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尚医局了。
他尽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尚医局奉御钱大人正带着尚医局几个人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睡觉,李慎行刚有了动静,负责熬夜看守的人赶快的忙活了起来,叫醒了钱大人,钱大人大喜,赶快走过来给李慎行把脉,感觉到他的脉象虽然虚弱,可是却连续不断,非常的坚挺,钱大人放下了李慎行的胳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慎行虚弱的问:“这是在尚医局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还活着?”
钱大人见李慎行醒过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说:“你活的好好的呢,是太子将你送过来的,你已经昏迷了四五天了,终于醒了,这下我可放心了,你来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
李慎行想坐起来,却感觉到身体还是没有力气,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气在他的周围散发着,他使劲的动弹的时候,却感到了身体伤口一丝隐隐的作痛,他勉强笑着说:“好疼,我没死,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钱大人担忧地说:“你不要说话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需要休息,你好好养伤,用不了几天,你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李慎行眯着眼睛,心里安心了许多。
“放肆,全都放开,竟然敢拦住我!”
“可是,公主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啊。”
钱大人生气的站了起来,正要出去看什么情况,可是怀思公主已经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卫,也不敢揪扯怀思公主,钱大人挥了挥手,让那几个护卫出去,还没说话,却见怀思公主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站在那里失神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李慎行。
李慎行苍白的脸色,转过身望着怀思公主,见他那带泪的脸庞,然后李慎行嘴里发音不清地说:“你来了。”然后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怀思公主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趴到了李慎行的床边,激动地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多么的为你担心吗?我刚才听宫女们说你醒了,我就赶快过来了,天啊,你知道我多么的为你担心吗,我感觉这几天我的人都快碎了。”
李慎行听着怀思公主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抬头望了眼钱大人,钱大人懂了,便带着尚药局的人走出了屋子。
李慎行抬起了手,抚摸着怀思公主秀气的脸庞,那额头的发角也已经被泪痕打湿了,他心疼的说:“我这不是还都好好的吗,我没事,你放心。”
怀思公主却又变了语气,心疼的埋怨说:“你都这样子了还说没事,你为什么这么的自私呢,难道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吗?你是全天下最自私的人,可是就是全天下最傻的人,傻得担心你而吃不下睡不着。”
李慎行望着怀思公主那担忧的心情,突然眼眶了也冒出了眼泪,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那往日里觉得自己配不上怀思公主的心里顿时间风消云散了,他此时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可以受这么大的一次伤,李慎行说:“过几天我就好了,我们中了埋伏,差点就回不来了,是你的太子哥哥救了我们。”
怀思公主沉默了一下,然后望着李慎行说:“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再等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等你是等不来了。”
李慎行没听懂,问:“等什么?”
怀思公主脸色却突然红了,沾着泪痕却更加的显得动人了,她说:“我要求父皇赐婚。”
怀思公主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非常的小。
李慎行怕自己听错了,重复着问:“赐婚?!”
怀思公主眼睛看向了一边,望着自己的手指说:“嗯,难道你不愿意吗?”
李慎行激动地迫不及待地说:“不,我当然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可是。。。”
怀思公主歪着头,抓紧李慎行的手,逼问说:“可是什么呢?”
李慎行说:“现在还不时候,我查办的这件案子非同小可,我隐隐感觉牵连的人很多,甚至连我自己都有可能牵连进去,现在还不是请求陛下给我们赐婚的时候,等我把这件暗自办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向陛下请求的,怀思,我知道你的心意。”李慎行连咳嗽,带弱喘着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怀思公主见李慎行身体还很虚弱,本来还想争辩,却担心李慎行的身体,便感伤的说:“可是自从你受伤了后,我感觉天都塌了,心里为你都心疼的不得了,就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没有我在你身边,真的不行的。”
李慎行感激地说:“有你这些话,我心里就放心多了,在这世界上,你是最关心我的人了,还有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爹娘。”
怀思公主笑了笑,擦掉了眼角的眼泪,说:“平日里也不见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每次见我都一本正经的,你今天说这话我心里很受用。”
李慎行苍白的脸色竟然也露出了红润,怀思公主也看了出来,竟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怀思公主还有话要说,尚药局的钱大人却带着人走了进来,说:“公主殿下,冒昧的打扰了,李大人他需要休息,现在身体还不稳定,请公主殿下见谅。”
怀思公主这才依依不舍得站了起来,说:“李哥哥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会来看你的。”
转身,怀思公主叮嘱钱大人说:“药都用好的,知道吗?”
钱大人笑着说:“太子殿下都叮咛过了,请公主放心。”
怀思公主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待怀思公主一走,李慎行钱大人说:“太子殿下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钱大人坐在旁边不远处写着新的药单,说:“他送你来的时候只是说命令我们全力以赴的救你的性命,而且必须尽力,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
李慎行又问:“那我的那些衙役兄弟呢?他们怎么样了?”
钱大人说:“哦,这个你放心,他们大部分受的伤都还不重,有些早些恢复的都回去了,有的还在尚药局那边几个屋子养着呢,还有十几个救不活的,就直接埋了,也没办法了。”
李慎行问:“那裴少卿呢?他怎么样了?”
钱大人纳闷地说:“裴少卿?这个我倒是没听过。”
李慎行说:“他叫裴远,难道你们这里没有见过他吗?”
钱大人问身后的几个负责人,那负责病人名录的找来了册子,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在这里。
钱大人抱歉的说:“可能这个人也已经死了吧,应该已经埋了,哎,少卿也是个大官了在你们大理寺。”
李慎行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胸口里一口闷气憋住了,然后禁不住不停地咳嗽着,仿佛连胸口憋着什么东西一样。
钱大人赶快的跑了过来,给李慎行活动了几下筋骨,让血液流通畅快起来,李慎行这才不停地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眨个不停。
钱大人叹口气说:“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现在身体都没有恢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尚药局丰御可就干不成了,太子非把我打入大牢不可,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钱大人愁的,又走回了桌子旁,将写好的药方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给了身边的人。
李慎行却充满了悲伤和失落,前几日还一起办案的裴少卿竟然就这么的走了,他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裴少卿那睿智的神态,想着想着就有昏昏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