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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一

张明房是镜江村出了名的懒汉,因平日里好吃懒做,虽然生了一副好身板,却穷得啷当响,三十几岁了,没有一个媒婆愿意给他做媒,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兼之这人痞气冲天,村民见之如见鬼魅。平日里碰着了,都赶紧远远地躲开,生怕惹上晦气。

这一日,老张在王大婶家的地里迁了两条黄瓜,又在李大娘家的地里拽了几个辣椒,晚饭总算又有了着落。然而天天青菜萝卜的吃,口里淡出鸟来了。他寻思着到哪里弄点肉吃来吃吃。可是这些年下来,上下邻居都成精了,各家各户守护得如同铁桶似地,哪里还能弄来肉?

这时,他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镜江,顿时喜从心来。

于是,他偷偷地拿了老周家正在晾晒的渔网,又开走了老吴停靠在岸边的渔船,准备到江里弄条鱼打打牙祭。

镜江村依傍镜江,这里的人除了刚出生的娃娃,其他人,没有不会开船打渔的。老张虽然懒惰,但小时候也跟着老爸下过水,所以,开船还是没问题的。至于打渔,他只给父亲打过下手。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打渔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他一点也不担心。

自从老爸十五年前翘辫子,老张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打鱼了。如今重操旧业,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他按照记忆,来到鱼群较多的地方,“扑”的就是一网。然后满怀期待地将网收上来,结果啥也没有。

老张不死心,又“扑扑扑”连下几网。可能今天确实不是打渔的好日子,老张累得筋疲力尽,却连一片鱼鳞都没见着。

“他娘的!”老张狠狠地一甩竹篙。“一定是老周的渔网不带腥气,真他娘的倒霉!”

“对了!不妨去那里试试运气!”老张突然想起了父亲以前说过的一件事。

在镜江,听说鱼最多的地方是下游的左支流,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镜江的人都不去那里捕鱼,说是那里闹鬼!

闹鬼?老张哈哈大笑,老子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见过,唯独没见过鬼,倒真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他本来就胆大包天,从来只有人怕他,哪有他老张怕的人?

因此,老张不管不顾,顺水而下,直直朝镜江左支开去。

镜江左支,水流很平缓,刚朝前行了一小段,便进入了山涧。

此山名为“两半山”,镜江左支从中流过,将整座山分成东西两半,形状刚好像臀部,所以得了这么一个“高雅”的名字。

两半山虽然不大,却出奇的高。老张把船开进山涧,偏西的太阳就没了踪影。西半山的阴影笼罩山涧,黑漆漆、阴森森的。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啊!

对了,是声音!自从进了山涧,鸟叫虫鸣等一概声音都消失了,偌大的山涧除了竹篙拍水的声音,竟然再也没有了一点其它杂音,整个山涧寂静得可怕。

两岸的山壁,爬满不知名的野藤,黑黝黝的叶子使得山涧更加的阴沉。老张抬头看了看前方,前方的山涧就像是一个张开大嘴欲待吞人的大怪兽。

一阵阴风吹来,老张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看我还是回上游碰碰运气好了!”饶是大胆如老张,也忍不住开始打退堂鼓。

“扑通!”

突然一声破水声从身后传来,虽然不大,在寂静的山涧里却是那么的清晰可闻。而且声音来得如此突兀、诡异,可把神经绷紧的老张吓了一大跳。

“什么声音?”老张下意识回过头,就见一条三四斤重的鲤鱼在渔船上翻来覆去。

原来,刚才的声音竟然是这条鲤鱼跃水发出来的。这家伙真是倒霉,居然跳到船上来了。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啊!

如此好事,老张怎肯放过?他急忙将鲤鱼按住,丢到网兜里。

既然得了条大鱼,老张哪还敢在这鬼地方久待!他利落的调转船头,朝山涧外冲去。

一出山涧,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这小小的山涧里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从其中转了一圈,就像是到地狱走了一回。下一次,老张说什么也不敢再去了。

“啪啪啪!”鲤鱼在网兜里蹦个不停,老张咧嘴一笑,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跑。

他赶紧左一篙、右一篙,将船开到村子边上,随意的将船绑了两下,提着鲤鱼跑回家里。

老张把鲤鱼开膛破肚,洗干净后,将家里的破铁锅烧的红通通,放几勺油、两勺盐,将鲤鱼炸的两面金黄,然后倒半锅水,放入葱、蒜、姜和辣椒,盖上锅盖,美味的鱼汤就预备好了,只等水烧开便可以大吃一顿了。

老张搬来一条椅子,拿起从王大婶家摘来的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边啃着黄瓜,一边翘着二郎腿等鱼汤。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闻到预期中的香味。他忍不住揭开锅盖,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哇!”老张刚刚拿开锅盖,往锅里瞧了一眼,顿时大吐特吐起来。

那锅里,哪有香喷喷的鱼肉?只有一锅黑漆漆,比粪沟还要肮脏的馊水,还有一副惨白的鱼骨架。恶心的气味,随着锅盖的揭开,扑鼻而至。老张一个不妨,闻个正着,霎时间,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把整个胃都给吐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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