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力与梁通见他语出真诚,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正待相问,忽听门“吱呀”一声,一素衣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悲戚之色。
顾振作缓缓低下了头,轻声唤道:“大嫂。”
“得三弟一声‘大嫂’真是恍若隔世啊!”中年女子看了看他,冷冷道,“你方才说怀泩之死尚有疑点,可有凭证?”
顾振作道:“暂时没有,但只要我顾振作还活着,就定会查清。”
女子又道:“看在怀泩面上,这一次就放过你,下一次再见面我苏郦纵是粉身碎骨也必取你性命。”
胡大力二人听她言语,稍有疑虑。
女子转身进门沉声道:“让他走。”
顾振作看着她的身影,跪下深深叩首,忽想起一事,连忙站起转身问道:“我回来的消息应无人知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梁通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心中疑云渐起,或许当年之事真有自己不知之处,缓缓道:“我们确是收到了消息,但不知对方是谁。当时一心只想与你做个了断,又何曾想这许多。”
顾振作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一变,奔了出去。
利州城中月色朦胧,秋风拂动。
已然空荡的客栈中,烛火蓦地绽开,发出昏黄的光晕。
剑峥静静地坐于桌旁,微微皱着眉,看着烛火怔怔出神。
正在沉思之际,一三十开外书生摸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我想看一看你的剑。”
剑峥淡淡道:“剑不是给人看的。”
书生道:“不是给人看的?那是做什么的?杀人?”
剑峥道:“好像是的。”
书生突然笑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我还是不相信这柄剑能杀人。”
剑峥道:“之前也有人不信。”
书生道:“现在呢?”
剑峥的眼里拂现一丝萧索,淡淡道:“现在都已变成了死人。”
那书生冷笑一声,指着剑峥手中的剑,“谁变成死人还不一定,这剑我今天非看不可!”
剑峥看了看窗口缓缓道:“我的剑通常只杀两种人,一种是小人……”随即抬起头斜视着他,“另一种就是像你一样,逼我出剑的人。”
书生纵是见过大世面却也被他冰冷的目光怔住了,皱了皱眉头,“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可能你的暗器还未出手便已死在了他的剑下。”话音未落,只见一人倏地从窗外跃了进来。
书生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道是哪里来的小贼,原来是‘赤金掌’钟贺钟大侠。”
钟贺听言非但不怒,反而笑道:“说起这小贼勾当,在下与你‘毒眼狼’丁四郎相比可就相差甚远了。”
丁四郎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嘴角不停抽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钟贺见他形状,双手环胸,笑得更加愉快。
剑峥听得他们对话,又观丁四郎装束,忆起顾振作昔日所述,缓缓道:“听闻江湖暗器高手中,有的能同时发出几十种暗器,甚至是上百种,其中一人可是丁四郎?”
钟贺道:“丁四郎的暗器固然厉害,却也比不上阁下的剑。”
剑峥苦笑道:“我的剑再快也不可能一剑杀死七八个人,他的暗器却可以。”
丁四郎很快恢复了平静,狠狠瞪了一眼钟贺,随即眉眼盯向剑峥,沉声道:“那我倒真要试一试了。”
钟贺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试的好。”
丁四郎似是没有听到,盯着剑峥握剑的手。
忽听得一声痛呼,丁四郎的暗器已散落在地,肋间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鲜血正如泉水般涌出。
钟贺又笑了,眼中尽是狡黠与嘲讽之色。
丁四郎的面部已然完全扭曲,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身上暗器还未发出,钟贺的拳头已到了他的胸前。只听得骨头碎裂声,丁四郎便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随即滚落在地,竟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
剑峥面上没有一丝变化,淡淡道:“看来阁下的心肠并不软。”
钟贺的手猛握成拳,冷冷道:“他就是一个小偷。不!他连小偷都不如,简直就是一条狗!”
剑峥在听。
钟贺又道:“他偷了别人的老婆,这本已可恨,更可恨的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还要那个女人的丈夫知道。”
剑峥知道一个男人即便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有染,却不能忍受他们做了事情之后还要让丈夫知道,这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
半晌,剑峥道:“你出现就是为了杀他?”
钟贺盯着剑峥握剑的手,缓缓说道:“说实话我也想看一看你的剑,看看这一招便杀了严既章与毒老大的剑。“
剑峥对上他的眼缓缓道:“你确定要看?”
这时,一身形佝偻,双眼灰暗的老人端着一壶茶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声音低哑干涩,“这是刚煮的茶,夜间寒气重,客官喝一杯暖暖身子。”说着倒了一杯茶便退至一旁。
剑峥先前便见过这人,他是这客栈的掌柜,本地人,做生意也是本本分分。
“好茶。”他看了看杯中滚烫的清茶,嘴角微微勾起,“这茶定是出自极为幽静,集自然气息之地。”