来晚了,知道腾腾被他接走后我开车往高速口猛赶,明知道追不上他可我还是追了,知道他上了高速我在路边哭了好久,长这么大都没哭得那么难过过,打电话订机票到沈阳,早的都没了,只有下午的,我到沈阳又转大巴,突然觉得我好没用……我为什么要等到别人去找我老婆之后我才想起来,为什么等到别人提醒我,我才知道老婆有多么想儿子,我就是个傻子啊!”说着江浩疯狂的抽自己耳光。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头了,你给过我的,能给我的承诺我都不想要了,只有儿子,我不不是没有能力和你争抚养权,我只是想让他在上海接受更好的教育。”
“在上海,你什么意思,你要,你要离开上海了吗?辞职了?”江浩死死的按住舒雅的双肩问。
“你没资格问了。”说着舒雅起身迅速走进卧室锁上门江浩追过去却被关在门外。
“舒雅,舒雅,雅宝,雅宝你听我说。”江浩不停的叩门。
舒雅抬头看向上空低声说:“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缓缓蹲下身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将眼泪慢慢擦干。她想起了昨晚章勤说的话:如果江浩也回来找你,请记得这次我比他早一步。苦笑着,泪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