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让你换了衣服去找他”,佣人走过来说。
“去哪?”我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先生说司机会送你过去”,说过话她鞠一躬就离开了。
我走到盥洗室梳洗,发现上次用过的洗漱用品居然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就连用过的一次性刷牙杯还放在那里。
我捧起一把冷水排在脸上,突然觉得手腕很痛,我掀起袖子看见自己的手腕青青紫紫的一片,手上也有淤青,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但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你有求于别人呢!
古人说的对“无所欲,便无所求”,而我的欲正在燃烧自己,或许有一天会烧的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司机把我带到了一家餐厅,华丽的装饰,衣香鬓影,烛光摇曳生姿,服务生接过我的外套,另一个服务生把我带到林默凡面前。
“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站在座位旁边并没有打算坐下。
“坐下来”,他轻轻叩着桌子用命令的口吻说。
我坐下来,安心的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反正他就是这个样,他也知道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我何必还要怕呢!
“做我的情人还不错吧?”他用手里的叉子按住我挥动的刀叉。
“应该是吧!”我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水,装作一切都若无其事。
“是吗?”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把手里的餐具仍在盘子里,敲得盘子叮叮作响,“既然要做情人就要改口了”。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又喝了一口水“默吗?”
“你不配,只有小时光才可以这样叫我,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林默凡还是老板好一点?”我笑的阳光灿烂。
“随便”,他的指节泛白,站起身推得椅子滚出老远。
“走”,他拉着我往外走,我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走着,高跟鞋咯的我脚疼。
他发现我在后面走得吃力,回过头看我,看到我的鞋子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又穿高跟鞋?屋子里不是准备了很多鞋子吗?”
“我现在喜欢穿高跟鞋”,我当然是不喜欢,但无论是韩征还是他都记得我不喜欢穿高跟鞋,现在我不想让任何人记得。你不是喜欢记忆中的我吗?我为什么要让你喜欢?想把我当成情人和复制品吗,我不要。
“到车里坐着去”,他把我抱着塞进车里。
还好是在法国,不然在大街上他抱着我,我又踢又打的会不会有人认为是强抢良家女。想到这里我又不免失笑,良家女,我还是吗?好像不是了,不是他的情人吗?
他黑着脸质问我:“干嘛动手动脚?别忘了你的身份,”他又补充“再说也不是第一次”。罪恶的笑弄得我很想再次动手动脚。
“不习惯”,我安稳的坐在车子后面,借口有点无力。
“是啊,你每次都不习惯”,车门咚的一声被他关上了。
我看见他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冰凉的表情,不一会有两个穿着某个知名鞋类服装的员工带着两个盒子过来了,员工向他鞠躬,然后把盒子双手捧到他跟前,他接过盒子往车里走过来。
“换上,不要再穿高跟鞋了”。
“高跟鞋是女性的致命武器,我喜欢·····”
“我不喜欢”,他把盒子扔到我面前,再次重申:“换上”。
两双鞋子都是半高跟,上次在他的屋子里穿的也是这种类型,很舒服,优雅的款式,清新的颜色,不过价格不是我等薪金阶层能够常穿的。
我挑了一双穿上,他看着我穿上才坐过来,对前面的司机说:“走”。
车子在巴黎铁塔下面停了下来,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越发冷起来,他伸过手把围巾围在我脖子里,手在我头发上停留了片刻,有些失神。
“下去”,他拿开手。
“去哪里?”我看看有点冷清的街道。
“哪里?”他指指塔顶。
到达塔顶风呼呼的吹着在耳边放肆,第三次来这里,每一次来都是不同的心情,这一次又为什么?
“为什么上来?”我转过来身来面对刚刚站在我背后的他。
“把那个弄掉”,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指着我和韩征刻下的字。
“你上次来看到了?”上次我明明是趁他看外面的风景才偷偷的看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到了。
“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递到我手里。
“好啊”,我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刀,心里的一部分柔软悄然碎裂。
我一刀一刀划着那几个字母,每一刀都像落在自己身上,除了疼还是疼,慢慢的那几个字就不见来时摸样,我想自己也是血肉模糊了。
“好了吧?”我还是淡然的笑着。
“你知道你现在笑的有多难看吗?”他拿过我手里的刀,头也不回的往下面走去。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那些划下的刀痕刻在过去的记忆上,一片片剥离、散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再也无法拥有了。我坐在地上听着自己的抽泣声,和着外面的风声,一声一声敲击着破碎的过往。
现在我不是自己的了,连哭也是一种奢侈。我擦干眼泪在脸上擦了一点腮红,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看出来哭过了。
走到塔底他还站在那里,感觉有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我伸出手居然接到了几片雪花,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是美好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看初雪是一种幸福的事,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陪我一起看初雪了。
我抬脚走到他跟前:“进去吧,外面很冷”。
“下雪了,你想干什么呢?”他有些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
“我要去屋顶看雪,就是那种度假小木屋”,我不自觉的说出这就话,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渴望。
“你说什么?”他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要去屋顶看雪,就是那种度假小木屋”,我重复了一遍。
“现在就去”,他拉着我往车里去。
司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度假村,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地上已经有脚印,想必是有人已经来收拾过了。
果然屋子里很干净,暖气开的适中,室内的花香淡淡的。
我坐在屋子里休息了会,他才走过来,肩膀上落了些雪花,睫毛上也有一点雪落过的痕迹。
“现在可以上去了”,他的语气愉悦。
“嗯”,我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先上去”,他指指梯子。
我很顺利的上去了,他等我上去才踩在梯子上往上爬,因为我脚上留在梯子上的雪,他脚下竟然打滑,我吓得大叫“小心”。
他仍然一副淡定的摸样:“你在上面别乱动”。
上面很平整,雪已经被打扫过了,我站在上面看着白茫茫的一切,白色的树、白色的屋顶、白色的湖面、白色的小路、白色的草地,心里变得很宽广,很纯洁,连思维都白茫茫一片。
“坐过来”,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子,其实就是搬上来的小凳子,上面铺着毛毯。
我走过去坐下来,随手抓起一把雪在手里捏雪团。
“再往旁边坐一点”,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抗旨他就硬把我拉过去,我一下子撞在他肩上,手里的雪球也跟着抛了出去,恰巧在他头上开了一朵花。
“我不是故意的”,在他发作之前我赶快澄清,又急忙把那些很善解人意的雪不舍的从他头上抚掉,真想有一卡车的雪砸在他头上,直接砸死他算了。
“你是想砸死我吗?”他嫌恶的拍我的手,谁想帮你拍,我继续玩雪。
“别玩了”,他又过来拍我手里的雪。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来看雪吗?现在就看,不然一会就天黑了”。他的话带着寒风。
我安生的坐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到处都有精灵存在的世界,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看过这个场景。
是韩征吧,我们喜欢下雪的时候缩在窗边的沙发上,把窗子打开,一边叫冷,一边用手接住掉下来的雪花,看着它们融化。
“起来”,他推开我,原来我躺在他肩上睡着了,他阴沉着脸,就往下面走,梯子被他踩得格格作响,他又怎么了?我吸吸冻的有点发麻的鼻子,站起来时毯子掉了下来,我记得上来时没有拿毯子,再看看他的位子,上面铺的毯子没有了。
我下来时他正在吩咐司机回去,我站在那里没动,他没有看我就直接坐着车子离开了。
“小姐,我送你回去”,另一个司机走过来对我说。
我点点头,坐在车里我一直在想他离开的原因,但真的想不到,管他呢,不和他一起走正是我期盼的呢!鬼才想要和他在凝固的空气里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