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总是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感觉到不像是个小孩。而在7岁这个年龄,原一却格外地活泼开朗。我傻傻地以为,原一会一直那么开心地活下去。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消逝的。谁会想到小时候那么开心的原一,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
我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居然开始心疼一个人。没错,这个人就是原一。我的童年,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感觉到温暖。所以,我想要守护他。
叔叔阿姨,也就是原一的爸爸妈妈,尽管他们对我很好,我还是无法与他们亲近。我不喜欢叫他们爸爸妈妈。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他们好像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我们一个星期也没能见到几次面。
原一会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我想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可是,我没有办法去责怪叔叔和阿姨。他们所有的忙碌,只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人在社会上,总是有很多逼不得已的。也许,他们也很想要陪陪我们,只是真的没有时间而已。我是这样坚信着的。
但是,我不知道原一是怎么想的。我只是看到他每天晚上都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天上的星星,表情很专注,是一种忧伤的专注。
我总觉得原一是不适合沉默,不适合忧伤的人。本来,我一直不喜欢讲话,但是每次看到这样的他,我心里就会有种苦涩在滋长。那种苦涩从内心深处一直抵达喉咙。我想我是该说些什么的,随便说点什么也好。
“星星很漂亮。”我缓缓开口。
“你从不主动说话。”他轻轻说了一句。
那么多年来,他的声音还是如当初一般好听,声线也还是很细腻,让人感觉还是那么舒服。
“你好久都没跟我说过话了。”我有点抱怨道。
他依旧在仰望着星空说:“是么?好像是吧。”
那种口气很无奈,很无助,悠长哀伤。我不知道还要接什么,只是站在他的旁边陪着他看星星。很安静的夜,安静到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清晰了。
“你先去睡吧,不用陪我了。”原一淡淡地开口。
“你怎么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这句话,我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想要问他,我想要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告诉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多么地让她讨厌,让她不安,让她心疼。
“没事。”他笑了,很浅很浅的酒窝在他的脸颊绽放。
可是,为什么这个笑容变质了呢?这个笑容不再像最初那样清澈明媚了呢?亲爱的原一,可以告诉我吗?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脚就好像被磁铁紧紧吸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好久才回头看看没有走的我,说:“是脚麻了吗?”很温柔的声音,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
我微微点点头。他向我走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横抱了起来。这么亲昵的动作,我本该抗拒,可是我却没有。他的怀抱是温暖的,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我的心跳很快,快到就像要蹦出来一样。
这样的感觉,好奇妙,好甜蜜。我甚至自私地想,如果,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那会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吧?在我还没明白什么是幸福时,就如此大胆地说着幸福了,多好。只是,这样美好的幻想,在一个叫凉星的女生出现后彻底破灭了。
有很多的女生都喜欢原一,因为原一的帅气。有些大胆的女生甚至还向他表白,但都被他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还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开心,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我以为原一会拒绝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喜欢我的,所以,即使,我不开口,我也不会失去他。他终究会是我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了我是多么的天真和幼稚。
我发现了在高一的时候,他会在私底下默默关注一个叫凉星的女生,他甚至还去跟她表白了。那一刻,我觉得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是,我不恨他,我只是恨那个叫凉星的女生。恨她可以被原一喜欢,恨她狠狠碾碎了我这么多年以来的梦想。
我觉得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原一,所以,也就偏执地认为原一只能够爱我。我瞒着原一,找人去堵了凉星,还亲自打骨折了她的右手。
为什么偏偏选择右手呢?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说的很好的话,我站在你的左边,用右手牵着你,是为了离你的心脏更近些。我要让她失去可以用右手牵着原一的机会。
这个女生很倔强,无论我怎么打,她都不会求饶。我也并不是一个特别狠心的人,只要她求饶,我不会把她打得这么惨。可是,她就是不求饶。就是因为她这个样子,才彻底激怒了我。
我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嘴角,身体都有很多血溢出来。顿时,觉得已经解气了很多。于是,便打算收拾走人。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一居然回来这个地方。他紧紧捏住我的手质问我,他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可是为了凉星,为了一个拒绝了他的女生,他竟然这样做了。
我想要哭,但却流不出一点眼泪,就像我心里的难过是说不出的。我记得那天,他说,不要再这样,不然他会对我不客气。
这是一个警告,一个对敌人的警告。原一,把我当成了敌人了么?为了一个女生,把一个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当成了敌人么?
我凶狠地看着他跑向凉星的那边,暗暗地想,我一定会找机会除了你的,凉星,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谁和我抢原一,我就毁了谁!
在后来,他们断断续续地,还是有些交集。而我也已经策划好了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计划,就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可以下手的时机。
我的嘴唇在黑暗中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凉星,这次,你会彻底消失了呢!真好!
不久后,我终于等到了一个下手的好时机。一切准备就绪,我安排了人,在她回家的那条路上,制造一个意外的车祸,让她在车祸中死去。
也就是在那天,原一找到了我,他是为了凉星而来的。他质问我,带人围堵凉星的那天,对凉星说了什么。我就如实告诉了他,我说,我告诉她,叫她不要勾引你,你是我男朋友。
他听后很生气,我没见过这么生气的他,但还是保持着淡定。因为,我是真的豁出去了。
我甚至告诉了他,我的心意,我说,我不会把他拱手让人。要让我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需要勇气的,更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可是,他的回答,却是在我的心上,划开一道道的口子,让血汩汩地流着。我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觉得他残忍,残忍到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原一。他说,他从来不是我的。
我很怕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因为这话只要一说出口,很难有回转的余地。既然,他如此伤我,那我就不用顾忌他的感受了,于是我也告诉他,凉星也从来不是他的。
我也要让原一试试那种心痛的感觉,尝尝心痛是怎样一种滋味。不仅如此,我还说,他再也不会看到凉星了。说完后,我的眼泪流了出来,那样措手不及地流了出来,于是我疯狂地笑,笑得让人觉得发麻。
我不介意让他看到眼泪,可是这眼泪必须要让他以为是我诡计得逞后,喜极而泣的。我的懦弱,不能够让他知道。
我没想到,他会找到凉星,并且用生命救了她。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我根本没想要他死,可是他偏偏要去送死。我希望死去的人,却还活生生着。
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为她扑向车子的那一刻,想要说停,可是却来不及开口了。车子直直地撞了过去,把他的身体压在了车底下。
那一刻,我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可是眼泪还是顺着指间的缝隙滑落。原一,是我害死了你,我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害死了你。我这么爱你,为什么还是害死了你呢?
不是我害死你的,对不对?是凉星,是她,对吗?如果你不是为了救她,你又怎么会死呢?
我蹲在角落里,身体蜷缩着,颤抖着。心口传来炙热的疼痛,痛到就像是一只只钢针狠狠地往心脏上扎下去,在剩余的空间里,灌进了冷风,让伤口加倍地疼着,疼到窒息。
原一,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你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年的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