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众家臣陆陆续续的坐在了大堂上,在主位上的之纲则靠着小木凳,不发一言。
片刻,看着家臣到齐了之后,之纲沙哑的说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已经认真的想过了,即使你们没有赚到两百金,我也会从金库中取出一部分资产,不会怪罪你们的,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知道这一个月来双方的成绩,好,那就从丹佐卫门开始吧。”
“是,主公请看。”丹佐卫门拿出一个木盒,把盖子翻下来,里面顿时露出了几个金灿灿的小袋子,之纲看的两眼放光,“主公,在下这一月来四处奔波,劳心劳力,终赚得了二百二十贯,还请主公笑纳。”
丹佐卫门走到了他的身前,放下了木盒,之纲满意的笑笑,说道:“好,你做的很好,等评定结束后,我会赐予你嘉奖。”
“谢主公!”丹佐卫门满意的笑了笑,做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目光犀利的看着一旁的藤吉郎,再与身后的文太双目交汇。
文太似乎明白其意思,低下头喊道:“主公,丹佐卫门大人的资金已经全部交公了,那藤吉郎大人是不是也该交给主公一定的金额呢?”
之纲正心情大好呢,一高兴给忘了,点头道:“是呀猴子,你这一个月所赚的资金是多少呀?”
“主公请随我到庄园一看。”
之纲与家臣们来到了外面,只看见有两匹黑马和车板,其他的空无一物,丹佐卫门嗤笑道:“猴子,一是不是在戏弄主公呀,你所说的钱在哪啊?”
“是呀,钱呢,你不会是骗人的吧?”听他这么一说,手下人立即煽风点火。
“安静!猴子,你所说的二百金不会就是这两匹马吧?”
“主公看着就知道了。”藤吉郎走下去,和高山一块掀起了车板上的白帆,瞬间露出了黄橙橙的一片。
所有人像是事先串通好的“喔”了一下。
“这,这么多永乐钱,起码值上千贯。”一个家臣不可思议的说道。
“猴子到底是怎么赚到的?”
地下倏然响起一片议论声,之纲吞了口唾沫,问道:“猴子你告诉我,这总共是多少钱?”
“两车加起来,也就一千有四十六贯而已。”
什么,“也就”“而已”,这两个词虽然不起眼,但却能看出藤吉郎的不满足,低下的人们一片片的石化了。
“这怎么可能!主公!您应该问问猴子是怎么挣到如此巨大的财富,小心他动机不纯啊。”
“也是,猴子,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期限内不但完成了使命,而且还富富有余的呢?”
“主公,我在偶然间遇到了一个卖米商人被群混混勒索,解救了他之后,我不禁从他那进口了便宜的大米,而且他还送我了一张纸,这张纸写出了从近江国到甲斐国所有米的售价高低,我就是凭借这点,赚了这许多钱。”
之纲蹭了蹭胡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猴子你做的非常好,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还添了这许多银两,既然你有这般才能,我也不好埋没了你,我从现在宣布,任命猴子做理财管理,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
“没有异议。”
家臣们一个接一个同意藤吉郎做管理员,除了丹佐卫门那一众。
丹佐卫门再也不能忍受猴子一次次的被之纲提拔,而自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此时他以彻底失去理智,对藤吉郎拔出肋差(一种直径60厘米的小刀)刺去。
“啊啊啊啊啊,你下地狱去吧,死猴子!”
藤吉郎看到这种情形,脑子还没转弯过来,小刀就往他的胸膛刺来,幸好之纲手疾眼快,拔出了切勒丸一挥手“乒”的一声响,小刀被打飞插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丹佐卫门,你疯了吗?”之纲厉声呵斥道。
丹佐卫门红着的眼睛逐渐平缓下来,看着自己因为冲击而麻木了的右手,猛然跪下,“主公,请原谅属下刚刚的行为,但是!我觉得猴子是不可能在一月之内凑足八百贯,他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获取暴利的,请主公务必要明察。
“呵呵,明察?我觉得这个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变味了呢?你自己摸摸良心,你这些年干了多少龌龊不堪的事啊,高山纲实是不是你打的?我又是不是被你诬陷过?你说,你说啊!”
丹佐卫门像是被戳到痛处了,连声反驳:“你,你胡说!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根本是你想反咬我一口而编制出来的谎言,主公你要为我做主啊!”说着,他爬到之纲的脚下扯着裤脚。
“我胡编乱造?哈哈哈!好,那看看到底是谁胡扯事实!”藤吉郎把一旁的高山拽过来跪地,道:“主公,高山在喝酒时因为喝醉了,说出了这些年他的痛苦经历,而且说诬陷我的罪魁祸首就是丹佐卫门,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请主公将丹佐卫门绳之以法。”
“不,酒后说的是胡话,胡话,主公不能信啊!”
“好了!丹佐卫门,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凶手了,只不过缺乏证据无法逮捕你,那天我说的话就是对你的警示,希望你改过自新,可是……好了,我不说了,你收拾收拾行李走吧。”
听到之纲要撵他走,丹佐卫门两眼汪汪,哀求道:“主公,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您就忍心把我赶走吗?主公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但之纲没有丝毫犹豫,转起身就要走,丹佐卫门对着背影喊道:“不要走!叔叔,再给我一次机会!叔叔!”
“叔叔”,听着这许久没有喊出来的称谓,之纲颤抖了一下,藤吉郎等家臣也大吃一惊,什么,怪不得这些年他越发跋扈,原来他还有一个靠山啊!
之纲幽幽的对一个亲信说道:“五助,把我房间的那张纸拿来。”
“真的要拿吗?”五助还犹豫着。
“快去!”之纲不由的喊道。
“是!”
不一会,五助拿来的纸张站在一边。
“念!”
“呃,好的。”五助缓缓的把纸摊开,“丹佐卫门,天文九年私自卖出松下粮仓大米两石,天文十一年,教唆手下祢六郎饰扮流氓勒索百姓财务,天文十四年……”
丹佐卫门不禁大把大把的流汗,心中充满了恐惧。
五助读完后,之纲严肃的说道:“严七郎,我这些只是偶然间有人报告,没有细细去查,如果我查的话,就不止这一张大纸了,是两张,三张,乃至更多………我本来是想你那是只是个孩子,调皮一点是孩子的天性,可是,我错了,我那时应该狠狠的责骂你,甚至打你,你才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错啊!”
“对,就是你的错!我父母都是因为你而死的,我父亲当年跟你一起当兵,可是呐,父亲死了,你却升官了,你把我爹当作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后来,母亲也病故了,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但你却从来没有安慰过我,你知道我的痛苦吗?啊!你知道吗?!”
藤吉郎一下子抓住丹佐卫门的手,说道:“你的痛苦?就因为所谓的痛苦就要折磨纲实吗?就要陷害我吗?你完全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不顾他人感受的恶魔。”
丹佐卫门挣脱了他,愤愤道:“对,我就是恶魔,怎么样,来打我呀!你能明白失去父母的感受吗?啊,你能吗!”
“扑哧!”一口鲜血从丹佐卫门的嘴里涌现出来,因为藤吉郎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冷冷的说:“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丹佐卫门看着他,一股脑的跑出去,他的手下也跟上去,逐渐跑远了。
藤吉郎看着之纲那健实的背影,隐约能察觉出微弱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