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山洞里出来,恍如隔世。看到黄夫人将镇上的人卷到了空中,不敢确定所有人是否平安,加快了脚步朝镇上赶去。
回到了镇上,镇子的中央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细听了几句,原来他们被风吹到了镇口,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突然晕了,然后就出现在镇口了。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菩萨显灵,有说妖孽作祟,但更多的人是将此事同岭南道联系到了一起。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倒也是一件好事。秦十四稍稍宽心一点。往客栈而去,急着想知道付玉俊他们如何了?客栈里,付玉骏一干人也是在众说纷纭,看见秦十四和林宁回来,付玉俊连忙走上前,向他们说了这件怪事。
秦十四微笑着听他们说完道:“你们放心,不会再有事了”听他那么一说,付玉骏也不再多问什么,说道:“我去查点一下货物”
秦十四和林宁各回房间换衣服,幸好刚才众人慌乱之中没有留意二穿得如此狼狈。回来的路上二人已经商量好,确定他们平安之后就离开这里,去寻找其他兄弟姐妹的下落,峨眉山是一定要去拜访一次的。还有就是想回来拿点衣物和钱财。人在江湖走没有钱榜身,那是万万不行的,特别是对于这两个喜欢吃喝享受的人来说。
打算用饭的时候,向他们把事情做一个交代。林宁讥笑是他是不是怕边姑娘伤心他不辞而别,所以要交代几句?秦十四确实有这个念头,但是在林宁面前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承认了又是送她一个把柄。
在付玉俊的指挥下,大家都恢复了秩序,但对于这件事情的猜测还是没有停止。
用晚膳的时候。
几杯酒下肚,秦十四环顾了众人,说道:“现在岭南道上已经安全了,明天就可以上路了。但我和林宁要和大家分别一段时间,是因为我们要去找失散的几个朋友,以后不能和大家一同上路了,你们保重”
众人闻听岭南道的事情解决了,自是一番欢喜,但又听他说他们要走了,心情又立刻沉了下来。
付玉骏道:“大哥,你要去多久?”秦十四道:“这个我也说不上会要用多少时间,但我一得空就会去长安看望大家”党红燕道:“家父在江湖上人面甚广,要找几个人或许可以帮得上忙”秦十四道:“多谢党姑娘了,但是我这几个朋友不是江湖中人。除了我们自己能找到,别人很难帮我们”
边秋雨最为难受,一闻听这个消息,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悄悄对林宁嘱咐了句:“你要照顾好秦大哥,他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是爱喝口酒”这点不用她多说,林宁也是知道的,但见她很是伤感,点了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秦十四想说几句劝慰的话,突然间产生了想留下陪在她身边的冲动,但这始终是不可能的事情。边秋雨用不了多久就会老去,而他拥有是永恒不死的身躯,两个极不相称的人是不会有个美丽的结果的,沉吟了会说道:“秋雨,你自己多保重”
边秋雨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大家慢用,我身体有点不适”看了秦十四一眼就跑回房中去。所有人都明白,她是不想让泪水在众人的面前流下,都把叹息留在心中。秦十四望着边秋雨走上楼去,也是嗟叹不已。
党红燕道:“大哥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秦十四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同是少女,心情总会相近,林宁双手握在一起,在心里为边秋雨祝福:这样的好女孩一定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众人把酒,直喝到日出东方,公鸡啼鸣。付玉骏和党红燕不堪酒力,伏在桌上睡着了。
一道晨曦从窗户外透了进来,一个离别的早晨。秦十四面上也显出不舍,虽然和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情深意重不是时间可以衡量。拱了下手:“你们保重了”朝门外而去。
找人的事暂时也没有什么线索,当前要做的就是先去峨嵋山拜会下了明禅师,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关于仙果的秘密。当地人也不知道峨嵋山的位置所在,只是知道在川中,要过了江才行。二人值得先想办法过了江再打探路径。
一路向南走了几天,到了江边一个渡口。有个小店开在渡口的旁边,房屋很陈旧,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二人推门而入,地方不大,只放下了四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一对男女。一个是白衣青年,面相斯文,穿着打扮看上去象豪门中人。看见秦十四二人进来微笑着点头示意。身边是一个和林宁年龄相仿的红衣女子,面貌也是不差,只是神色之间有点傲气。面前搁着一把剑,而且是一把名贵的宝剑,光看剑鞘上镶嵌的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就知道价格不菲了,剑柄也是雕龙刻凤。
秦十四和林宁斜对着他们而坐。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翁,偻着腰招呼道:“小店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请位二位要点什么”一般店家不会那么开口问话,只是因为前面那二人,进来的时候,一开口就是点了许多名菜好酒,把老翁吓住了,见秦十四二人进来,感觉他们二人比之前两个都是气度不凡,生怕他们也是点些莫名其妙的菜,故先开口说明一下。
秦十四知道这等乡野地方不会有什么好酒好菜,说道:“一坛酒,其他店家看着办就是”老翁应了一声,转身正准备走,秦十四又问道:“店家,附近有没有船渡江的?”老翁道:“等我孙子回来,明日就可以送几位过江”
秦十四道:“今晚就送我们过江,是否可以?”
老翁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江水中很有暗流,特别是到了晚上,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许多船在附近出事了,很邪乎”二人也不是真着急那么一天,只是觉得多待在这个地方有点无聊,想早点过江去看看,人家既然这样说了,秦十四道:“那就明日好了”老翁应声退去,过了会就送上一坛酒和一盆花生和一个小菜:“二位慢用”就回到里屋去了。
吃喝了一会,林宁觉得有点烦闷,说道:“如果有琴就好了,我还可以弹弹曲子打发下时间”忽然灵机一动,拿起桌上的碗,又从隔壁桌上拿了几个过来,一字排开放了六个,由多到少依次将酒倒入碗中,拿起一根筷子逐一敲打过去。
校准了音高,又将第四个碗中的酒匀了点到第六个碗中,第一个碗中匀到第二个中,笑道:“好了”
秦十四没反应过来,看得不明所以。
林宁双手各捏着一根筷子,芊芊玉手上下起伏,在碗上敲打,一段优美而又欢快的旋律从她的手下,飘送出来,合着旋律,轻声吟唱道:“一声君王令,生死两天涯。人纷飞,俩难忘,何时共往。红尘事,乱心肠,哪知明朝。不敢忘,不敢忘,何日续情长”歌中描写了,战争的时候,一对恩爱夫妻分开后,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林宁的声音轻盈婉约,别添了一份哀伤。
秦十四听过很多遍了,但每一次听都到有种心碎的感觉。远念柳紫烟,近思边秋雨,愁绪无处排解,一杯酒吞落肚中。
“唱得好!弹的也妙”白衣青年击掌喝彩。
林宁的琴技是紫烟所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真给她一把琴,定胜现在百倍千倍,饶是如此几个碗,也能将她的技艺淋漓的展现出来。只要是通音律的人,都会听出来她的技艺是何等的高超了。
以前在船上,只是自己人之间娱乐消遣,在这里小小露了手,就有人为她喝彩。林宁心中很是高兴,对那白衣青年道:“多谢公子赞赏,雕虫小技而已”白衣青年道:“姑娘太谦了,几个碗和筷子就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足见姑娘的技艺已经到了何等的境界了”
显然林宁是遇见了一个知音人,对秦十四道:“不想在此也会遇见个知音人”秦十四微笑说道:“那你何不多弹几曲,我也很久没听你弹琴了”
“那就献丑了”林宁低头思虑了下,不知道该选哪首曲子。那白衣服青年道:“姑娘会不会<悲风怜雨>?”林宁想了下,自己并没有学过,道:“不会,这首曲子好听吗?”一个喜欢音律的人遇见自己从听过的曲子,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它学会。
白衣青年也有心展露了自己的本事,拿出一根萧。“献丑”
萧声时而轻缓,时而紧凑,时而悠扬,时而低沉,环环相扣,连接处顺畅自然,比起林宁的曲子高明了许多。
一曲终了,秦十四和林宁都鼓掌叫好。林宁本来就天资聪慧,服食了仙果之后更是可以做到过耳不忘,只需听一遍,就默记了整首曲子。
细细整理了下,将<悲风怜雨>弹奏了出来,丝毫不差,美中不足的就是击打碗的声音远比不上萧声。
白衣青年诧异的说道:“姑娘以前学过?”林宁道:“第一次听见,这首曲子的确是很美”
“姑娘真好本事,我再吹奏一曲请二位鉴赏”白衣青年嘴上不说,心中大以为然。自己学了三日才学会,已算不慢。怎么可能听一遍就会弹的。我吹一首自己谱的曲,世上绝无第二人知道,倒要看看你是否还会弹的出来。
曲毕,林宁笑道:“这个简单些”当下就弹奏了出来,还修改了几处自认为不恰当之处,使整首听上去更是动听。
白衣青年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的奇人。“佩服之至,这首曲子是在下不久前谱的。想不到在姑娘手中,能将它改的如此完美”林宁直言不讳:“这首曲子很一般,和<悲风怜雨>相差很远”白衣青年脸上一红,道:“这个自然”
秦十四见林宁说话直来直去,也不顾别人的颜面,赔笑道:“舍妹出言无状,请公子包涵”白衣青年道:“姑娘心直口快,丝毫不做作,此乃真性情也,在下吕乐侯,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秦十四和舍妹林宁”秦十四对着青年也有几分好感,就将名字说了出来。
红衣女子听到秦十四的名字一下叫了起来:“莫非你就是打败欧阳门的秦十四?”想不到自己已如此出名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有人知晓,秦十四心中一乐,也不否认:“正是在下”
红衣女子上前拱了拱手:“万家堡万芹,今日想向秦大侠请教几手!”说是请教,语气中略带了一份傲慢。
胡乱动手,秦十四不会那么做,道:“当时实属侥幸,也不全是我一人之功,请教就免了吧,还是听听吕公子的萧声更是惬意,万姑娘认为在下这个提议,是否不错?”
万芹没有放弃的意思:“还请秦大侠指点下武功,一了我的心愿”原来此二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会秦十四,到了长安,才得知他们去岭南道。一路找来,却走错了方向。鬼使神差的在这里碰见了她想找的人,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
秦十四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子动手,笑了笑道:“打架实在是杀风景,还是听琴吧”
吕乐侯看出了秦十四不想和她交手,自己本身也丝毫不懂武功,也厌恶打打杀杀的人,此次是迫不得已在陪着万芹去了趟长安。道:“秦大侠说的极是!舞刀弄棍的不好,芹妹,你身为女儿家也该收敛一点,让人看了笑话”
万芹见吕乐侯不向着自己,还教训起来,白了他一眼。脑中一转,请将不如激将,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江湖上有些事传来传去,传到后面也太不像样了,明明是猫会说成老虎,可笑!”
秦十四知道她故意激自己,好话不听,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和她计较,轻笑了一下,自顾自的喝酒,再不看她一眼。
吕乐侯笑道:“我们的万大小姐自小受人宠坏了,说话不知分寸,请秦大侠不要放在心上,别与他一般见识”吕乐侯持重,他怕好端端惹上是非,马上向秦十四赔礼。
秦十四只是淡淡回之一笑。
林宁有点不乐了,心想:你这丫头,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如果我出手教训你,也是欺负你,暂时放过你。哼了一声,对吕乐侯道:“吕公子,还有什么好听的曲子教我吗?”
吕乐候道:“不敢说教,大家一起切磋研究,这有一本<乐府集>,送与林姑娘,请笑纳”从怀中拿出一卷绸制的卷轴,递给林宁。林宁不客套,接过看了前面几段后,欣喜的说道:“果然都是好曲”
万芹怒目瞪着吕里侯“这本是海内孤本,你求了我爹那么多次才送给你,你一点不珍惜,随便就送给不认识的人,你什么意思啊?”她见比武不成,心里早已非常不痛快,吕乐侯有二次教训她,抓住机会就向他挑衅,也是向秦十四和林宁挑衅。
没有人理会她。林宁道:“原来是吕公子心爱之物,林宁不敢收,还是请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