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小渔村出现了个陌生的少年,只穿了条褐色的裤子,赤着身体,乱蓬蓬的头发在身后用一根粗绳胡乱一扎。浑身都晒的很黑,但很健硕,两只大眼睛明亮有神。代念青看着周围十几双惊疑的眼神,心想:这里这么多人,一定就是娘所说的很大很大的陆地了,看这些人的眼神都很奇怪,我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啊?”。代念青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眼中流露出的目光,顿时想起娘的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般,对她生了不少好感,说道:“我从海里游过来的”。老奶奶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在海里出事情了?”。代念青点点头,想起娘不见了,鼻子一酸,说道:“我娘不见了,我要找我娘”
老奶奶眼中也是泛起了泪光,拉住代念青的手,说道:“可怜的孩子,一定饿了吧,走,跟我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代念青没有反对,他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自己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了,就跟着她走了。
一间小茅屋,屋顶还透着光,房中有股淡淡的霉味。代念青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自在小岛上的家可比这干净多了。老奶奶招呼他坐在张小板凳上,板凳前面放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大概算是桌子了。
老奶奶在锅子里拿出块黄澄澄的东西,代念青从没见过。老人说道:“孩子,吃吧”。代念青接过,咬了口,顿时觉得又干又涩,很难下咽,抬头看见老人期盼的目光,还是一口一口吃了进去,并没有说什么。老人又端来一杯水,放在石桌上。这倒真是好东西了,代念青一直是靠吃活鱼,喝鱼血才撑了过来,许久没喝到清水了,连忙拿起一饮而尽。说了声:“谢谢”
老人粗糙的手抚摸着代念青的头,说道:“孩子,家里除了妈妈还有什么人啊?”。代念青道:“我只有娘,我娘说我爹是个大英雄。在我还没出生前和坏人战斗,结果,结果和那坏人一起死了”。说到此处,梗咽了下。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道乱啊,好人都不长命的,那你还有什么亲戚吗?”代念青摇摇头,说道:“没有了,我娘不见了,我是出来找我娘的”。老人道:“天地那么大,你要上哪儿去找**啊?”。代念青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可我一定要去找我娘,不管有多难”。
老人愣了片刻,好像被这少年坚毅的眼神打动了,说道:“从这里一直往南,翻过二座山你会看见一条大道,沿着大道就到平阳城了,那里人多,你或许可以去找找,如果暂时找不到**,就先找个活干干,边干活边找**,遇见人都要让着点,千万别惹事,如果给别人欺负了就忍着点,知道了吗孩子”
代念青缓缓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老人一直将代念青送到山脚下,才依依不舍的作别,代念青也觉得很舍不得这个萍水相逢的老奶奶,可毕竟找娘的事情重要,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山里。
代念青在山里穿行的时候,看见有野果就顺便采了点,找了张大叶子包住,用一根树藤对穿,别在裤袋上。到天黑时候,就走出了大山,眼前是条宽阔的大道。
走了没多久,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转瞬即至,代念青也不在乎自己全身淋湿,悠然自得在雨中漫步。走过一段后,听见前面有人吆喝的声音,走过去后,看见一量大车陷在路上的一个大坑中,由于下雨,泥水打滑,七八个大汉也用足了力气也没办法将车推出来。在马车的前面,还停着一辆马车,这时车上走下个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瓜子脸,樱桃小嘴,修长的身材,身穿一件淡黄色的衣服。
少女走到马车旁边,说道:“还推不出来吗?我也来帮忙”。其中一个汉子忙道:“小姐,你还是快回马车,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干就是了,你小心受了风寒”。少女道:“我哪有张五哥说的那么弱不禁风,来,我来帮忙一起推”。汉子还是摇头,说道:“让小姐来干,我们几个爷们哪有面子,大伙说是不是啊?”其他几个汉子同声道:“五哥说的对”。另个人道:“兄弟们都知道小姐一向对我们特别关照,这种粗事再麻烦小姐,我们没法和大当家的交代啊,小姐还是快回马车吧”
少女这才不再坚持,可也没有回去,依旧站在那里。少女偶尔转过头,侧目的瞬间和代念青的眼神相交,少女善意的笑了笑。代念青顿时感觉心跳加快,呼吸也有点不顺畅了,好在是黑夜里,别人也无法看见他的脸已经红了。
那几个汉子忙乎了许久,车子依然陷在泥里,而且是越陷越深。代念青走到车边,说道:“我来帮你们”,众人还没回过反应来,代念青单手按住车子的托架,一发力,轻而易举的将车推出了淤泥。
少女惊讶道:“你好大的力气啊”。代念青不知该说什么,感觉脸上像火烧一样,连忙撒开腿跑。背后,少女在喊:“你等等啊,我还没谢谢你”。代念青边跑边喊:“不用了”
一阵跑,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这才缓下脚步,雨越下越大,道路也越来越泥泞,娘给他做的双鞋子上也已经是沾满了泥水,代念青很心疼这双鞋,将鞋子脱了下来,抱在怀里,光脚往前走。
走了会,回头望望,心里居然产生了个念头,很希望那个少女能追上来,可毕竟是没有,继续失望的往前走。远处亮起了点火光,代念青想把鞋子烘干,就往亮光处走去。
是间荒废了的破庙,代念青走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是矮胖子,身边放着把钢刀,一个是中等身材,脸上有条刀疤,看见代念青进来,眼睛一瞪,手不自觉的放到了佩剑上。还有个是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英俊不凡,身上穿着红衣锦袍,却没看见他带任何兵刃。英俊少年开口道:“只是个小要饭的,别管他”。
代念青见庙里的旁边还有些干草,就将干草收集成一堆,放在角落里,又拆了个桌脚,架起个木堆,就差把火了。代念青走到三人面前,壮起胆子说道:“能不能给我点火”。英俊少年扫了他一眼,说道:“自己拿吧”。代念青选了根最小的,说了声谢谢后,回都角落,先将干草点燃,没多久木堆就烧了起来。将鞋子拿在手里,放在火堆上面缓缓的转动。
过了会,代念青觉得有点累了,就靠在墙上打起盹来,不知睡了多久,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睁开眼一看,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那个黄衣少女,连忙将头往里面转了转,好像生怕被她看见。
偏偏那少女一眼就认出了他,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抱拳道:“小兄弟,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付琳,未请教怎么称呼”。代念青闻到了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愣了片刻才说道:“代念青”。付琳轻轻一笑,说道:“这个名字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代念青道:“我娘给我起的”。少女哦了声,又道:“我身上也湿了,能不能让我坐这烘干衣服”
代念青刚想说好的,旁边那个英俊少年说道:“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这来”。这句‘好的’硬生生给塞了回去。付琳看了眼三人后,说道:“不用了”。代念青心中一宽,说道:“那你坐这,我到旁边去”。付琳忙道:“我这不是烧香赶和尚吗,你坐陪我聊聊,不行吗?”像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代念青点了点头。
那个矮胖子突然说了句:“不识抬举”。刀疤脸跟着说道:“我家少爷好心请你过来,偏偏要和个脏兮兮的小叫花一起,当真是一多鲜花插牛粪上”。英俊少年喝道:“你们二个住嘴”,转而对付琳道:“姑娘请别介意”
付琳本已有点发怒了,刚要发作,那英俊少年很客气的说了句,她的火气也顿时消了,说道:“没事”。付琳似乎对代念青很感兴趣,没话找话,问道:“代兄弟,你家乡是哪里?”代念青道:“在很远的一个小岛上”。付琳一听,脸上露出小小的兴奋,说道:“大海是不是很大,很漂亮”。
说起了伴他一起成长的大海,代念青顿觉有说不完的话题,精神一振,也不像刚才一样害羞了,滔滔不绝的说起大海如何如何的漂亮,海里有许多贝壳,珊瑚,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鱼,更是将那日亲手抓住条鲨鱼的战绩说了出来,说到得意处,更是眉飞色舞。付琳也听的如此如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是听他说。
矮胖子开口道:“哄人家不懂事的小姑娘吧,徒手抓鲨鱼,你能徒手抓鲨鱼,我就能空手打死老虎”。代念青大声回道:“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付琳也道:“多管闲事,我和他说话与你何干”
英俊少年道:“世上多的是奇人异事,徒手抓鲨鱼,一点也不稀奇,莫说别的,十多年前有三个人闯入皇宫,诛杀了皇上和二名将军,还将一座宫殿毁去,这件事情,你们听说过吗?”
矮胖子道:“少爷,这也都是传说,事实是什么,谁也没见过,恐怕是人家添油加醋了”。刀疤男插口道:“这件事情是真的”。矮胖子道:“你凭什么说是真的?”。刀疤男道:“十几年前,我便是驻守长安的羽林军的中的一员偏将,亲眼目睹,是二男一女干的,其中有个男人用刀,只一刀就将城门劈开了。上千把弓箭齐射,也没办法伤到他们分毫,你说,这如何解释”
英俊少年脸上闪过一层阴云,说道:“我还知道这三个人经过了那件事情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矮胖子道:“少爷似乎认识这三个人,他们叫什么?”。少年说道:“男的叫秦十四,小青,女的叫林宁”。刀疤男道:“少爷知道这么清楚,难道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少年哼了声,没有回答。刀疤男道:“小的直言,就算有什么过节,希望少爷放下吧,三人当真是如天神下凡,不是我们凡人之力可以抵挡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
付琳听少年一说,身体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家里来过三个人,好像就是这三个名字,听那少爷口气好像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现在不能说出,还是等回去找娘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