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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孤坟

莫府书房。

莫言早已经不见了18岁那般的稚气,此时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成熟稳重。

莫言伫立在书桌旁,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的一种规则,像是抓住了那转瞬而来的灵感般,莫言左手一拍书桌,右手一把抓住被震的悬空的毛笔,好若行云流水般,一个个充满灵韵和道则的大字出现在面前的宣纸上。

一旁的磐儿看着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莫言,粉霞充满了她的脸庞。

无论是此时的他还是此时的她都被这幸福所陶醉。人生如此,还有何求。

“…言…哥…哥…”正当莫言提神收起最后一笔时,一阵幽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凄婉突兀地出现在莫言的脑海里。

莫言一愣,顿时手一抖,那最后的一划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颤尾。莫言疑惑的抬起头,转过身正好碰到一旁的磐儿不解的眼神。

“相公?”磐儿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的相公,又看了看那可惜的一笔,不禁不解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莫言注意到了磐儿眼中的担忧和疑惑,犹豫了一番,小心地询问道:“娘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磐儿闻言,一脸讶色。“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自始自终都只有相公挥毫浓墨的声音啊。”

“哦?”莫言淡淡地应了一句,又闭上眼睛仔细想要再次分辨那种声音,可是无论他如何凝心,再也听不到那种波动。

最终无奈的睁开眼睛,莫言冲着一旁的磐儿露出一丝苦笑,“也许是我太累了。”莫言走上前去,紧紧拥抱着面前的玉人,将自己的脸庞深深埋在磐儿的玉颈深处。

磐儿一脸的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莫言紧紧抱着,用手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敲打着。

“三年了,三年了啊,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心中会不时地感到一种无来由地伤痛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以前的种种?是我忘记了吗?还是…”想到这,莫言一阵惊醒,赶紧抬起头。

可是当他刚睁开眼,却发现一双凸出的眼睛翻着眼白,浓稠的绿色液体自其睚眦处流出来,其中夹杂着种种血泥,好像是是肉和血泪腐烂后混在一起,散发出阵阵呕心的血腥味和尸腐味,那张腐烂的脸庞几乎和莫言贴在一起,更恐怖的是,那腐烂的露出里面的下颌骨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和,似乎在吐露着什么字。

莫言此时完全僵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汗水早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就紧紧抱着磐儿,身体一动不动地和那张恐怖的脸僵视着。

那张脸像是看出了莫言的害怕亦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强制拉开一般,等莫言再次缓过神时,此时已经出现在书房的窗户外向着远方掠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行为却将莫言刚刚那股怯意给打散了,莫言看着那张脸庞,那双腐烂成一坨的眼睑似乎充满了不甘和焦急,那嘴唇在对着自己一个劲地蠕动着。

莫言冷静了下来,细细辨认着那道口型。“走…竟然是走。”莫言心里一个激灵,像是一种力量的觉醒般,亦或者是什么东西在莫言的头脑里苏醒了,迷迷糊糊地,莫言挣开了此时磐儿的怀抱,快速地朝着那具尸体追去。

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尸体,莫言心里一阵莫名的焦急,脚步也迅速加快。此时的莫言,眼里心里似乎只有那具尸体,或者说是那道腐烂的脸庞,丝毫没有因为后面磐儿歇斯底里般地呼喊而停顿下脚步。

随着那具尸体,莫言穿过了膳房,经过了祠堂,路过了自己的卧房,途径了自己的大院,……最后在一道锈迹斑斑的偏门处踏了出去。

“这是…”望着眼前的场景,莫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裸露的黑色的岩层毫无生气地耸立在如血的残阳之中,一棵孤立的松树静静地矗立在那道悬崖边,松树上挂着那条熟悉的丝带,像是经历了多个世纪的风吹雨打般,醒目的红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光泽,几近泛白的丝带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而在那丝带的下面,一座小小的孤坟安静的守在那里,坟墓前一个小小的石碑,上面还能模糊的看到,“发小磐儿之墓。”

“磐儿…磐儿”莫言失神地走向那道孤坟,心中那股消失已久的痛楚像是洪水决堤般刹那涌现出来,随着那股痛而来的,还有那些被他深埋在内心的回忆。

莫言瘫倒在那道小小的石碑前,眼泪早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一边用手小心的抚摸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一边喃喃地低语道:“磐儿…磐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莫言突然起身,朝着远处通红的天幕不甘的嘶吼着。悲戚的声音在山谷里不断的回荡着,久久不息。

莫言抽泣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究是坚持不住了,莫言一个踉跄倒在了石碑前,昏迷过去前,右手仍然在抚摸着石碑上面的熟悉的名字。

追逐而出的磐儿,看到了眼前昏迷的莫言,那张清纯的脸庞第一次没有了往日和煦的笑脸。看着莫言被泪水浸满的脸庞,磐儿一阵心疼。

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般,磐儿缓缓走向那道孤坟。她走到莫言的身边,弯下身去,取出怀中略带体温的手帕,小心地轻柔地帮着莫言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擦一边低语呢喃着:“怎么又哭了啊,言哥哥不是说要永远保护磐儿的吗?这样下去怎么办呢。呵呵~”

磐儿笑了,笑的那么凄婉,晶莹的泪水自她清澈的瞳孔间流出,她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莫言,就像在石阶遇到那般莫言看她时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狠狠地记在心里。

磐儿终于站起了身,看了看那道已经残破不堪的丝带,她抿起了一抹微笑。

右手自然的抹下青丝后面红的发艳的发带,轻轻地踮起脚尖,将其小心的认真地系在了那道枝丫上。随后依靠在自己的墓碑前,轻轻地抬起莫言的手掌,靠在自己的脸颊处,轻轻地摩挲着,嘴里在喃喃地唱着小时候他们经常唱的歌:“风飘千年遇浮萍,几世轮回,流浪也终为是等你…..言哥哥,很开心你心里还有我,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在你的身边,哪怕…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磐儿的脸颊滑落在莫言的手掌中,发出一阵晶莹的光后被吸收进莫言的体内。

此时,磐儿全身散发出一阵柔和地光泽,整个脸颊迅速瘦削下去,转眼间竟变成了莫言一直看到的女尸,而最后,女尸全体通荧,接着化作漫天的光雨融在了夕阳的光辉中。

枯藤老树,夕阳断肠;红颜逝去,唯有那红艳艳的发带在随着风儿招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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