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琳第二次光临万家堡,第一次受尽委屈。这次,似乎是康天仇特意做了安排,让她能忘记上次不快的事情。
这次付琳也有了好的心情能欣赏下这座名震江湖的万家堡的雄姿。
万家堡背靠大山,山上果木成林。一片绿意,沁人心脾。堡外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保护着万家堡,一车距宽的铁索吊桥是进出万家堡的唯一通道。
从吊桥开始,一路上五步站二人,付琳走过,齐声喊道:“恭迎付小姐”,如此隆重的接待,让付琳显得颇为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走。
康天仇一路微笑着在前面引路。
代念青脸色显得很难看,勉强装得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付琳看他的时候,还挤出一丝笑容。
只有宇文欢走的潇潇洒洒轻松自在,对于别人付琳的热情,她来个照单全收,似乎她的名字才叫付琳付姑娘。
这段路对付琳来说挺难捱的,好不容易挨进了万家堡的大门,偷偷的舒了口气。却不想,里面更是热闹非凡,许许多多的武林人士来来往往,或是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看见康天仇过来,纷纷点头致意,客气的还叫声:“康公子”。康天仇遇见认识的人还会为付琳引见一下。
进了大厅,抬眼就见到正位上端坐着一名女子,身着紫衣,显得雍容华贵,英气逼人。那女子正是万家堡的堡主,当今武林第一人万芹。
万芹见到了付琳,微微一笑,道:“付姑娘,请坐”。
堂上左右分别摆着八个椅子,但还是空着,付琳知道这样的武林群雄汇聚的场面,自己是没这个资格坐一把椅子的,客气的回道:“参见万堡主,我站着就行”。
万芹也没再要求,点了点头道:“你母亲近日可好”
付琳道:“家母一切安好,万堡主也认识家母嘛?”
万芹道:“大家同是武林中人,又都是女子,自然知晓,说起来,我们还曾有过数面之缘,上次付姑娘来万家堡发生了种种误会,希望付姑娘别计前嫌”
付琳抱拳道:“哪里,小女子鲁莽得罪之处,还请万堡主多多包涵才是”。
万芹一笑,道:“那就好,明日要举办除邪大会,我还许多事情要忙,就让仇儿替我好好招待付姑娘”。她也没问在付琳旁边的宇文欢和代念青,就这样客气的招待了一次。
康天仇道:“是”,侧身对付琳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先去休息一下,晚点我再领你参观我们万家堡”。
付琳和代念青向万芹告辞,从大厅出来后向东,沿着青石板路,穿过两道回廊,到了万家堡的后院。后院比闹哄哄的前院清静了许多,除了几个丫鬟和下人,也没什么复杂的人走动。
万家堡的后院不像那些官宦人家的庭院处处鸟语花香,绿意映人。简单的装饰,朴素中透出了一种浑厚。贴切了武林中人的豪迈的味道。
这里的厢房付琳曾经来过一次,她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想起康天仇那些卑鄙龌龊的事情,心中顿时有点不悦。硬冷冷的说道:“康公子,我们随处参观参观就可以了,不用给我们安排住房了,我们还是赶回平阳的客栈去住”。
康天仇略显意外,道:“这怎么可以”,说完,也想起了那件事,立马就道:“你是不是还在记着旧账?”
付琳道:“小女子怎么敢,我们不想给人添麻烦”
康天仇道:“你要走,我当然不能拦着,等明日的除邪大会过后,你再走也不迟”,未等付琳接后,康天仇继续说道:“明日的大会可关系你的父亲”。
宇文欢道:“住一晚而已,你怕什么,放心,有我在,不管什么豺狼虎豹你都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付琳会心一笑,道:“也真奇怪,只要你说话,我就会开心起来,尽管你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宇文欢笑道:“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废话了”。
康天仇将付琳和宇文欢带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对代念青道:“你的房间在别的地方,跟我来”。
付琳道:“不用再麻烦,我们三个人住一间房就可以了”
康天仇面色一变,道:“这个似乎不合规矩”。
宇文欢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要么一起住,要么一起走,你选”,她把付琳心里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康天仇只得说道:“那随你们,你们先休息,我出去了”,说完就转身而去,心情明显糟糕的很。
日头渐渐落的西边,大地笼罩上一层橘色的光芒,温柔细腻。
一个小丫鬟来通传,说酒席开始,请三位入席。丫鬟将三人领至大堂,此刻堂上至少摆了十多桌,每个桌子七八人,最后排靠近墙角还没满,丫鬟将三人带至旁边就告退了。
与三人同桌的,另外三人,一个是六十多岁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白发苍苍。婆婆的身边坐的是个老公公,也是满头华发,衣服老态龙钟的样子。虽然二人上了年纪,但眼神中所迫发出的精光,却是普通的老人所不能比的。
在老公公的旁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面貌一般,属于看过之后也不会记得的那种,丢在人群里就会被淹没。
婆婆朝三人点点头,说道:“二个小姑娘都长的很标致,小伙子也精神的很”。
公公接口道:“想当年,你比她们更美”。
婆婆白了公公一眼,道:“你当着人家的面,怎么说这些疯话,为老不尊”。
小姑娘笑了,道:“奶奶,爷爷什么时候尊过”。
公公乐的哈哈直笑,道:“是,是,我的小孙女说的对”。
原来是祖孙三人,可他们怎么会一起来参见这种的宴会的,付琳心里嘀咕着。客客气气的向二位老人家问了声好,朝小姑娘抱了抱拳,也算打过招呼了。也不想刻意去和人家结交,毕竟他们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此。
过了会,看见康天仇陪着万芹在主席落座,酒席也就开始了。万芹客套几句,说了些敬酒的话。接着,其他人开始互相敬酒,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只有付琳这桌,略显冷清。几个人简单的客气一番,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宇文欢不失自己的本色,喝着酒,吃着肉,都比别人快几倍。祖孙三人看在眼里,丝毫不以为怪,自顾自的喝酒。酒过数巡,老婆婆忽然说道:“二个小姑娘,还有这个小伙子,婆婆有一句话,你们要仔细听着”。
付琳一怔,道:“婆婆有什么请说”
婆婆道:“过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事后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能做到嘛?”
付琳和代念青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宇文欢还是顾自己在吃,仿佛压根就没听见。
老婆婆又问了一句:“能做到吗?做不到的话,就现在立刻离去,走的越远越好”。
付琳想了想,道:“晚辈明白了,一定遵照婆婆的意思”。
老婆婆点点头,道:“小伙子,你呢?”
代念青道:“我也一样”。
老婆婆却没有再追问宇文欢,和身边的老公公交换了个眼神。老公公点点头,对小姑娘说道:“雪儿,接下来事情交给你了”。
小孙女雪儿,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大家安静,我有话说”。这一声极其突兀的喊叫,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万芹也站了起来,目视着雪儿,道:“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要说?”
雪儿道:“今日这么多人齐聚在一起,是不是要商讨如何对付天母教”
万芹道:“不错,小姑娘,难道你和天母教也有深仇大恨?”
雪儿道:“我就是天母教的人”。
全场因为她的一句话,立刻掀起了波澜,人人变色。付琳和代念青也吃了一大惊,自己现在和这个人在同一个桌子上,俨然和她成了一党之人,忙要解释,可眼下这个形势,也容不得他们说话了。付琳只有希望康天仇能明白,为自己证明。
万芹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直逼雪儿,道:“你说你是天母教的人?”
雪儿道:“没错”
万芹道:“你来此意欲何为?”
雪儿道:“我是来想搞清楚,你们这些武林中人,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对付我教,到底我们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做了天地不容的恶事,今日在此聚会的人,多数是和我们天母教有过节的,不妨将话说个明白”。
万芹还没开口,那边桌已经有个人跳了起来,是那一剑动天的丁一剑。丁一剑怒容满面,手按在剑柄上,喝道:“天母教的邪人快将我妻子还来,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让你命丧当场”。
雪儿不显慌张之色,道:“这位是丁一剑丁先生吧,你妻子是薛萍,对吧?”
丁一剑怒气更盛,道:“没错”。
雪儿脸露不屑之色,道:“薛萍根本就不爱你,是你用金钱和武力逼迫她父母将她嫁与你,可怜她自从嫁给你之后,没有一日开心过,她现在过的很开心,根本不想见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丁一剑身体颤抖,已经是怒冲头顶,大喝一声,“噌”一声,寒光闪动,长剑出鞘。康天仇大喝一声,道:“丁先生且息怒,万家堡自会给你交代”。丁一剑看了眼万芹,收剑回鞘,怒气冲冲的坐了下去。
雪儿环顾四周,道:“还有什么人和我教有过节的,但请说出来”。
江南公子此时站了起来,道:“丁先生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况且凭你小姑娘的一面之词,哪能信得,除非你请薛萍出来对证”。
雪儿冷眼看江南公子,道:“江南公子韩白衣,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干,丁先生自己都没说,好像也轮不上你来为他说话,难道他自己没嘴巴吗?”
丁一剑怒目瞪视,想开口说话,却强自压抑下去。
雪儿接着又道:“韩先生,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你逼迫自己的女儿年方二八韩萝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老头子,只是为了老头子手里的一本拳谱,是不是有这回事情”。
韩白衣道:“儿女的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天经地义”。
雪儿哼了声道:“韩萝已经入了我教,我教的教义中没有这条,韩萝想爱谁就爱谁,想嫁谁就嫁谁,实话告诉你,韩萝已经自己觅得了如意郎君,现在生活的快乐自在,等你百年归土之后,她一定会去尽儿女的道义,你大可放心”。
一直看上去冷静的江南公子也是脸色骤变,左手紧攥成拳。
康天仇道:“这位姑娘口若莲花,字字珠玑,可惜的是一切都是你说的,似乎没有任何对证”。
雪儿道:“康公子,我教教主对我交代过,康公子是他故人之子,一切需看他父母的面子上。这些事情和康公子全无干系,还是请康公子一边喝酒,好好看着,好好听着”。
康天仇冷笑道:“此地是万家堡,我身为一个主人,岂能不管不问”。
雪儿亦笑了笑,道:“康公子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嘛?”
康天仇一时语塞。
万芹道:“我可以管了吧”。
雪儿道:“万堡主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女子,教主对您也是有所耳闻,据闻,万堡主嫁得一个好丈夫,夫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真是羡煞旁人”。
万芹听着心里高兴,脸上不变,道:“那又如何?”
雪儿道:“那又如何?万堡主怎会如此之问,难道就许你万堡主有自己的幸福,别的女子就该受命运摆布,一生凄苦,大家都是女子,应该最明白女儿心,万堡主怎么能和这些坏男人一起来欺负我们女子,所以说,此间最没有资格管的,恰恰就是万堡主您”。
付琳听的激动万分,再也忍不住,鼓掌道:“说的好,说的好”。
雪儿微微一笑,道:“付姑娘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这样说,怕是会连累你”。
付琳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母教非但不是什么邪教,而是天下苦命女子的救星,我恨不能即可就入了天母教”。
雪儿道:“那再好没有,我们教主一定喜欢付姑娘的”。
康天仇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位姑娘聪明伶俐,辩才无双,康某佩服之至,不过,事情总是落在嘴上,很难令人信服,请姑娘拿出真凭实据来”。
雪儿道:“那我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