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凝头一回觉得原来自己还能跟某个人有缘,譬如那天在机房里遇到的羞涩孩纸。
此缘源于宁凝对孔方兄的又一轮追逐。
宁凝英语不上不下的,居然也给她撞进了A班。A班各种机会总是比普通班多一些的,比如征文比赛。
宁凝一向懒得理这些杂七杂八的比赛,但这次不同,因为有孔方兄。
一等奖,1500。
二等奖,1000。
三等奖,500。
亮闪闪的孔方兄晃瞎了宁凝的眼,宁凝心动了。
激荡的心情显然让宁凝的视力降到了1.0以下,她把截止日期看错了。
所以,当那位老教授激动地拍着宁凝的肩,一副后生可畏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孩子你真积极,居然这么早就交上来,那我要好好给你看看改改。”时,宁凝心中已经泪流成河了。
她居然将截止日期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所以,当宁凝捧着已经记不清是第9遍还是第10遍改出的稿子敲那位老教授的办公室门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每次宁凝想说,“教授,可以了,我觉得没啥好改的了。“时,那刚到了喉咙口的话就会立马被老教授那热切又严肃的表情吓得吞回肚子里。
这让宁凝破天荒地憎恨起了孔方兄。谁让它勾引她上了这条贼船的!
宁凝有气无力地将爪子搭在门上,还没敲下去,门忽然开了。
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男生,差点将宁凝撞个满怀。
好在宁凝及时一闪,躲过了一劫。
一边用爪子揪着胸口平复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一边抬头去看罪魁祸首,才发现,居然是一张熟面孔。
就那天在机房喊她学姐的那个羞涩孩纸。
那羞涩孩纸见着宁凝,也微怔了一下。然后羞涩地扭开头,就要走。
突然,那老教授追到门口,喊了一句:“方随啊,我忘了你还有一张表格要填呢。“然后一扭头见着了宁凝,又笑容满面,“丫头你来啦,来,稿子给我瞧瞧。”
宁凝无语,转身进了办公室,那羞涩孩纸也跟了进来。
那老教授扔给方随一张表,又一把抄起宁凝的稿子,皱着眉瞧了两遍,呼了一口气,脸笑得分外慈祥,宁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按照前面9次的经验,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老头子笑得越慈祥,表明这稿子要动大刀子了。
宁凝心里呜咽了一声,面上却装作一派平和,躬身笑脸候着老教授发话。
没想到,老头子一开口却是:“还行,没什么问题了。“
“呃。”宁凝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一片茫然。
老教授见她没反应,又抄起稿子说:“其实吧,我觉得,这里换个词会更好,要不……“
宁凝一把抓过稿子,对着老教授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说道:“谢谢教授。“然后推开门,夺路而逃。
所以,方随推开门走出来时,就看见宁凝躲在拐角里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喘气。
宁凝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打算绕道而走的方随。原本她是个矜持的姑娘,见人家躲着她,自然不会自己贴上去。但今天不同,近半个月的酷刑终于终结,此刻她只想放声高歌。
于是她屁颠颠地跑到方随面前,乐呵呵地说,“帅哥,我请你吃饭!”
方随石化了。
但最终,宁凝和方随还是一起在食堂里排起了队。因为方随虽不想宁凝请客,但毕竟已经到了饭点,方随是个普通人,也是会饿的。
宁凝就跟在方随身后,轮到方随打饭时,宁凝大气地把卡往刷卡机上一放,颇为霸气地吼了一声:“使劲刷!”
然后,周遭静了,一堆妹子和几个汉子盯着方随和宁凝,眼神不明。
方随有一种拿豆腐撞死的冲动。
最终,方随还是没能鼓足勇气去刷那张卡。
他淡定地(淡定么?)掏出了自己的卡,郑重地推开了宁凝的卡,买了一笼小笼包,然后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转身,夺路而逃。
宁凝很愧疚,正在犹豫着是追上去呢还是不追上去呢还是追上去呢,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这么有钱呵,怎么不请我吃一顿呢?”
宁凝僵着脖子慢动作地转过头去,果然在9点钟方向看到了某只妖孽。
此刻这只妖孽正抱着手臂,戏谑地瞧着宁凝,不错,正是阿渚。
宁凝往四周搜索了一番,果不其然在8点钟方向看见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正是阿蓝家阿姐。
宁凝瞬间淡定了,美人面前,阿渚定不会露出自己抠门的本质而自跌身价的,这一餐,估计他是敲不到了。
于是宁凝气定神闲地打了自己爱吃的咖喱鸡块和年糕炒肉,转身,寻了一个僻静角落,开始狼吞虎咽。
还没吃一会儿,某只妖孽就坐过来了。
宁凝抬头张望了半天,始终找不到那个婀娜身影。这时,耳边响起了阿渚懒懒的嗓音:“别找了,子琪学生会临时有事,先走了。”
宁凝睁大眼睛,瞪着阿渚。
阿渚抱臂懒散地说:“看什么,给我打饭去。糖醋排骨,油炸鸡排,宫保鸡丁,菠萝烧肉。”
宁凝瞪着他。
“唔,还有啊,不要给我拿免费汤,去那边窗口给我打一份枸杞鸡汤。”
宁凝怒了:“凭什么?”
阿渚一挑眉。
宁凝立马拿着饭卡奔出去了。
宁凝回来时,座位上却没了人影。
正当宁凝咬牙切齿地去捞打来的鸡汤里的一块硕大的鸡肉时,某只妖孽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宁凝使劲嗅了一下,唔,都是好东西么。
阿渚看着宁凝伸进汤里的勺子,眉毛跳了一下。
宁凝立马颤巍巍地把自己的爪子收回来。
等宁凝回过神,立马指着阿渚手里的饭盒控诉:“你都打了饭了,干嘛还浪费我的钱!”
阿渚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说:“这是给子琪的。”
宁凝彻底泪了。
“他是谁?”
彼时宁凝正在和一块没有肉的排骨奋斗,冷不丁听妖孽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他啊?”
阿渚皱了皱眉。
宁凝终于恋恋不舍地扔掉了那块骨头,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儿,说:“哦,那个啊,一英语系的羞涩小白男,貌似叫方随来着。”
然后就听到阿渚悠悠的一声叹,几不可闻:“终于长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