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夕还没走到盘龙殿就在御花园碰上了我。
“姐姐,千岁。”馨夕仅仅微微惊愕便立刻恢复了常态。“姐姐怎么不在盘龙殿陪着王?王如今可安好?”
我与馨夕对立而站,轻笑。“多谢妹妹费心了,王还好。”优雅的拂袖摘下手边的一只盛开的花,摆弄着。“妹妹可有空?姐姐有些事,想和妹妹聊聊。”
馨夕笑容不再自然,默默无语的跟在我身后,离开了御花园。
刚到月影楼,方儿就退散了所有下人,包括馨夕的贴身侍女。而对此行动,馨夕也默许了。她知道,我们之间的聊天是隐秘的。不过馨夕不满方儿的存在。“姐姐,你的人遣退了我的人,自己却还留在这里?不知姐姐是想……”
馨夕带着质问的口气引来我的蹙眉,但馨夕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愿,假装看不见,依旧喋喋不休。“姐姐,虽说王一直宠爱你,但不……”
“好久不见,三十七。口齿伶俐了许多啊。”馨夕还没说完,我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慷慨激昂的陈词。她现在的嘴角竟让我心烦。
馨夕一时没有明白,疑问的眼睛看着我。“什么?”
我玩味的眼角带着浓浓笑意,轻唇微张,道出六个字:“第三十七任…‘蛇’。”
馨夕微微变了脸色,心中暗想:是萧尘告诉她的?不可能!
“不是王告诉我的。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你是第几任。不,应该说…除了每届‘蛇’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目前是第几任‘蛇’在掌控组织。”我像是知道馨夕想什么,在她之前说道。
馨夕盯着我,想要从我看似无害的笑容中看出什么。不过,她怎么看,都只是一张笑脸。
“呵呵。”我突然笑出声。“是第三十六任告诉我的。”
馨夕眼睛大睁,原本的疑问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惊恐。
“没错。”我起身走到馨夕旁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就是那个被你毒死的第三十六任。”
馨夕全身一个冷颤。我妖艳的笑容一点点变换成一张沾满鲜血的娇好面孔。那面孔张开嘴呼喊着:“徒弟,师傅来看你了,徒弟。”从一张嘴,嘴角就流出鲜红鲜红的液体,滴落在馨夕身上。
馨夕猛的站立转身后退,死盯着那张脸,唇瓣惨白惨白并不断抖动。“你…你…”
“是不是早忘了这张脸了?”我的声音突然从馨夕身后传来。馨夕转头,看到坐在床边的我。
我面无表情的张开手平摊开来,那张脸缓缓飘动,直到飘到我手上不停的转动。“这张脸,你用了多久才遗忘掉,三十年,五十年,还是…”我瞥了眼手上的面孔,“至今没有忘记!”我的声音像从远古传来,悠长悠长的荡在月影阁的上空。
馨夕不敢回答,只是不住的向后倒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你就是在床边看着她吐血身亡的,不是吗?”我用另一只手将那张脸扭向馨夕。看到馨夕躲避的目光,自知目的已经达到,又将目光扫过她,示意门口的方儿。
方儿很自然的上前接过那张脸,放入一个锦盒之中,然后将锦盒放在馨夕脚前的地上。
雪白的锦盒上滴有一两滴鲜红,狠狠的刺痛了馨夕的眼,她感觉腹中不停的翻滚,几乎要吐出来。“你什么意思?”馨夕平复了一下心情,弱声问我。
她没有问我的身份,倒问起我的目的,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笨,最起码知道自己没有权限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啊?”我把玩着床边的流苏,“没什么意思。”转头看向馨夕。“只不过有人没有按照规律办事,让我有些烦恼。”
我的话让馨夕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个老和尚应该告诉过你,该怎么办吧。”我起身,走向馨夕。馨夕还没有明白过来,依旧懵懂着。
“可你却没按他说的去做,不是吗?”我走到她脚前,马上就要踩上地上的锦盒,而我却像混然不知似的一脚踩上。锦盒在我脚下粉碎,化成齑粉,继而换成一阵风消失了。
清风吹过馨夕。感受到风中模糊不清的齑粉,馨夕想起萧尘找她的那天,于是打心底觉得恐惧。
看馨夕变换的表情,我知道她理解我的意思了。“想起来了?那你应该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吧!”
馨夕无力的点头,扯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我更没想到,你远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比我想象的更令我迷惑。”馨夕迷离的眼睛望向远方,好像看到了高高的我与在我脚下苦难的自己。“你竟然与‘她’也有关系,是‘她’命你惩罚我吗?”
“呵。”我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那就来吧。”馨夕闭上眼睛,抬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高举臂膀,手变换出淡紫的光芒。猛的落下,带着一阵强风。杀气腾腾的手却突然在馨夕头顶停下。
“方儿。”放下手,背对着馨夕,不想看到她眼中疑惑的神情。
“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方儿便面无表情,瞳孔根本没有焦距,只是木讷的执行我的命令。同时,由于她是我的傀儡,我对她的命令根本不用说明,就像现在,只需一个名字,她已然明白。方儿走到馨夕背后,一个剑手打在馨夕后颈。
听到沉闷的落地声,我知道馨夕已经昏迷。回想自己的行为,微微恼怒。自己竟然因为馨夕有害萧尘的行为而想杀了她,这还是自己吗?萧尘一死,不正好和了我的心意吗?扰乱政治,萧尘注定没有好下场,我又何必在意他现在的处境呢?
自责了一会,我就恢复了。命方儿将馨夕送回,我又起身走向盘龙殿。
现在还不是扰乱政治的最佳时期,月弦城还需要有一个人治理。它还有一场战斗要进行,在这之前,我或许还要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