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百通等人留下了十几匹马,四人各选一匹。
万芹打赢了生平第一仗,兴奋不已,时不时的夸耀自己用了什么什么招,说得比自己打得更精彩刺激十倍。秦十四和林宁都在心里偷笑,有时还会赞上她几句。万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林宁的功夫已经胜过自己许多,秦十四更不用说了,言谈之间也十分客气,带了几分敬重。吕乐侯见他们之间的误会冰释,胸臆舒畅。
一路上吕乐侯和林宁时常切磋音律方面的事情。秦十四也会指点指点万芹的武功,不过秦十四说的话十句有十句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本身就什么武功都不会,打架全凭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一切凭自己想像随口捏来,万芹听得滋滋有味,以为是自己功夫不到家,所以领悟不到其中的玄妙。吕乐侯出手豪气,一路上住要住最好,吃要吃最好,点出来的菜难倒了沿路的不少客店老板,十个有八个是不会做的,让秦十四也暗暗吃惊。
皆大欢喜,不一日就到了平阳城。一到城中,吕乐侯就领着众人到了一处叫第一楼的客店,装修考究。掌柜见到吕乐侯左一口右一口公子,叫的不亦乐乎。忙领着四人到了三楼的一间包厢。到了第三层更是奢华,处处镶金挂玉,布置用的盆景花苑亦是古玩之物。
房内摆设清雅,悬挂着不少以竹为题的字画,一看便知均是出自名家手笔,任何一副都是价值连城。房内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让人觉得胃口大开。人是很有趣的,当你越饿,吃到嘴里的东西越美味。
秦十四翘起拇指,赞道:“长安也不会有如此好的酒楼,果然是第一楼!名副其实的第一楼”吕乐侯道:“这个酒楼是家父所建,一楼是招待一般的客人,二楼是招待一些贵族,三楼才是真正的第一楼,没有什么本事称得上天下第一的,是上不来的”
竟有如此要求,秦十四大奇“哦?那我们又哪里有这个资格”吕乐侯道:“秦大侠力除欧阳门是天下皆知,可以称得上是当今天下第一少侠,林姑娘的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吕某曾经广邀天下名士到府中,谈音论曲,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及得上林姑娘。”
恭维的话听在耳里毕竟受用,林宁格格得笑了起来。论起音律林宁的确极有天赋,但这个天下第一也是太夸张了。
分主宾落坐,不多时有人送上来茶和糕点。连装的盆子也是金子铸成。让人不禁联想:吕乐侯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富有到这个地步!怪不得有人打他们主意了。
一个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公子,他们二人当真是相配。秦十四想想他们自己也不差,一个是瑞王爷的公主,一个是驸马。这四个人一起吃饭倒也相得益彰。
送上的酒菜也是秦十四从未见过的。酒是没有百年也有八十年的老窖,入可的滋味美妙无比,比起那不醉人更是胜了百倍。喝这样的酒如果再一口一口的倒,真是大大的暴谴天物。秦十四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那是他喝酒以来,前所未有的。
吕乐侯热情的招呼他们。秦十四在想:这个忙真帮得值得,如果以后有机会还要来。
酒过数巡,门外有人说道:“吕一,求见少爷”吕乐侯道:“进来说话”吕一进来后先向四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少爷,老爷让你现在立刻就回去”吕乐侯奇道:“我刚回来父亲就知道了吗?”
“是第一楼的掌柜派人通知的老爷,少爷出门已经许多天了,老爷很担心您,您就快回去吧!”
吕乐侯点了点头,说道:“秦大侠和林姑娘,能否赏脸到我家中住上几日,家父一直喜爱结交能人异士,一定会很欢迎二位,家中藏酒无数,还请秦大侠赏光,哦!还有把百年的古琴,想请林姑娘去鉴赏一下,不知意下如何?”一下就将二人的心抓住了。
秦十四也想去看看这个富可敌国的人,到底是怎生模样,一个酒店已经如此,那家中的豪华那更是不可想像,况且怎么敌得过美酒的诱惑,笑道:“那就叨扰了”
用过了一顿精致而又奢华的酒菜后,门口已经有四辆马车在等候,一人一辆。本来以为会有一段路,却没想到。只行了片刻时间就停了下来。一座大宅,门前有上百阶的青石板铺的台阶,一直通过上面的大门。王府也无如此的气派。沿着台阶一边是家丁,一边是侍女,每边都有十几人,齐声喊道:“恭迎公子回府”
秦十四一直就知道吕乐侯是个豪门公子,却怎么样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个豪法。进门就是个江南风格的花园,小桥流水环绕其间。还能看到有孔雀在漫游其间,那些雀儿似乎通着灵性,见有人进来就争相开屏,似乎在迎接远方来的客人。
一只鹦鹉在树梢上,巧舌如簧:“欢迎到吕家作客,尊贵的客人”
如此这般精心的迎客,别出心裁,也只有吕家可以做的到,也显示出了主人家对客人的尊重。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朋友多,而且是要让你的朋友觉得,你一直是真诚的。这般巧妙安排,务须开口说话,别人已经能体会出你的心意,谈起事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秦十四的好奇之心更是强烈,林宁是满脸欣喜左顾右盼,生怕错过了更美妙的地方。
厅房也布置的极具江南的风韵,桌椅摆设均是古檀木雕刻而成。
一个中年男人负手站在大厅中央,精瘦,眉目之间和吕乐侯有几分相视,脸上微微有着怒气。吕乐侯上前参拜:“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未禀明父亲擅自出去游玩,让父亲担忧了,请父亲责罚”
中年男子脸上怒气立消:“起来吧,没事就好,这也不是你的错”说完,扫了眼旁边的万芹。万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和他目光相接。
吕乐侯的父亲转了一眼,看到了秦十四和林宁,问道:“这二位是?”
吕乐侯道:“这位便是力除欧阳门的秦十四秦大侠和他的表妹林宁,这是家父吕义天”
秦十四和林宁含手施礼。吕义天满脸笑意,他的笑看上去十分的亲切和真诚,让人不得不生出好感。“久仰!久仰!秦少侠,老夫是早闻你的大名,乐侯,你应该早点派人禀报,我也好换套衣服出迎,如此那不就是太失礼了”吕乐侯道:“孩儿知错”
秦十四说道:“不敢!江湖朋友胡乱吹捧,盛名之下其实难负”
吕义天微笑点头,走到林宁面前跪拜在地,“草名吕义天见过公主殿下”吕乐侯和万芹是满脸诧异,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林宁竟然是公主。林宁连忙扶起他,奇道:“吕老爷,认识我吗?”
“数年之前,草民到过瑞王府,有幸见过公主金面。最近更是听到公主出嫁的喜讯,早就应该准备厚礼去王府拜访,奈何俗务缠身望公主见谅,王爷最近身体可好?”
吕义天是个生意人,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是消息灵通。无论在哪个时代,一个生意人还有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结交权贵。本来公主大婚,吕义天是非去不可的,只是秦十四和林宁结婚的太过匆忙,王爷也没有通知他。事后,他才探知的消息,如今他一见到秦十四来了,旁边还跟着个女人,而且相貌和当年见过的公主很是相似,那自然就是兰心公主无疑了。这般细腻的心计,不输给秦十四。
林宁答谢道:“父王一向身体健康,多谢吕老爷挂念了,日后见到父王一定向他转告吕老爷对他的关心”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场面上的事情,林宁一一到位。
吕义天微微一笑,问起四人是如何相识的?吕乐侯如实告之,但没提万芹和林宁比武的事情,那是顾及到万芹的面子,也怕她会不开心,拿自己出气,也没提熊百通。偏偏万芹有心炫耀,将事情说出来。
吕义天一开始在点头微笑,听到万芹说完,脸色一变。“那熊百通如今也是狗仗人势了”林宁好奇的问道:“那熊百通是什么人?”吕义天不屑的表情:“一个山贼而已!以前只打劫些小商小贩,仗着有人撑腰,胆子也大了”
秦十四果然没想错,熊百通真的只是只狗,后面还有个人,这个人才是主角。吕家一直款待秦十四到现在,秦十四当然知道要投桃报李,说道:“那背后这个人又是谁?”吕义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二位远道而来,先在寒舍休息一下,让犬子招待二位四处看看。我有事出去下,失陪了”既然他不肯说,秦十四也不会追问,拱了手“吕老爷,您忙,我们自便就是”
吕义天刚走,吕乐侯长吁了口气。“还好父亲没有追究,让我白白担心了一场”万芹说道:“看你怕成这样,你看看我,我就一点不怕。你爹会比我爹凶?”吕乐侯不去理睬她,对林宁拜了拜。“参见公主殿下”
林宁忙道:“别!别!你还当我是林宁好了,我不喜欢做公主”二人相处日久,吕乐侯也知林宁不是那种喜欢做作的女人,当即说道:“好!大家一起去我书房坐坐吧,看看我那把古琴”
吕乐侯的书房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几排整齐的书架。镂空的阁架上放着玉石之类的物品,和一般书房没什么两样。中间桌子的一把古琴摆放的特别醒目。林宁的视线放到了古琴上后就再也离不开了,看了许久,眼圈红了起来,泪水开始缓缓落下,走上钱,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把琴旁边刻着的一排小字“宁儿十寿辰,娘宛心赠”
秦十四只看一眼。只觉得这把琴非常眼熟,一时想不起。见到林宁哭泣起来,立时恍然。昔日在船上,林宁弹的琴就是它了。有一天,林宁最好的朋友依依不小心弄脏了点,她也大发雷霆,足见此把琴对她来说是何等重要了
吕乐侯和万芹不明就里,惊讶的问到:“公主为何如此伤心?”秦十四道:“这琴本是她家传之物,突然见到,所以伤心难过了”
吕乐侯道:“原来如此”又想不对,“这琴已经是几百年前之物品,之前一直存放在我朋友天音子的手中,也已经有三十年了。怎么会是她十岁的贺礼”秦十四一时间也没想到这层,还好脑子转的快,说道:“这个宁儿不是她,是她祖上的一个亲人”其实他这句话表面上听听好像不错,其实也是漏洞百出,林宁看上去不超过二十,怎么可能见过这把琴?
吕乐侯见林宁如此伤心,也没反应过来,说道:“既然是林姑娘的家传之物,理当奉还,你不要伤心了”吕乐侯为了这把琴也是耗费重金,但他天生不把财物当回事。所谓宝剑赠烈士,红粉配佳人,这琴在林宁手中才能放出它的光芒。
林宁没有说话,玉手轻动,上下求索,一首美妙的曲子在众人耳朵萦绕。无论是懂不懂音律的人,都能听出弹奏者内心的伤心,无奈,彷徨。林宁伤心的不是琴,而是这把琴勾起了她的那些美好,幸福,恐惧,阴冷的所有回忆。所有的事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幕幕血腥画面好像就在眼前,那些人的惨叫声,嘶喊声又回到了耳边,一个本身心地善良单纯的女子,成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那样的感觉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让自己的精神在瞬间崩溃。林宁的坚强的活着,虽然表面还是那样天真和活泼,内心的深处所埋藏的阴霾,是别人无法发现和感知的。只有在被某个事情引导之下,才会一下爆发出来。
“一声君王令。生死两天涯。人纷飞,两难忘,何时共往?红尘事,乱心肠,哪知明朝?不敢忘,不敢忘,何日续情长?”那首歌曲透出了别样的滋味,不知是谁所写?却能应出林宁心中之情。
“琴虽在,人已非,留琴又有何用?还是放在吕公子这里,我也安心”林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秦十四俯身在她耳朵轻声说道:“只要我们还活着,过去的快乐日子还是能找回来的,活着就是我们的希望”
林宁点了点头,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的哀怨。眼神中不再有调皮,取而代之的是含情的明眸。看着眼前这个叫上官飞云的男人,心中说道:你活着的希望是柳紫烟,而我活着的希望就是你。你的幸福注定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可是我情愿痛苦的是我,而不是你。我的飞云哥哥。希望你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情,而不只是当还是那个和你闹的小丫头。
万芹看着二人深情的眼神,也被打动,说道:“你们真的是很恩爱,让人好羡慕”用林宁那样的眼神看了眼吕乐侯,可惜的是吕乐侯不是秦十四,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万芹狠瞪了他一眼:“你个笨蛋”扭头就走。吕乐侯莫名的表情看着她走出门外,还是不解:“我又没得罪她,骂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