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正好经过我的教室,他敲了敲窗户说:“你总是不吃,是因为不好吃吗?我明明记得你是喜欢抹茶味的啊,难道是我弄错了?”
还真的是他送过来的早餐啊!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只是,他说他记得是什么意思?我不觉得一个小混混会去记住谁的喜好,也许只是巧合而已。但是这样的巧合也让我的心里多了一丝甜蜜。
我淡定地说:“以后不要送这些东西给我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其他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一时口误,说错了话,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说不要再送东西了。他难得会有认真的样子,我该说些什么呢?心里乱糟糟的。
“不用了,我想我不需要什么。”我还是很直接地拒绝了。
他的刘海很长,遮住了一只漆黑的眼眸,我看不清他的情绪。随即他抬起头调皮地一笑说:“我知道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我很喜欢哦!”
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子,没有了刚开始那种邪恶的感觉,反而是一种纯真善良的模样。这样的他,真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跳跃着,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或者,他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的傍晚。我正要回家。他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一眼就瞥见了他手里的雏菊。娇小,洁白如玉的花瓣很是漂亮。百合花也很白,但是它的白与雏菊却是不一样的白,它是纯洁爱情的象征,是百年好合的征兆。而雏菊,白得淡雅不张扬。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钟情于它。
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喜欢这样一种花,或者想要送我这样一种花。一般男生不都是很俗套地送红色玫瑰花么?
我率先开口道:“哟,这花是要送给哪个女生的啊?那女生一定觉得特幸福,能够收到你的花。”
他愣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那么,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幸福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都未曾知道。
我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些花瓣,苦笑地说:“如果我不是凉星,也许会觉得幸福。”
他当时一定不能消化我这句脑残的话,我又怎么不会是我?很多东西,一旦注定,就不能被改变。
他突然很真诚地看着我说:“凉星,是个很美的名字,美到忧伤至极,像你美到忧伤的脸。”
这句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有些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苦笑,透露出这些信息给他。只是从小学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忧伤的。
无论怎样的笑容,都沉淀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庞,我的喉咙就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顿了顿,我假装不在意地问:“你知道凉星是什么意思吗?”
他挑了挑眉说:“着了凉的星星,对吧?”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笑了起来,说:“你不回答,就是默认咯!凉星,让我来照顾你,让你不再受凉,好吗?”
不再受凉,好吗?这句话我一直希望有人对我说。只是我又怎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手中呢?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他的眼中仍旧有失落的光芒。他把花盆放在我的手里说:“替我照顾它,好吗?”又是这样温柔的语气,温柔到让人心疼,让人无法拒绝。
我接过花盆,看着他在我面前离开的背影,手里的花盆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了,就像我的心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明明是相识不久的人,为什么?
我把花盆抱回了家,细心照料着。因为,我不想让它在我的照料下失去所有的光泽。
在接下来的好多天里,我都没有在学校看到他,桌面上也不再有他给我买的早餐和巧克力。心情突然压抑,压抑地难受。
小荷说:“看来,某个帅哥是打算要放弃了呢!都说机会来了要好好抓住咯!哎。”小荷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老长的。
心情本来就不好,尽管这样的不好,有些莫名其妙。在没有认识原一的日子里,我不是一直都没有吃早餐的吗?我的桌面不也是一直空空的吗?
所以,我是习惯了,习惯不该有的习惯。这是我的总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错得离谱。
我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但是有人却见不得我这个样子。那个人就是颜含。
有一天,她带着一群小太妹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了,但是不代表我要无辜死去。
我笑了笑说:“我只想要知道你们堵我的理由。”
那个叫颜含的女生目光凛冽地看着我说:“你想要知道理由是吗?那我就告诉你理由,你勾引我的男朋友!”
勾引?还是勾引她的那么朋友?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你有证据吗?我连你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勾引?”
“本小姐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要装傻,不是你勾引原一,他会向你表白,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失魂落魄吗?!”尖锐的声音响起。
她应该是很喜欢原一的吧?所以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质疑我。可是我要怎么去解释呢?这样的情况,怕是越描越黑吧。
只是原一真的有因为我的拒绝,而失魂落魄吗?他明明已经有颜含这个女朋友了,我算什么?
心里没来由地一痛,脸上立即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你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我会让你记住,勾引我男朋友是怎样的下场!姐妹们,给我上!”
我看到她们的手里拿着长长的铁棒,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我想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能拯救我了,真的到了绝望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在骄傲什么,没有任何躲闪,尽管铁棒落在我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就要把我吞噬,我也没有任何躲闪。
我甚至没有因为疼痛发出一声的惨叫或者呻吟。我的痛觉神经一直都比常人的敏感。在医院打吊针的时候,尽管输液的速度是最慢的了,我的手上还是出现了一大片的浮肿。我记得当时,我都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是谁让我变得这样坚强了?
不知道被挨打了多久,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那么地熟悉。是原一吗?他来了吗?
“颜含,你这是干什么?”他捉住了颜含的手。
“你是在生气吗?她有比我更加重要吗?”颜含挤出了眼泪。
“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不然我对你会不客气的!”他捏的拳头脆脆响。
她突然大笑了起来,说:“对我不客气?你为了这样一个女生要怎样对我不客气?你也要找人打我么?还是亲自动手?”她嚣张地扬起脸。
“你不要太过分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朝我走过来。
我看到了他朦胧的面庞,有焦虑和心疼。他抱起了我,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我是个水晶娃娃,只要一用力,就会碎掉一样。当时怎样痛,我都没有哭,可是在他的怀里,我的眼泪就泛滥了。
我突然落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地帮我擦着泪,说:“别哭,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想要张开嘴巴说,没有关系的,是我活该被盯上。可是我的嘴角很痛很痛,痛到只要动一下,都会让伤口扩大。
他把我送到了校医室,校医看着我手上的伤口,严肃地说:“还是送去医院吧!”
他二话不说,就抱着我奔向了医院。医生给我全身都做了一遍检查。然后,对我说:“你的身体那么弱,伤口愈合的时间会比较短。要小心你的伤口,不要让它被感染了。停顿了一下,她又说:“现在你的手有多痛,还能自由活动吗?”
我艰难地抬起了右手,额上竟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我的手骨折了?那以后不是要打着绷带么?
她看着我,说:“我们要拍片检查一下你手的情况。”于是,我按照她的话,去拍了片。
她拿着片子看了一下,平静地说:“骨折。”
两个字狠狠地击痛了我的心房,真的骨折了啊!看来铁棒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颜含这个女的,真的够狠的。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打着绷带的了。那时,我看见原一在门外来回地走动着。看起来是那么地不安。
他的目光先落在我的脸上,然后就是手上。他指了指我的手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严重?”
我多想说,那还不是拜你的女朋友所赐。可是却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我淡淡看了一下手上的绷带说:“没事。”
“你是在生气吗?气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去救你?”他的口气很柔。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是你的谁?有资格去生你的气吗?
按捺住心里的那份烦躁,我浅笑道:“这样,我就有充分的理由休息了,不也挺好的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颜含她会这样做,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她的。真的对不起。”他歉意地说。
对不起,这三个字会不会太轻了些?如果找人打了你,然后再对你说对不起,你会接受这样的道歉么?我想,你要对不起的不单单是这件事情,还有关于你和颜含之间的事情。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希望你能原谅颜含,原谅她的冲动。至于我,你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诚恳。
他在为颜含说话。现在受伤的人是我,她居然为颜含说话。他希望我原谅颜含,我想,我还没善良到可以原谅一个下手那么重的女生。至于他,我也不想轻易原谅。
他想要扶着我走出医院,但我推开了他,毫无犹豫地推开了他。一个人倔强地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