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护士不在的时候,偷偷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从医院里溜了出来,街上随着冬季的临近也变得冷清起来,我慢慢的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这么大的城市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心遥那里我现在不能回去了,林默凡像个魔鬼一样,随时可以出现在那里,但我知道和他见面是免不了的事,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最后我决定去公司办公室凑合一晚,明天再去找合适的地方,反正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加班的员工,韩征应该早就回去了,可能去了医院,可能在赶往心遥家,可能去了学校,可能去很多我会在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在公司里见到他。
在办公室里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在医院里带出来的药拿了出来,吃下去。还好办公室的暖气是24小时供应的,不然到天亮我可能就成冰人了。
不想被巡查人员发现,我关上了办公室里的灯。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感觉静下来很多,黑暗的确给人绝望的感觉,但同时也给人安定和平和。
可能是药效发挥作用了,眼睛不自觉的在打架,我蜷缩在办公室那个小小的淡紫色沙发上,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身上,默数着水饺入睡。英国人爱数绵羊sheep,我们中国人要数水饺才能达到催眠的作用。韩征曾经这样告诉我。
“Dee快醒一醒”,我睁开眼,Pascal和Ann两张焦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才想起来昨天忘记带手机了,所以就没有定闹钟,现在我感觉全身软酥酥的没有一点力气。
“你现在烧得厉害,必须马上去医院”,Pascal扶我起来,还吩咐Ann准备车子。
“我自己去就行了”,本来在办公室里睡过头已经够不好的,现在更不想在公司的紧要关头影响Pascal的工作。
“学长照顾学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不要推辞了”,Pascal接过Ann递过来的车钥匙。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放心吧,韩征那小子不会把我开除的”。
我穿上外套随着Pascal向楼下走去,只觉得头重脚轻,好像走在云端,又如身入冰窖,浑身都在打颤。
“你怎么在办公室里休息?”Pascal开着车问。
“忘记带钥匙了,同住的朋友也不在只好现在那里凑合一晚了”,我勉强让嘴巴弯起一道弧线。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没地方去的时候可以到Ann那里去,她一个人住,而且她很热情的”。
“嗯,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到医院量过体温,医生都吓了一跳,就快40度了。
“你们年轻人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就要烧成肺炎了”,一位较年长的医生说。我听到他的话觉得暖暖的,好像听到了花阿姨在对我唠叨。
接着是挂点滴,Pascal就坐在病床边,我催促他快回去,他却说:“你就让我偷会懒吧,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快累疯了,我这叫忙里偷闲,你就好心点吧!”Pascal开起玩笑来也有一股儒雅劲。
“公司是不是面临着一些危机?”
Pascal点点头,接着说:“公司总部在中国,那里前一段时间在一次重要的广告招标中失败了,主要是一家著名的广告公司使用了挤压政策,那边的危机至今还没有处理完现在这边又祸起萧墙”。
“情况很糟吗?”
“不容乐观,对韩征来说是一次极大的挑战”。
“你和韩征熟悉吗?”我听得出他们似乎不陌生。
“我是他们的学长,他们初中时我在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他摇摇头“真是物是人非,高中分开后前段时间才见面”。
“哦”,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好像就那么几个人,兜兜转转一圈后,最后又彼此遇见。
“学长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路锦,你呢?”
“叶景悠”。
“以后也不要客气了,你就直接叫我的中文名字就行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中文名字”。
“好,路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字还有点不习惯。
“你说?”
“告诉韩总我想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工资只要给我兼职级的就行了”,我想在他困难的时候陪着他。
“他会答应的,现在公司就是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我很看好你”。
“人事部是不是有什么变动?”上一次人事部经理的话我还记得。
“就是一家广告公司在挖角,好多人都经不住诱惑离开了,所以人手上不足”,他拍拍我的肩膀“你还是病人不要想那么多了,赶快好起来才能尽快为公司效力”。他笑笑。
“是啊,有道理”。
“我刚刚问过了医生用的药有点重,你可以安心的多睡几个小时,公司那边不用担心”。
“嗯,谢谢”,我闭上眼睛,世界开始沉寂。
我感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他的怀抱很温暖,应该是韩征吧!看来我又做梦了,我把头往怀抱里缩缩,吸取他身上更多的温暖,不能张开眼睛就这样吧,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想让温暖多停留一刻,我嘴里轻声念了一句“征”。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刚睁开眼睛还看不清东西,我闻到一种淡淡的茶香味,等我看清才发现出现在我枕边的一双墨玉般的眼睛,那个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我的手,脸离我只有十厘米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他见我睁开眼不急不忙的移开了自己的头,站起身。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坐起来扯到了另一只手上还在下着的点滴,疼的我皱紧了眉头。
“你是我的你当然会在这里”,他说的是那样理所但然。
“我是我自己的”,我没好气的说。
“你自己也是我的,好好躺着吧,我去拿吃的”。已经走几步的他又调过头多我说:“不要想着逃跑了,我已经把所有的出口封住了,一只蚂蚁跑出去都很吃力”。
我正在扯手上针头的动作,在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完全丧失了意义,怎么会有这么有心计的男人,他要是在古代做妃子的话,估计宠冠六宫不成问题。
现在我不会怕他了,既然我们在3年前就认识了,也算是旧友,算了我才不会有这种朋友,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他了,但谁欠谁的还不一定呢!上一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报仇呢,现在也许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韩征不想告诉我,他就是我得到答案的最好的出口。
“吃饭吧”,他端过来一碗红豆粥和一碗鸡蛋羹。
正是我好的那口,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我才能和恶势力奋战到底,我接过鸡蛋羹开始大快朵颐。
“要不要我来喂你”,他的声音怪怪的。
听到他的话我差一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在他脸上,真是一个让人摸不透的人。
看着他为我端茶送水忙进忙出我反而有些不安,这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上次离开的时候我们都断了再次见面友好相处的路,但现在我们相处的算融洽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听实话,”我对刚刚端了一杯水的他说。
“我把你从医院里带过来的”,他把水放在我手里。
“旁边照看我的人呢?”
“你说路锦吗?当然是看着我把你带走了,他还帮我把医生开给你的药放进了车里”,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别说你们两个也认识,你们也是初中同学”,我等待着他揭晓答案。
“还是我的小时光聪明”,他像哄小孩一样拍拍我的头,我毫不客气的拍掉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以”,我无奈苦笑。
“为了找到你我花了整整3年的时间,熬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如果这样也算小的话,那大起来我是不是要找一辈子?”明灭流转的光在他眼里飘闪而过。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记不起来你了”,我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我知道,韩征说了,”他伸出手想要触到我的脸被我挡住了,“我会让你重新记住我,想起我的”,他收回那只有些尴尬的手。
“这几天你逃不出去了就在这里安生呆着吧”,他说完就向楼下走去了。
我躺在一个陌生人床上,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前方我要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赶快好起来,帮韩征解决面临的困难。其他未来的事就等来了再决定。
睡吧,睡吧,在睡眠里我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宁,不悲伤,不流泪,不说话,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